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死後,蕭府門庭冷落了許多, 蕭雲從前籠絡的地方官員, 都動了另投他主的心思。蕭藏心裡都知道,那些個官員在各地為官, 都當他是個不懂事的孩童,怠慢輕視,儼然一副蕭家沒落的模樣。
他要讓他們知道, 他蕭家如今的聲勢,更勝以往。
站在禦案後的蕭藏,陡然睜開雙目。在他麵前,才登基不久的宴凜, 正批閱著當日的奏折。
“皇上。”
因為奏折稟報之事的繁瑣而緊蹙眉宇的宴凜抬起頭來, 蕭藏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宴凜聽完,吐出一個字, “準。”
……
已經遠在宮外的宴寰抬手按著額角,修長的十指覆在紫葉檀桌麵上。在他麵前, 幾個身著朝服的官員喋喋說著什麼。
“宴凜今日下詔,要召百官來朝,不知是想做些什麼。”
“做什麼?”垂著雙目的宴寰緩緩睜開眼, 覆在桌上的手指也收了回來。宴凜自登基之後, 將他朝中安插的黨羽剔除了不少, 雖沒有儘除, 但也是已經讓他元氣大傷了, “他想做什麼,你們還看不出來嗎?”
幾位朝臣齊齊看向宴寰。
“蕭雲不是剛死嗎,他手下的那些個小卒子,現在人心浮動,正不知該如何做呢。”宴寰看的透徹。
“這……”朝臣欲言又止,“您的意思是,宴凜要幫蕭家重振聲勢?”
宴寰輕笑了一聲。
“若蕭家真的死灰複燃……”
宴寰目光忽然一利,看向出口的那個大臣,“怎麼,你怕了?”
“微臣,微臣隻是擔心……”
“擔心什麼?”皇位本對他來說,已經是囊中物,偏偏那蕭家前來攪和,還將他如今推到了這麼一個境地。
聽得他不悅的語氣,麵前的朝臣忽然都跪下來請罪。宴寰此時心情頗差,擺了擺手,“都回去罷。”
等到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了,宴寰才握拳狠狠的砸在麵前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震顫,發出刺耳的聲響,“蕭、藏。”這麼拚了命的扶持宴凜那個廢物,到底是為什麼。或者說,為什麼不是他。他明明比宴凜更有資格問鼎皇位。
……
宴凜下了詔書,召集地方官員來宮中朝賀,聖旨一出,不日都城中便已經圍聚了許多來自地方的官員。
他們一到都城,還未來得及進宮,就聽到了許多蕭家的風言風語。他們隻知道蕭雲,蕭雲一死,於他們而言就等同於失了靠山,現在又冒了許多蕭家的傳聞出來,實在令他們費解。
有個才入都城的官員,入住驛站,一覺醒來,推開窗見外麵燈火璀璨,宛若白晝,心中一驚,就召來驛站中的仆役問詢,仆役道,“大人有所不知,蕭大人生辰將近,皇上發了一道詔令,凡都城百姓,若在門口懸掛祈福燈,就免賦稅一年,以示皇恩浩蕩。”
官員心中一驚,“哪個蕭大人?”官員隻知道朝中一個蕭雲,但如今蕭雲都死了……
仆役也笑,“自然是蕭藏蕭大人。”
曆年去蕭府上孝敬所見到的那個跟在蕭雲身後的少年浮現在他眼前,“是他?!”
三日之後,地方官員都已經齊聚都城,他們入宮赴宴,在新皇宴凜麵前三跪九叩。宴凜盛裝立於高位,俯瞰下麵跪拜的群臣,輕輕一抬手,“平身。”
“謝皇上——”
宮中舉辦宴席的宮殿中,已經掛好了琉璃宮燈,百官落座,侍宴的宮女用金杯銀盞裝著珍饈美食,瓊漿玉液奉了上來。正當人感歎這都城繁華的時候,宮門外,煙火炸裂,火樹銀花,恨不得將這夜空照的宛若白晝。
宴凜雖然生的年輕的麵龐,但因天子之威,百官無一敢抬頭直視。
酒過三巡之後,在一旁侍奉的宮人,忽然彎下腰,對宴凜說了些什麼,宴凜目光一亮,放下手中的金杯站立了起來。落座的百官看他起身,也有些慌亂的跟著起身。
“蕭大人到——”
通傳的聲音響起,宮門外卻始終沒有人影出現。就在百官麵麵相覷的時候,幾個宮人抬著一扇屏風走進了進來,屏風是由絲絹所製,絹麵上繪製有十幾個貌美的女子,屏風放在眾人最中間,環成一個半圓。在宮人儘數下去之後,屏風裡忽然多了一道影子。就在眾人驚奇的大睜雙眼的時候,一道影子變成了兩道,分而從屏風兩側走了出來,皆是羽衣華裳,美豔婀娜的女子。兩位女子起舞一陣,屏風後就又走出兩位,最後細數,竟有十二位之多。一眾貌美的女子獻舞一段,又繞回了屏風後,下去的宮人此時上來將屏風展開,裡麵空無一物,隻有本來隻繪有美人圖的屏風上,忽然多了一條騰雲駕霧的金龍,上書‘盛世華章’四個大字。
百官中,有看出其中巧妙的,但在此刻都緘默了。
宴凜開心的很,“好,賞——”
“謝皇上。”宮人謝恩。
宴凜環顧左右,“這既然是蕭藏獻上的,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