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奴隸販子(1 / 2)

去羊毛商人那裡的路上,貢吉拉向胖婦人打聽大致多久能梳一籃子羊毛。胖婦人爽朗地說:“這也沒準。梳毛、打羊毛條是細致活。這一籃子大致二三十明那,我一天能梳好,手腳慢的話得兩三天。”

兩人邊走邊說話,塞雷布斯安靜地跟在她們身邊,聽著她們交談。

毛線商人的所在確實不遠,走過兩個街口就到了。收毛線的地方是一處普通的民宅,門口擺著秤,中庭裡堆著小山似的已經洗乾淨,但尚未梳理的雪白羊毛。不停有婦女在這所宅子裡穿梭,她們挎著一籃子梳好的羊毛、羊毛條、或者是紡好的線團來,然後再拎一籃子羊毛走。

收線團的商人是個臉頰被海風吹的通紅的大胡子。胖婦人把籃子交給他,他檢驗羊毛條的質量,又乾淨又蓬鬆。把羊毛條倒入天平上稱了稱,然後笑眯眯地說:“二十八明那,算你三十明那吧。兩奧波勒斯四查柯。今天拿羊毛嗎?”交給她一個兩奧波勒斯的銀幣,四個銅幣。

胖婦人接過錢,裝進自己的口袋裡,拍了拍,心情極好,也笑眯眯地說:“當然。”

四個查柯就是半個奧波勒斯,今天這一籃子羊毛多賺四分之一,她心情當然好。

商人又滿滿給她裝了一籃子羊毛。她指著貢吉拉說:“這是我們新來的鄰居,也想在你這裡領些羊毛回去梳。”

商人打量了一番貢吉拉,隻見她二十七八歲年紀,黑發用亞麻布裹得嚴嚴實實,整整齊齊盤在腦後,不露出一點碎發。身上的希頓是愛奧尼亞式的——即一大塊長方形的布料,短的邊對折,把身體包裹在對折中間,在肩膀的位置從後提起兩個布角,用彆針或者細帶固定起來,多餘的布料在手臂上紮出袖子,腰間再係一條腰帶。這種樣式多受中年婦女喜歡,不如會在行動間隱約露出**的多利亞式在年輕女性間流行,但更便於勞作。她的希頓料子普通,但是洗的乾乾淨淨,袖子紮的緊緊的,沒有為了好看留出美麗的褶皺,一看就是為了便於乾活。

商人預計自己的生意又要添一把乾活的好手,十分滿意,點點頭說:“以前梳過羊毛嗎?”

貢吉拉說:“沒有。”

商人說:“沒有也不打緊,這活不難,隻要是要細心些。隻梳羊毛是一個奧波勒斯二十明那,要是能把羊毛打成羊毛條,就是一個奧波勒斯十明那。你帶籃子了嗎?”

貢吉拉說:“沒有。我可以馬上去買一個。”

商人說:“不用馬上去,我可以先借你一個。想來梳子你也沒有了?”

梳羊毛的梳子是特製的長齒梳子,貢吉拉當然沒有。

商人說:“要是這樣,我給你一套籃子梳子,等你把羊毛送來,我付你報酬時扣三個查柯,怎樣?”

貢吉拉知道集市上像胖婦人手裡這種籃子是兩個查柯一個,長齒梳子的價格她雖不知道,但普通梳子也要一個銅查柯一把,這個價格也算公道。於是說:“當然可以。”

商人拿來一個籃子盛滿羊毛交給她,又給了她一把梳子。貢吉拉道了謝,和胖婦人一同原路返回。

路上兩人交談,貢吉拉得知她叫米提卡,是這所宅子裡的老住戶了,丈夫是個鐵匠,有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就是和塞雷布斯玩石子的高個子小孩。貢吉拉也大致對她說了自己家的情況,但隻說做生意出了問題,並沒有說欠麥俄西斯的債。

她們一路閒聊著回到住宅,馬庫托利斯已經回來了,正滿懷愁緒地在房間裡唉聲歎氣。看到貢吉拉拎著羊毛籃子回來,他有點意外地問:“這是?”

貢吉拉告訴了他自己接的活。

馬庫托利斯先問最關心的:“工價多少?”

貢吉拉說了工價。

梅加娜插話道:“以前雖然沒有做過,但我看了半天鄰居的婦女們做活,打羊毛條並不難。”

馬庫托利斯問:“這一籃子得做多久?”

貢吉拉告訴他快的話一個人一天就能處理好。他的臉色頓時和緩了許多:“這麼說報酬也趕得上貼身女仆了,不錯,不錯。”

貢吉拉問:“你去集市上怎樣?”

馬庫托利斯又歎了口氣,說:“現在不是作坊開工的旺季,沒什麼人要租賃奴隸,都是沒活的奴隸在等著找雇主。我下午再去看看。”

希臘人是一天兩餐的,馬庫托利斯這次回來是為了吃上午這一頓飯,吃過飯又匆匆出去了。這次他把兩個男奴隸也帶走了,方便雇主相看。貢吉拉把他剩下的麵包和橄欖吃掉,和梅加娜把羊毛籃子拎到中庭去開始梳理。

梳羊毛是為了剔除羊毛中夾雜的草葉等雜質,並把羊毛梳的蓬鬆,越蓬鬆越好,這樣紡出的線才能又長又勻淨。梳好的羊毛均勻地卷成條,從中拉出線頭來纏在紡錘上,轉動紡錘就能紡成羊毛線。

貢吉拉和梅加娜都是能乾的婦女,看著彆人的做法,一會兒就學會了。米提卡還熱心地指點她們一些小竅門,兩人一個隻管挑雜物一個隻管梳理,半天的功夫就把一籃子羊毛梳好了。米提卡又教她們卷毛條,天擦黑的時候一籃子羊毛都變成了毛條。

貢吉拉和梅加娜拎著盛滿毛條的籃子到羊毛商人那裡去也換回了兩個奧波勒斯。

在雅典,一個成年人一天需要1/2奧波勒斯的口糧,有這兩個奧波勒斯,明天一家人的食物就有著落了。貢吉拉鬆了口氣。

和梅加娜一人又拎了一籃子羊毛回家,各戶人家的男主人也都回來了,愜意地圍坐在公共火爐邊吃飯、飲用葡萄酒。大一點去上學或者是乾活的孩子們也回來了,在中庭裡歡笑著追逐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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