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結束以後,瀧川悠一去了一趟自己在目黑區的公寓。
磅礴的大雨停息,被烏雲遮蔽的月亮在視野中漏了出來。皎潔的星光如水,溫柔地將黑與白一刀切斷。
瀧川悠一坐在公寓外的樹上盯著房間內的兩道人影看了很久,直到有一滴水落在頭上,才從樹上無聲地跳下,哼哼唧唧地又跑回了港口黑手黨。
於是剛出完差,準備回休息室拿點東西的中原中也打開門就被沙發上的那團不明物體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什麼?史萊姆?
中原中也眯起眼,隨後拿起桌上一罐還未開封過的飲料扔了過去。
不明物體挪了挪腦袋,準確地避過襲擊。
無糖的。不好喝。
看了一眼,得出結論的瀧川悠一重新窩回被子裡看手機。
“中——嗯?”
走廊上慣例來折磨中原中也的太宰治頓住腳步,看向那團東西的時候顯然也有些驚訝。
“悠一變成蘑菇了嗎?”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這話應該我問你,我不在的時候你對瀧川又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哦。”太宰治說。
要是針對他的話,悠一現在應該窩在港口黑手黨以外的地方才對。
也就是說……
“嗬。”被子下發出一聲故作深沉的笑。
瀧川悠一把臉露出來的時候,臉頰因缺氧而有些微微泛紅,他散在紅色沙發上的銀發淩亂,襯衫的領口也解開兩顆。
他就這麼凝視著太宰治看了一會,突然吐出兩個字:“騙子。”
太宰治:“?”
中原中也:“這就是你說的什麼都沒做?”
“不,這很明顯就是因為——”太宰治的聲音停頓,突然想起叛徒鈴木英助處決的事。
於是少年的神色變得平靜,他鳶色的眼底暗潮湧動,略為不爽地撇了下唇角。
煩人,自己背叛也就算了,竟然還要牽連到他嗎?
“一個晚上,我已經發現三個騙子了。”瀧川悠一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本來還想著去探望下昏迷中的景光呢。
可是景光根本就醒著!他們還做蛋糕!做蛋糕也就算了!憑什麼他沒得吃!
“……”中原中也側過臉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沒說話,臉上看不出情緒。
悠一身上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為什麼隻是離開悠一一會,悠一身上就能發生這麼多事?
沒察覺到同事變化的心情,瀧川悠一隻是越想越氣,他索性拿出手機,朝著通訊錄的那頭發了一連串的感歎號。
短信那頭回得很快。
【?——波本】
紅色的彈窗在這時跳了出來,這是瀧川悠一之前讓部下設置的裝置,意思是正被竊聽。
瀧川悠一一頓,對著一旁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紅色的警報很快消退,瀧川悠一鬆了口氣,跳下沙發的時候恢複了點精神。
“來打架!”少年這麼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中原中也在真正的戰場上待得太久了,忽地聽到這樣的邀請,反而被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弄得有些不適應。
話雖如此,但中原中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至少就現在而言,瀧川和那些被操縱的人偶不同。
他會笑也會生氣,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殺意,隻是追求力量的純粹。
想到這裡,中原中也將手中原本要拿去簽字的那份文件鬆開。
“十分鐘。”中原中也說,唇角扯開一個弧度。
然而這樣肆意的笑容隻停留了一瞬。
在那雙鈷藍色的眼睛的注視下,太宰治熟練地張開手,迎接了一個淺嘗輒止的擁抱。
如果沒看錯的話,中原中也甚至從對方上揚的唇角中讀出了一絲挑釁的意味。
“怎麼不走?”走出休息室,發現沒人跟上來的瀧川悠一去而複返。
太宰治毫不在意地倚在牆邊,從口袋裡抽出遊戲機:“嘛,可能是中也現在更想和我比試的原因吧。”
瀧川悠一這才察覺到中原中也陰沉的表情。
“抱歉。”他節約時間,乾脆利落地道歉,“我付錢的,沒有要搶你的好朋友的意思。”
被稱呼為太宰治的好朋友,中原中也的神色比吞了一百隻蒼蠅還要精彩。
“我要吐了。”太宰治同樣放下遊戲機,麵無表情地說。
中原中也暴怒:“你吐什麼!喂!你還真吐!先吐的是我才對!”
打起來了。
瀧川悠一平靜地注視著休息室內爆發的一場戰鬥,在記仇的本子上又添一筆。
打架也不帶他。
四個騙子。
-
“說起來,Gin最近待在基地裡的時間是不是變長了啊。”
組織基地裡,千裡迢迢被調回日本的龍舌蘭惴惴不安道。
這個決定來的突然,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的龍舌蘭在昨天琴酒露麵後本打算鞠躬先道歉再說了,然而銀發的殺手看見他的動作時卻眉頭一擰。
琴酒的語調冷淡:“做什麼。”
反應過來的龍舌蘭隻能說自己在彎腰在係鞋帶。
然而不管是他還是琴酒都很清楚,他的皮鞋上根本沒有鞋帶。
“無聊。”
漫長的寂靜過後,琴酒嗤笑一聲,率先移開腳步。
按照以往的慣例,琴酒不會在三人以上的基地裡待過超過半小時。
追根究底,是因為這位TopKiller不相信任何人——
即使是同伴。
龍舌蘭這麼想著,突然又發現了盲點。
日本上下他們這麼多基地,這群人沒事乾的時候乾嘛就專挑這一個待著。
難道組織最近也開始走“團結就是力量”風了?
“你不如問問斯繽尼塔。”伏特加有氣無力道,“除了大哥,誰能阻止那小鬼搞破壞。”
龍舌蘭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酒,剛咽下去就噴了出來。
正和基安蒂發消息的科恩抬眼:“芥末?”
“……白醋。”龍舌蘭擦了擦嘴,“為什麼波本裡會有白醋?”
貝爾摩德微笑:“大概是因為斯繽尼塔和波本吵架了吧。”
伏特加好奇地移過目光。
“你說斯繽尼塔被人騙了感情,不是嗎?”貝爾摩德慢悠悠道。
伏特加:“!!!”
等等,這麼一說,那張被大哥燒掉的小卡片上的牛郎長得和波本的確還挺像的。
伏特加的神色微妙,而被人點到名字的波本卻皺起眉頭。
“斯繽尼塔被人騙了感情?”他問道,“什麼時候?”
“前天晚上。”
聽到答案的一瞬間,波本幾乎就有了答案。
悠一那天給他發了一連串感歎號,似乎是因為什麼事情氣急敗壞。
聯想到昨天早上出門倒垃圾時樹下多出來的一堆葉子,波本猜測對方大概是看到了景光。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悠一咬牙切齒地把葉子一片一片地樹上揪下來的畫麵。
龍舌蘭小心翼翼:“你不否認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