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出行經驗,回行顯得更加順利。加之氛圍輕鬆,時間便過得飛快。
經過三天兩夜的航行,艦隊終於重回泯南。
這次出海剿匪,前後用時近一個月。回到馬尾灣後,內陸早已是隆冬時節。
不過港口的百姓們,依然舉行著熱烈的歡迎儀式,就像當初送他們出征一樣。
回到洋務衙門,欽差也來到源州,宣布了皇帝的上諭,正式慶功述職。
祁雲偉正式升任為泯南海師提督,同時皇帝留他在京城一同過年,這是莫大的榮耀。
寧遠升為正六品職。
而且他的海齡到明年,正好又要加一級,如此就能走馬上任,擔任艦守。
喬銀被舉為貢生,不過最令他激動的是衙門裡終於關餉了。要知道他還在實習而已。
大肅八品官職,每月薪水是四十兩。
這也是新政改良後的成果。原本官員的俸祿隻有年俸,另加一定米穀。
不說是八品小官,就是一品大員每年也才一百八十兩白銀,根本不夠花銷。
錢不夠用,官員就隻能貪。真正不貪的清官,那就隻能吃苦受罪了。
於是當今皇帝在推行新政之後,將火耗羨耗全部收歸國有,同時把年薪變成了月薪。
如此一來,官員的生活自然是大大改善,原本貪腐的官場也得到了一點緩解。
加之喬銀立有戰功,另外還有賞銀四百兩。
拿著幾錠銀子,他躺在宿舍的吊床上,玩得受不釋手。就像沒見過錢一樣。
“我終於能自己掙錢了。”
又望了一眼放在床頭的包袱,喬銀乾脆把它當成了枕頭,把腦袋靠在上麵。
“哎喲,不嫌咯得慌嗎?”
小姐姐們看著他的樣子,都忍不住想笑。喬銀自然也不介意,一臉幸福。
“我長這麼大,一直是靠彆人養活!如今終於能自己當差掙錢,這種感覺真好。”
小寧倒是比他淡定許多。她的俸祿是三十三兩,賞銀二百兩,算起來也不低了。
“你們得請客!”
“好好好,少不了你們的。”
“喲,是誰要請客啊?”
宿舍裡正鬨得歡,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其實不用問,大家也知道是誰。
“寧大哥!”
喬銀也從吊床上下來,上前打了個招呼。經過一次出海,他們的關係已經非常鐵了。
小寧還是那個樣:“你又來乾什麼?我事先告訴你啊,請客也沒你的份。”
寧遠同樣是無所謂,隻對喬銀說道:“恭喜小銀,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份薪水!”
“哈哈,同喜同喜。”
聽見彆人正式道賀,喬銀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寧遠卻又說道:“眼看就要過年,小銀有沒有興趣多掙點錢,給長輩買點東西?”
喬銀聽了,一時沒整明白:“啊?”
寧遠便用手摸了摸吊床邊的一架風帆戰艦模型:“有人想買你做的這艘船,一口價八百兩。”
此話一出,宿舍裡就安靜了許多。小姐姐們也都望向了那尊和桌子一般大小的船。
“真的假的?”
小寧老大不信。
這艘船是喬銀上學這幾年,用閒暇時間自己做的。說白了就是個模型玩具。
喬銀也不太信,同時也有些舍不得:“怎麼可能有人會買這個?這東西也沒什麼用吧。”
寧遠笑道:“一個人有一個愛好嘛!這次打了勝仗,就有不少士紳老爺過來參觀了咱們的學堂,碰巧有人瞧見了你做的這艘船,於是就喜歡上了。”
“哦,是什麼樣的人?”
有人要,喬銀當然不矯情,畢竟有錢不掙是傻子。隻是他得弄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不管怎麼說,這艘船也是他的心血。如果是真的喜歡,能好好善待,喬銀不會拒絕。
“是位年輕舉人,姓丁。”
寧遠便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據他說,他和令兄還有對文之約呢!算起來也不是外人。”
喬銀接過信,展開看了一遍,似乎想起了數年前周近剛剛參加院試的情景。
信上說,在下願與老兄在會試對文。“哦,原來是那位年輕秀才!”
原來這名年輕上次鄉試落榜,周近中舉。他自覺有失信義,於是回鄉苦讀三年,今次終於高中,於是對文之約延在了會試之上。
“此人極其信義,又能中鄉試,品德自是不差!聽他的口氣,是準備和我大哥一同上京趕考了?”
寧遠說道:“是啊,因為時近年關,他要回老家去,所以走得匆忙。他隻留下八百兩銀票,說隻要你舍得割愛,他來年中了進士就來迎取……”
“噗……”
小寧聽了,一口茶就噴了出來。之後上前張開雙臂,攔在了喬銀前麵。
“迎娶?”
寧遠連忙說道:“是船,船。”
喬銀也笑著將小寧扶住,說道:“這樣的人,我倒是舍不得收他銀子。他若真能中進士,就是我哥的同年,我自然把這艘船贈給他。”
寧遠聽了,點頭道:“不愧是你。”
“哈哈。”
喬銀也爽朗的笑了起來。
大戰結束,無論是官府還是民間,日子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學堂裡也重歸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