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得知刺繡作品的作者叫虞秋時,他一下子就聯想到記憶中的室友。虞秋是他的室友,曾經也算頂級流量,陸高對這個名字不可能沒有觸動。
但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或許隻是一個巧合。
可是,同樣叫“虞秋”,同樣雙腿癱瘓,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陸高怔怔望著輪椅上的背影,一時竟忘了該說些什麼。
虞秋轉過身,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先坐下喝杯茶。”
花園裡擺了桌椅,正好用來待客。
陸高從善如流,在他對麵坐下,仔細打量他幾眼,說:“你跟以前很不一樣。”
“你也不一樣。”虞秋回道。
以前的陸高沉默寡言,現在的陸高倒是會說話得很,還留了偏長的頭發,紮了個小揪揪在腦後。
陸高又說:“你居然會刺繡。”
“你居然會服裝設計。”
“……”
兩人相顧無言,卻又因為這次奇妙的會麵,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虞秋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道:“謝謝你喜歡我的作品。”
陸高:“……”
那天電話裡一口一個“您”,現在想想,實在是有點尷尬。
“合作嗎?”他直奔主題,試圖打破讓人坐立不安的氛圍。
虞秋:“我先聽聽你的想法。”
兩人交談片刻,院門突然被另一個人推開,虞秋不用看就知道是沈明登。
陸高看清來人的臉,忍不住挑高眉毛,視線在虞秋和沈明登之前來來回回,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他聽說過沈明登,也在一些商業宴會上見過,先不論外界如何評價此人,至少在他那個圈子裡,很多人都將沈明登當成天菜。
隻可惜,這個天菜讓無數人碰壁扼腕。
除去容貌和財富,他乾淨的私生活讓很多人都起了覬覦之心。
誰不想成為第一個攻占天菜內心的人?誰不想成為唯一?
這樣的誘惑讓不少人前赴後繼,一個個都撞得頭破血流。
他們不甘心自己的失敗,便給沈明登扣上“無性戀”、“性冷淡”、“性功能障礙”等等帽子,以此來安慰自己的無能。
陸高看向沈明登,沈明登也看向他。
男人眼中的深沉與警惕,徹底燃起陸高的八卦之魂。
他決定了,以後要多跟虞秋來往!
“下班這麼早?”虞秋轉過身問沈明登,沒看到陸高眼裡的興味。
沈明登神色平常走到他身邊,一隻手自然地搭在輪椅的推手上,問:“是不是打擾到你談合作了?”
“沒有,”虞秋搖搖頭,“快好了。”
“這是合作方案?”沈明登目光探向桌上的文件,“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他有說這話的底氣,他經手過的合同數不勝數,虞秋自然相信他的眼光。
正要答應,卻聽陸高說:“虞秋,這是我們之間的合作,裡麵還有我對設計的構想,讓第三方介入不太好吧?”
話是對虞秋說的,看的卻是沈明登。
虞秋:“……”
他剛看了,沒有什麼設計構想啊。
陸高故意說這句話,是在針對沈明登?
可是為什麼呢?
他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思量,指尖無意識地捏著腿上的薄毯。
忽然,一隻手掌撫上他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帶著些寵溺的味道。
虞秋微微睜大眼睛。
“合同裡的陷阱防不勝防,”沈明登溫聲道,“晚上我跟你具體說說。”
陸高:“……”
內涵誰呢?!
他微微一笑,“我是虞秋的大學室友,我們在一起住過四年,關係很好,我不會坑他的。”
虞秋:“……”
沈明登一針見血,“虞秋從未提過你。”
一陣風吹過,院子裡有些涼。
虞秋攏了攏薄毯,率先開口:“陸高,要不今天先到這裡,麻煩你跑這一趟。”
陸高看足了戲,暗笑著道:“加個微信,以後常聯係。”
“行。”
加完微信,陸高徑直離開。
虞秋控製著輪椅轉向,前往客廳,狀似隨意地問:“你和他認識?”
“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要阻止我跟他合作?”
他看出了沈明登的用意。
“不是阻止,”沈明登說,“是怕你被騙。”
虞秋仰首看向男人平靜幽晦的眼睛,心裡驀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他問:“我有什麼值得騙的?”
青年雋秀明淨的麵容呈現在眼前,淺茶色的瞳仁像極了清透瑩潤的寶石。
沈明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似要碰觸他白皙的臉頰。
手機遽然響起來,他醒過神,近乎生硬地拐了個彎,落在虞秋發頂,揉了揉。
“我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