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瀧川把自己怎麼了?”本打算掛斷的電話被重新放到耳邊,中原中也的聲音在電流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槍聲,慘叫,根據背景音提供的信息,不難猜測出電話那頭正在執行怎樣的任務。
“悠一說送上門的一億不要白不要,所以把自己賣了。”相比中原中也那邊的情況,太宰治隨手按低了酒杯裡的冰球,慢悠悠地回答,“話說回來,雖然沒掛到暗網上,但悠一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其他組織那裡值多少錢啊。”
黑手黨,乾部,寶貴的異能力者。
這些頭銜隨便拿一個,都夠悠一把自己賣十幾次了。
當然,這種話太宰治是不會告訴對方的。
因為他幾乎能想象到悠一把自己賣到各個組織裡然後拿到錢甩手走人的樣子。
“……”中原中也沉默。
不明白前因後果的情況下,他隻能在戰鬥中分出一部分心神來推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了。”半晌,中原中也回答道,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失去樂趣的太宰治無聊地托著下巴。
他漫不經心的視線避開前來搭訕的人群,剖析著嘈雜的Club中的三方勢力。
港口黑手黨,公安,還有……
遠遠坐著的金發女人微笑著朝他舉起了酒杯。
太宰治的神色淡漠下來,連帶著將目光一同收回。
少年的唇瓣動了動。
“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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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1號房間裡充斥著酒精和香煙的味道,瀧川悠一推開門的時候嗆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咳嗽,一隻手就將他手裡的酒杯抽走了。
是剛剛給他門卡的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他轉過頭來,低聲問道。
瀧川悠一瞥了對方一眼:“櫻內。”
男人笑了笑,“那麼櫻內,彆喝外麵廉價的東西,你可是我送那位先生昂貴的禮物。”
看來還有一個人沒到。
瀧川悠一分析著,明知故問地抬頭:“不是喝杯酒嗎?”
“……”
“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沉默過後,西裝革履的人們爆發出一陣笑聲,但攬著他肩膀的男人卻把手垂了下來,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坐在主位上的佐藤秀中挑眉:“眼光不錯。”
6個。
瀧川悠一瞄了一眼所有人所在的方位。
假如下一秒奪過槍,避開掌握資料的佐藤秀中,殺掉其他人的可能性為……
“安室先生。”
包廂的門被無聲地推開,瀧川悠一身邊的男人卻很警覺。
他突然回過頭去,尊敬地對著身後的人點了點頭。
瀧川悠一跟著轉過身。
在這因驚愕而對視的短暫的零點一秒裡,瀧川悠一被身邊的男人推了一把。
安室透麵色平靜,順手攬過他的腰。
“沒事吧?”安室透保持著微笑,低頭關切地問,但聲音裡好像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沒事。”瀧川悠一答道,垂目看了一眼環過自己腰側的手,“隻是突然記起以前的朋友混得好爛,看在我現在賺了外快的份上,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幫幫他。”
“是嗎。”安室透讚同道,“我以前也有個朋友,平日上班的時候撒嬌耍賴無所事事,偏偏休假日一定要像小狗一樣湊來湊去,可以的話真想一拳打到他腦袋上讓他不要再亂跑。”
瀧川悠一:“……”
你是什麼中原中也2.0嗎?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佐藤秀中觀察了一會,愉悅地說道。
“是的。”安室透笑道,攬著少年的手又收緊了點,“多謝你們的禮物。”
說實話,這次行動前安室透還久違地做了會心理建設。
貝爾摩德的情報顯示,這群人在那種事情上有著不折不扣的變態屬性,為了融入他們,安室透也隻能對著鏡子假裝自己是個變態。
沒辦法,誰讓這份情報對公安來說很重要。
但由於缺乏練習的部下,安室透對自己的表現並不是很自信。
如果可以,誰要在這種環境下和陌生的男性做出那種親密的動作啊。
不過……
袖口處傳來微微的扯動,安室透配合地低下頭,恰好能聽見對方刻意壓低的嗓音。
“資料是我的。”瀧川悠一說。
安室透耐心地等了一會。
果不其然,瀧川悠一頓了頓,又開口道:“但我覺得有80%的可能是假的,所以我可以大方地分你80%。”
安室透:“怎麼不是我分你?”
