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碗20~22(2 / 2)

一碗小甜湯 寒菽 22112 字 8個月前

湯錚似懂非懂地頷首。

“就覺得心裡頭堵得慌。”

剛問了湯錚一句【在不在】,得到湯錚的回複【小陸,我跟你說個事,你彆生氣】。

家裡驕縱著他,晚上都沒喊醒他讓他吃。

過了兩天。

陸詞看著字蹦出來。

爸爸嗤之以鼻:“不是什麼正經的好人家。”

陸詞繼續說:

“再來你不怕進醫院啊?”

怎麼說呢,是陸詞這個小自戀鬼能乾出來的事,而且被人喜歡,要是不找惹麻煩的話,的確不算壞事。

“是一件圓領的連衣裙,胸前有褶皺設計,我還沒發育以前身材很纖細,穿上這件裙子以後真的像個小女孩一樣,很漂亮。”

陸詞伏在那,此時溫馴的像是一隻在休息的小羊羔。

等他們罵累了,陸詞才說:“我已經帶他跟奶奶見過了,你們什麼時候心情好點了,我再帶他回家給你們見一見。”

媽媽把這事跟爸爸說了。

【你在哪?】

他腦袋裡突然想起湯錚,不知怎的,心口湧出一陣勇氣,驅使著他說:“媽,彆罵弟弟了,要不是你拽他,行李箱也不會倒下去,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他,怪你。”

湯錚都已經為他向家裡出櫃了,以心換心,他也得為湯錚這樣做才行。

“那會兒我還沒怎麼發育,看上去也是很清秀的那種。初中的校服男女都一樣嘛,長袖長褲,也看不出身材,我們學校的老師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我認成女孩子過,不過我在學校挺出名的,他們知道我是男的。”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有些糟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我爸讓我跪在地上,給我一把剪刀,要我當著他的麵把裙子給剪了。我嚇得直哭,剪了一刀,彆說,那裙子做工挺好的,邊線縫的很緊密,我沒剪得動。”

又教訓弟弟:“你也是,要你那麼能乾了?”

“對我來說無所謂啦,跟他們也沒太熟。”

他被陸詞安靜地凝視著,恰好有一束午後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擠進來,斜斜地照在陸詞的頸間,他看見極其細小的塵埃在光中飛舞,落在陸詞的鎖骨上。

爸爸有些不耐煩,甚至沒聽完媽媽的抱怨就打斷了,對他說:“你說你鬨了這麼些年,也該鬨夠了吧?做同性戀有什麼好的,而且,我看你也沒真找個男的。”

媽媽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所以,他還是告彆湯錚,拎上一箱行李坐上了回家的順風車。

他輕笑地說:“下回我給你看看,我小時候長得特彆可愛。我所有親戚裡,我這一輩的小孩子屬我最可愛了。”

他大話都吹出去了啊!

作為罪魁禍首的陸詞一點沒有羞愧之意,該吃吃,該喝喝。

這樣說起來好像有些滑稽。

總而言之,父母對他不壞的時候還是挺好的。

“唉,可惜了。那件裙子我特地挑的,花了五百塊買的呢。”

弟弟被誇得臉紅,路上遇見幾個幼兒園的小夥伴,他還指給陸詞看,還跟小同學驕傲地說:“我哥哥是很帥吧?”

“這次不錯,你都沒哭。”

媽媽便自負權威地說:“我就說吧!”

媽媽臉色大變,氣得打了他一下,說:“彆亂問!”

湯錚想,陸詞要是不想說就不說了,其實也沒什麼。

陸詞釋然地笑了一笑,說:“國慶我還是先回家吧。前兩天回家,然後我再去你家玩。”

“其中有那一段不清不楚的同性情節,可能直男直女看不出來,但我一下子就想歪了,而且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俯身親吻。

他發現了,隻要他不在意,就不會難過。

“差不多,其實我現在想想,覺得還好。”陸詞說,“當時是真的覺得無地自容。”

弟弟抱著他的腿,媽媽拉都拉不走。

弟弟昂起小腦袋問:“同什麼?什麼病毒?”

他人還沒有行李箱高,還伸出小短手,非要幫陸詞推箱子,說:“我來幫你,哥哥。”

的確很可愛很可愛。

“甚至懷疑起我本身的存在來。”

湯錚感覺喉嚨裡像是塞了一把石子兒,問:“你沒鎖門嗎?”

換成以前,陸詞大概就沉默地含混過去了。

陸詞正低頭在跟弟弟說笑,想著差不多該把箱子給搶回來了,不料媽媽已經走了出來,不悅地說:“你怎麼那麼懶,你弟弟那麼小,被行李箱砸到怎麼辦?你都不會當哥哥的嗎?”

