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皇城。
百年帝都,洛陽皇宮何等巍峨。
二十四座高聳入雲的望樓,拱衛皇室。
亭台樓閣,鬥拱巨木,建築宏大。
行至其中,方覺人之渺小。
皇帝聖輦,迎著朝陽,拜見了老太後。
母親昔日為昌帝付出太多,當了皇帝後,項乾還是從未改過請安的習慣。
這是他的孝道!
今個老人家開心,蕭皇後竟然找了個戲班子,唱的戲譜,連楚帝都多留了半刻。
恨不得多看一會。
但他是皇帝,
他是從死人堆裡出來的皇帝,
就算是登基後,甚至丟了都城的皇帝。
帝王喜好,如何輕易示人。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天下之人,莫不有求於王。
他注定是孤家寡人。
宮闕長廊,帝國虎衛,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項家嫡係,祖上三代,都要徹查。
乾政殿巍峨的宮門,緩緩開啟。
十幾個小黃門,機靈的宮女,早已準備好了昌帝所需的一切事物。
茶是溫好的,奏折是幾個識文的心腹太監分類的。
最近,北疆的事務,一直放在首位。
皇帝總是看的眉頭緊皺,心情不佳,伺候的宮人無不人心惶惶。
好在聖昌皇帝不喜殺人,若是換成蕭皇後,這大殿中人,怕是換了一半。
“魏大伴,您認為,李林國是不是該去北線一趟了。”
魏孝賢,九十歲的老武者,乃是太後的發小,看著皇帝長大的。
傳聞深不可測,一身道行,從未有人見過,因為見過的都死了。
“疆場的事,陛下聖裁就行。老奴不敢多言。”
“可惜,玄真國師不在,否則占上一卦也好。”
說到這裡,魏老公公不禁警示皇帝,“不問蒼生,問鬼神?皇上,此乃祖宗嚴禁之事。”
“朕當然知曉,隻是算個思路。”
“朕是知兵的,童家鎮一線,敵強我弱,日日擔憂啊。”
清香。
暖閣。
宮女們小心的維持清爽,既不能熱,又不能寒,更不能悶。
數個時辰,楚帝就像上班打卡,投入皇帝這份沒有工資的職業。
某一刻,朱筆在黃紙上懸著。
“怎會如此?河南的叛亂還未平息?水患都過去半年了。”
魏公公拿過奏折,乃是章丘泰希望皇帝下發糧草的請求。
這個平亂關係不大?河南百姓需要救濟啊,求糧正常行為。
“哼哼,大楚的風氣,朕很清楚,真要是糧食缺口不大,地方官員說什麼也能補齊,到朕眼皮底下了,那就是大事。”
“何事要朝堂給糧?那必然是平亂。”
糧餉,糧餉!
大軍開拔,不一定要銀子,絕大部分時候,糧食也是可以的。
這個時代,生產力匱乏,糧食就是楚人硬通貨幣。
“下聖言!”
身側,一名衣冠楚楚的黑衣文監,趕緊執筆等候。
“令河南大都督章丘泰,七日之內,將實情上報,隱瞞軍情者,誅!”
……
……
雕龍刻鳳的擎天大柱,影子漸漸遮蔽了皇帝的階梯。
此刻,楚帝才收筆,停止今日的禦批。
並不是乾完了,而是必須歇息了。
大楚幅員萬裡,六千餘萬人,二百多個郡,一個郡一件事,都能把皇帝累死。
天下人都羨慕皇帝,口含天譴,九五之尊。
隻有楚帝知曉,其中的辛酸。
當昏君容易,當聖君太難了。
月明星稀。
皇城裡,宮殿大多熄燈了。
路經太後寢宮。
聖輦上,楚帝不禁皺眉,眼眸一冷。
慈寧宮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熱鬨的很。
“魏大伴,擺駕太後行宮!”
……
慈寧宮。
方今楚帝生母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