瀧川悠一:“你會嗎?”
安室透:“不會。”
瀧川悠一冷笑:“那你閉嘴,看我發揮。”
少年剛站起身準備硬來,就被安室透拽了回來。
“這又不是比賽。”安室透說。
他們的舉措落入外人眼裡,變成了打情罵俏和欲迎還拒的證明,為了讓這看起來更真實點,安室透說完,還順勢將手蓋在他的頭頂,在發間揉了揉。
“……”
感覺自己被小瞧的瀧川悠一快要裝不下去了。
少年氣得連耳垂都泛出粉色,但很顯然,在這種曖昧的場合下,沒有人會將他這副模樣與想殺人聯係在一起。
“那就開始吧。”確認無誤後,中央的佐藤秀中拍了兩下手。
房間的暗門打開,一群蒙著眼的侍者被帶了進來。
瀧川悠一神色一暗,看向他們頭頂上的酒杯。
“熱身遊戲。”佐藤秀中笑了笑,優雅地打了個響指,“總得增加點刺激性才是。”
一旁等候的酒保見狀,立即端著托盤走近。
上麵擺著的不再是醇香的酒液,而是一把黑色的手/槍。
很顯然,有被人拆卸後調試過的痕跡。
“親愛的,你先?”佐藤秀中對著懷中的男伴說道。
那人嚇得臉色慘白,大概也是剛才在下麵被隨機帶上來的。
男人哆哆嗦嗦地舉起槍,剛要猶豫,腦袋就被冰冷的槍口抵住。
佐藤秀中遺憾:“這麼漂亮的腦袋,浪費了可不好。”
砰的一聲,在生命的威脅下,男人還是扣動了扳機。
從現在開始,他從一個無辜的人變成了共犯。
血色的花朵在牆壁上綻開,死去的侍者並沒有尖叫,連帶著他身邊蒙著眼的幸存者也沒有發出聲音。這群被精心挑選的侍者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一切,安然地在迎接死亡。
隻有開槍的那人崩潰似的大哭。
這才是真實的反應。
但瀧川悠一觀察了一會,冷漠地對著身邊曾經的同期說道:“我哭不出來,你做好槍戰的準備。”
安室透沒想到他會這麼坦誠,側過臉看去的時候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佐藤今天帶了資料?”
“……”不知道。
瀧川悠一語塞,繼續一本正經:“那就留他一條命。”
“……”安室透歎了口氣,無法排除對方在見勢不妙的情況下會自殺的可能。
吞槍,藏在牙齒裡的藥丸——身為專業情報人員的安室透幾乎能在一秒能想到好幾種。
但如果這麼和悠一說的話,他肯定會表示能憑借他無所不能的異能力延長對方的生命幾分鐘。
完全不考慮後果。
安室透想到這裡,指腹在少年的腰側不輕不重地按了按。
是紗布。
“波本。”無法在這裡喊出對方真名的瀧川悠一隻能這樣咬牙切齒地壓著聲音說道,“你知道我們現在有多奇怪吧?”
安室透從容不迫:“所以我才說你不適合臥底任務。”
“……”所以現在還變成他的錯了嗎。
瀧川悠一沒有反駁,因為輪了一圈的酒保已經將托著槍的盤子遞到了他麵前。
少年垂眸,看向那把槍時試圖想出點傷心的事。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的方案有什麼不能實現的可能,但就目前的狀況看來,最好的解決方式的確是像其他人一樣假裝不會用槍,然後將侍者殺掉。
在準心調動的情況下還能擊中蘋果,這已經不是能用運氣來解釋的了。
冰冷的金屬握在手中的感覺沉沉的,瀧川悠一起身。
他佯裝摸索著正要開槍,身後卻有陰影灑下。
陌生的熱量貼在後背,安室透一隻手從他的腰側圈過,一隻手抬起。他的掌心覆住他的手背,手臂引導著調動方向。
“這裡。”耳邊的低語恍若情人般的呢喃,伴隨著一聲槍響,透明的酒杯四分五裂。
佐藤秀中驚喜地鼓了鼓掌:“果然是安室先生,真是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