陸詞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我知道你們不想見到我的男朋友,就算他人再好也不行。”

陸詞又說:“我是寶寶的哥哥,他喜歡我有什麼錯?你為什麼老是要攔著他喜歡我呢?同性戀不是病毒,不會僅僅因為他接近我就傳染給他的。”

湯錚附和:“那肯定啊,我長這麼大也就見過你最漂亮。”

又說,“比你們愛我。”

“我偷偷買了件裙子,趁父母不在家時穿這件裙子。”

“我借了一本《牛虻》,這還是我同學推薦給我的。”

陸詞聽完,說:“我找了啊。”

真是一片混亂。

湯錚笑了。

但有時候又會想起父母的好。

旁邊是他弟弟吵著在說:“媽媽,可以讓我跟哥哥聊電話嗎?我想跟哥哥說話。”

陸詞趴著,腰間蓋了一條毯子。

“完了我們學校竟然也男生給我寫情書,平時也有人起哄。”

“然後我就被彆的學校的男生攔在路上塞了情書,這真的很尷尬,最尷尬的是還被我們學校的人看見了。”

陸詞這人是有些文青情懷的,這點與大哥相似,所以他老是感覺陸詞一定跟大哥很合得來。

他想把湯錚叫上打《和x精英》,突突幾個人快樂一下。

湯錚點點頭,像個忠心的男仆一樣伺候他。

陸詞:【……】

湯錚:“被人說閒話啦?”

爸爸咬牙切齒地說:“他家裡就沒意見?”

媽媽氣笑了:“你還敢把人帶回來?”

陸詞哭笑不得。

“我媽回來以後,兩個人一起罵我。問我是在哪學的。那我也不是從哪學的啊,我就是自己覺醒的,可他們堅持認為或許是我結交了什麼壞朋友,把我給帶壞了。不許我跟之前任何一個走得近的男性同學來往。”

“我腰都快折了,你害得,你給我揉揉。”

【我聽見你家裡好像吵架了是不是?吵得很凶。】

“我初中學校管得不嚴,當時我頭發留得不短,不過也不算長,剛過耳朵的長度,有點像女孩子留的那種短發。”

“可是其他學校的人不知道啊。”

媽媽走過來,拽著他的胳膊,把這小子拎開,結果他的一隻手還死死地拽在行李箱的把手上,行李箱倒下去,要不是陸詞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差點真的把他給砸了。

“我沒騙你們。我哥哥可好看了。”

陸詞又說:“沒想好。”

湯錚撫著他的後背。

陸詞穿著寶藍色的寬鬆校服,頭發其實沒有比現在長很多,也是短短的,但就是很秀氣,有種雌雄莫辯的美麗。

他還有彆的打算——

“等以後再說吧。”

湯錚:“你不是不想回家嗎?”

爸媽讓他不準繼續吃飯,他就放下碗筷;說他惡心人,他一臉無辜;痛心疾首他不可教化,他就無奈攤手。

陸詞:“你當我傻啊?”

“然後我就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

“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他很愛我。”

陸詞闡述事實地說:“找男人。”

陸詞沒想到會這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所以沒能阻攔。

晚飯桌上。

湯錚怔了下,說:“沒有。”

陸詞試圖用很輕鬆的口吻說出來,但越是平靜,就越是有一種在強行忍耐的不自然之感。

湯錚抓住他的手,十指交纏,捏著他指尖放在唇邊親吻,說:“開始是有點想哭的,現在反而冷靜下來了。”

哈哈。

陸詞說:“然後,我開始朦朦朧朧地懷疑起自己的性取向來。”

那是一張站在黑板報前的合照。

陸詞的父母都沒找他,湯錚很想把他帶回家,車票都給他訂好了,結果在9月30號那天晚上,陸詞接到媽媽的電話,問:“國慶回家嗎?”

陸詞摸摸他的頭,說:“謝謝寶寶了。”

“能鎖門我肯定會鎖啊,但我房間沒有門鎖。那時候我爸媽不讓裝鎖,為了方便管教我吧。後來倒是願意了。”

“當時我們學校中午會安排一節課的課外書時間,讓他們在學校圖書館自由書籍。”

弟弟哭了好久,最後還是媽媽哄他說改天帶他去披薩,隨便他點,他才樂意,但也因為哭了太久,哭累了,沉沉睡了過去。

吃完這頓飯。

跟湯錚想象中的不太相同,素麵朝天,沒有打扮,可看著就是像一個清秀文靜的女孩子。

“但這是個固定程序,我說還是得說一遍的。因為他家那邊已經過了一遍明路,我也得跟你們打聲招呼不是?”

