大年初五迎財神那天,遲拓第一次正式和這位傳說中的金牌經紀人嚴萬麵對麵。
幻晝娛樂的談判桌上,對麵坐著幻晝的律師團隊加上嚴萬和兩個公司高層,其中就有那位給安也送過餐車的關三公子關盛宇。
安也這邊是遲拓帶來的律師團隊和齊唯還有她帶來的兩個助理。
兩邊人都挺多,偌大一個會議室都坐滿了。
安也今天打扮得非常女明星,奶白色的修身毛衣搭了一條墨綠色的繡花長裙,同色係民族風的毛衣鏈,淡妝,及肩發也做了大卷造型,很安靜地坐在遲拓旁邊,臉上掛著幻晝員工很熟悉的淺淡疏離的微笑。
兩邊律師團隊連續博弈拉扯了五天,遲拓除夕那晚之後幾乎沒有睡過超過一個小時的整覺,早上來接她的時候硬從她兜裡搶了兩片西洋參含著。
還是一身黑。
所以她這一身鮮亮的顏色坐在他旁邊就特彆顯眼。
嚴萬都忍不住瞪了她好幾眼。
他日子不好過,遲拓就是衝著踩死他去的,這五天時間裡遲拓這一方提供給幻晝娛樂的料足夠讓幻晝把嚴萬告到牢裡去了。
嚴萬人緣很差,他日子過得太順了,眼高於頂捧高踩低,幻晝內部員工在知道嚴萬可能會被踩死之後,私下裡都提供了不少料,很有點牆倒眾人推的意思。
所以此刻他雖然仍然坐在代表幻晝的那一方,穿著打扮也西裝革履,可眼皮浮腫臉色青白,眼底隱隱癲狂。
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會因為一個瘋女人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
她明明都瘋得快要認不出人了,睡眠間隔越來越短,演個戲殺青以後木木呆呆的叫她都沒反應,他手上有無數個安也瘋掉的視頻,還有王珊珊提供的安也過去看病的記錄,那些視頻裡安也癲狂的樣子,是不管怎麼樣都沒辦法聯想到她是為了試戲才這樣的。
真瘋子,和演戲是兩回事,有眼睛的人都能分辨出來。
蘭一芳是個傻子,安也拍戲會僵直念叨台詞這件事他早就知道,視頻都拍過好多個,隻有蘭一芳這傻子還每次如臨大敵地把自己和安也一起反鎖在房間裡。
就前幾天,那個準備要跟清澤的造型師還給他傳了一段安也瘋掉的視頻,他了解過,這叫解離狀態,安也精神分裂了,就算沒有分裂,也快了。
藝人不過就是賺錢的工具,發現風險,解決風險是他這個經紀人的本職工作,與其等到安也瘋到人儘皆知無法演戲,不如提前布好局讓這個心高氣傲的電影明星換個賽道。
本來,電影這行就已經快末路了,撈不到錢,不如直接轉行。
嚴萬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的,他在為公司為自己創造最大價值,甚至在安也背刺他的那一天,他還耐著性子在除夕晚上去了王珊珊家裡,就為了宴請一些記者,提前打好招呼,等楊正誼那邊的電影殺青,就可以公開安也的精神狀況。
那時候她手裡的代言也沒幾個了。
他都算過了,損失不了幾個錢,安也瘋掉這個新聞的流量足夠能賺回這些錢。
結果先是王珊珊那個蠢貨開始跟他糾結那小幾千萬的違約金,一個影後的媽,摳搜得舍不得那點蠅頭小利,然後等記者來了,他都還沒有開始,就接到了公司接連不斷地電話。
公司說,安也要解約。
剛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都以為這是公司年底的整蠱遊戲。
安也能有這種腦子?!說清澤解約都比安也靠譜。
結果居然是真的。
臨門一腳了,他就能讓安也轉型。
他不甘心,他也不認公司法務部門質問他的那些事,他是藝人的經紀人,他讓藝人做什麼,藝人就得做什麼。
這些人哪裡有腦子,無非就是長得好看一點,沒有他,這些人什麼都不是,沒有他,安也現在還在那個野雞公司裡演網劇!
她憑什麼!
現在坐在她旁邊的那個男人在幻燈片裡麵列出來的那一條條的東西,又都是什麼?!
“這些都是我們之前幾次會議上達成共識的內容。”遲拓翻完了十幾頁PPT,“貴公司在和我的委托人安久久小姐在合約期間確實存在違約行為,對安久久小姐造成了經濟損失……”
嚴萬盯著遲拓。
這個正在滔滔不絕的律師他認識,上次清澤跟安也炒緋聞的時候站在安也旁邊的人應該就是他。
高學曆人才,安也說過這人是她的發小,王珊珊在除夕那天提過,說她有個跟兒子一樣的孩子在做律師,就是他提醒王珊珊違約金的事情的。
所以,他們早有計劃,是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嗬嗬。”嚴萬突然冷笑了一聲。
滔滔不絕的遲拓停下來,看著他。
嚴萬旁邊的總經理助理有些尷尬地笑著,拉了拉嚴萬的衣服。
把嚴萬叫過來是為了讓他來服軟道歉的,安也那邊提供的證據非常齊全,公司已經決定放棄嚴萬,讓嚴萬擔下全責,法務部都已經在走起訴流程了。
他們現在的立場很簡單,因為嚴萬他們確實存在鐵板釘釘的違約行為,這五天網上輿論已經發酵到他們無法反擊的程度,嚴萬帶過的那幾個已經退圈的藝人都站出來,有視頻有錄音,也有人起訴。
嚴萬精神虐待藝人這件事已經被蓋了戳,公司的公關隻能把重點放在幻晝目前管理混亂,不是公司縱容員工虐待藝人,而是嚴萬為了一己私利擅自行動這上頭了。
幻晝已經很被動,又不想真的失去安也,所以拿出了足夠的誠意,會給安也成立一個自由度非常高的個人工作室,工作室除了每年財報的時候需要提供財務報表之外,其他的幻晝都不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