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悠一是那個有幸在淩晨兩點旁觀處刑經過的幸運兒。
劃重點,淩晨,兩點。
磨磨蹭蹭了一會,等瀧川悠一趕到的時候,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
房間裡的人已經死了大半,在剩下的哀嚎聲中,瀧川悠一走進門時被銀發殺手的眼神盯住。
“我被打劫了,你信嗎?”瀧川悠一開始麵無表情地找著借口。
琴酒看了眼他手中的熱牛奶,簡直要被他氣笑了:“被打劫了還有心思買這個?”
瀧川悠一態度誠懇:“是路過的好心姐姐送的。”
琴酒冷冷地站在一旁,他盯著斯繽尼塔看了一會兒,確認沒有撒謊的痕跡後才心情煩躁地收回目光:“貝爾摩德那女人給的東西你也敢喝。”
有點道理。
他和貝爾摩德沒什麼交情,萬一她看樂子給自己下毒了呢。
瀧川悠一這麼想著,毫不猶豫地抬手:“伏特加。”
“……”
“請你。”
“……謝謝。”伏特加接了過來。
他滄桑地覺得,如果能在這時讓斯繽尼塔這小子閉嘴,一點小小的犧牲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瀧川悠一並沒有保持安靜的打算,他趴在欄杆上,看著龍舌蘭在用刑訊逼問後毫不猶豫地開槍。
“你好像很失望。”注意到斯繽尼塔的神色變化,琴酒分出了點注意力。
瀧川悠一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哈欠:“你說讓我來長長見識,我還以為你要親自動手。”
琴酒沒有回答這句話。
朗姆死後,他比平常更加忙碌。在這群廢物裡親手揪出老鼠已經令琴酒很久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了,至於處決,怎麼也還沒到他親自出手的地步。
砰。
鐵質的欄杆震動,困到失去平衡的少年一頭撞在欄杆上,此時正捂著額頭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
“不長記性。”思緒被打斷,琴酒沒有幫他的意思,反而平靜地評價道。
這才幾天沒看住,一下就回到了之前的廢物模樣。
伏特加說斯繽尼塔下午的任務是三個小時完成的,少年沒有搭檔,一個人抱著狙擊槍去找人,結果一連開了三槍才把人打死。
如斯繽尼塔所言,他不太擅長狙擊。
但奇怪的是,斯繽尼塔的任務從未失敗過。
究竟是單純的運氣好,還是斯繽尼塔在刻意隱瞞?
琴酒皺起眉頭,抬手按住那顆晃來晃去的腦袋:“彆亂動。”
瀧川悠一側過臉,語氣不滿:“你占了我的觀賞席,我看不見龍舌蘭的動作了。”
不然他還至於踩到欄杆上嗎。
研究牛奶的伏特加:等等,這才幾分鐘,怎麼又要吵起來了!
“要不然你站椅子上?”伏特加提議道。
瀧川悠一看看椅子,又看看伏特加:“我也沒有矮到這種地步。”
他比去年又長高了0.5cm,現在已經178.5cm了!
很顯然,之前入江正一當著他的麵誇讚琴酒的事情給瀧川悠一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伏特加:“……”
伏特加:“大、大哥,要不然……”
“為什麼對雪莉感興趣?”琴酒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他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身上的殺氣比剛才更重了。
【“琴酒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悠一。”】
Zero的話出現在耳畔。
【“那個人的底線是忠誠,沒有叛徒能從他手下清醒地走出拷問室。一旦你被發現,至少先逃出去再說。”】
是陷阱。
瀧川悠一清晰地認知到這點。
真可怕,就算他精心設計過救下琴酒的好戲也不能打消他的疑慮嗎?
少年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放鬆。
“不感興趣。”瀧川悠一刻意用抱怨的語氣說道,“隻是我想向萊伊要點東西,萊伊去保護雪莉的話,我就見不到他了。”
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名為[墮落論],可以提取依附在物品上的一段記憶。
如果能拿到萊伊隨身攜帶的物品,有關雪莉的線索自然能浮現。
伏特加好奇:“有什麼東西你一定要找他要?武器的話直接從武器庫裡拿不就好了。”
“哈,膚淺!”瀧川悠一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要的是貼身的東西,一定要萊伊親手給我。”
空氣陡然凝滯。
拷問室裡一心二用的龍舌蘭遭不住了,他出差也就一個月,怎麼組織的人際關係突然變得這麼複雜。
如果沒記錯的話,因為是同個類型的殺手,Gin和萊伊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好。
然後Gin一手帶出來的新人現在變成了萊伊的狂熱粉絲?
不行,不能再聽了,再聽就要被Gin發現他開小差了。
龍舌蘭此時對樓上的伏特加充滿了同情,並且一點都不再覺得加班是件苦差事。
處刑好啊,至少還能拿著槍,有安全感。
“而且,所有人都有搭檔,就我沒有,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瀧川悠一雙手抱臂,理直氣壯地直視琴酒的眼睛。
氣勢不錯。
他隻有這點是看得過去的。
琴酒嗤笑一聲,將煙在腳下狠狠碾碎。
“很好。”他語調冰冷地說,“想要搭檔就自己挑一個。”
瀧川悠一:“萊……”
“萊伊除外。”在所有人都以為琴酒會爆發的時候,男人反倒異常冷靜,他將手插在口袋裡,微微抬起下頜,“他任務的優先級比你高。”
哇,狼心狗肺,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不過既然目的達到了,瀧川悠一決定見好就收。
組織這麼多人,認識雪莉又嘴不嚴的就那麼幾個。
“那就龍……”
“Gin,明天那個出國的任務我來做吧。”龍舌蘭停止開槍,一副誓要把所有人卷死的勞模姿態。
瀧川悠一:“……”
瀧川悠一:“喂!和我搭檔有那麼不滿嗎!”
也沒什麼不滿的,就是壽命淺減個一百年罷了。
少年這幅惱羞成怒的姿態成功使得琴酒原本不悅的心情好了些。
“沒有人願意和你搭檔,斯繽尼塔。”他緩慢地開口,以一種嘲諷的腔調說道,“之前欠下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瀧川悠一眯起眼:“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琴酒挑眉:“明天這個時間來訓練室,我會教你拷問的方法。”
……淩晨兩點半,認真的嗎?
瀧川悠一看了眼手機。
“不睡覺的話我會掉頭發。”瀧川悠一繼續道。
琴酒才不管這麼多。
作為組織的TopKiller,他自己都沒的睡覺。
瀧川悠一沒得到回答。
他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默默地把自己的頭發編成了辮子。
很好,這樣就不容易掉……
黑色的皮筋斷裂時在空氣中發出一聲輕響,瀧川悠一低頭看了一眼落在腳邊的皮筋,目光移回琴酒手裡發燙的伯/萊/塔。
銀發的殺手對於削斷了他的幾縷頭發這件事沒什麼愧疚心。
瀧川悠一默默地卷起袖子,身上托著一個伏特加的重量,試圖追上轉身就走的琴酒。
“放開我!”他怒吼道,“我要把他削成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