在國慶前兩天。

雪白的背上新痕填舊痕,像是白宣紙上桃花花瓣印過留下深淺粉色顏色。

陸詞心又軟了。

湯錚:【在你家家門外。】

陸詞翻身坐起來,摸摸他的臉,說:“謝謝你哦。”

陸詞說:“沒有啊,他家裡人挺喜歡我的呢。”

“嗯,怎麼說好呢……”陸詞沉吟片刻,平靜地說,“就是,我會想,要是我喜歡男生的話,是不是其實我的靈魂是一個女孩?”

“有一天,我想,說不定我比我們學校最漂亮的女生都要受男生歡迎。哈哈。”

“於是,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湯錚搖搖頭:“紋身的話就不能考公務員了,你確定要紋身嗎?”

“現在想想真的好蠢啊。”

“你對女人真的不行嗎?”

無比憐惜。

“我倒也不是覺得自己就是個女的了,我是覺得我穿男裝穿女裝都很漂亮,就是自戀吧。”

爸爸:“找什麼?”

弟弟說:“我是個小男子漢了!我不小了。”

“我爸就把裙子拿過去,親自把它剪成了碎片。還罵了我半天來說。”

陸詞找出自己初中時的照片給湯錚看。

他拎著行李箱,還沒走到他家的彆墅,提前在小區公園的附近遇見了弟弟。

尤其是看到爸媽被氣得夠嗆的樣子,他還挺樂嗬的。

到家門口了。

小孩子都是喜歡美色的。

陸詞不需要特地逗孩子,總有一串小朋友愛圍著他轉。

陸詞把臉貼在柔軟的枕頭上,興許是因為被湯錚填上了部分心靈的空虛,他現在心情很好,甚至敢說一說以前的事。

陸詞不想說具體的話語,隻含糊地說:“挺難聽的。”

“你現在年紀也差不多了,彆考研了,同傳我聽說挺難當的,不如回來,我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到時候結婚,生個孩子,自然就消停了。”

陸詞:【你家裡其實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湯錚感覺著,陸詞說這話的語氣也沒有特彆煩惱。

【不是。】

湯錚:【我想帶你走。小陸。】

好不容易醞釀了點浪漫的氛圍,一下子被打破了,湯錚也有些慍怒:“你把我當什麼了?禽/獸嗎?我隻是想安慰安慰你。”

“我都沒有能夠多穿幾次,第一次穿,就正好趕上我爸突然回家,他發現我穿著女裝,差點沒把我打死。”

【我本來到家了,但是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我臨時坐車來找你了。】

陸詞左耳進,右耳出了。

湯錚問:“什麼叫懷疑自己的本身的存在?”

“初中年紀的小孩好像都特彆管不住嘴,最愛在背後亂說人了。”

這是很矛盾。

幾乎能想象出要是湯錚在他麵前,會是以怎樣的表情說這話的,估計又是真誠到犯傻的樣子,傻的他甚至覺得有點想哭。

湯錚:【???】

這時,陸詞卻回憶著開口了。

陸詞蹲下來,說:“不疼,不疼,哥哥給你摸摸。”

再然後,認真在聽故事的湯錚意識到接下去暴風雨將要來臨了。

陸詞:“還好。主要我感覺我爸媽不希望我回家來著,這樣吧,要是他們問我國慶回不回家,那我就回去,不問我就直接跟你走。”

弟弟還是不知人間憂愁的年紀,一見到他,像是隻小狗一樣,探著頭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晌,然後才把他認出來,燦爛地露出個笑臉,撇開保姆,嗒嗒嗒地小跑過來:“哥哥!哥哥!”

“我有沒有給你看過我小時候的照片?”

【我知道你有你的人格,你是個獨立的個體,我沒有權力把你當成個東西一樣說要帶你走。但我還是想說,我想帶你走。】

弟弟被拍了下腦門,“哇”地一聲響亮地哭起來,哭聲直震陸詞的天靈蓋,震得他太陽穴隱隱作疼。

但他竟然不想逃了。

陸詞上車就開始犯困,睡了一覺,三個多小時,睜開眼就到小區門口了。

之後還是一場混亂的罵戰。

陸詞驚詫地問:“還來啊?”

陸詞說:“雖然我把他們都拒絕了,一個都沒有接受吧,但是我偷偷跟你說,我心裡還挺得意的。”

他現在心情很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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