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在這裡!”
董卓聞言抬眼望去,隻見一個騎著少年將軍慢慢騎馬走出軍陣。那少年將軍身穿著和黃忠一般無二的鎧甲,隻是鎧甲外罩紅色雲紋的黑絲綢大氅,少年莫約十五六歲,麵目俊美,頭上白玉束發冠束發,胯下騎著一匹白色的高大駿馬。
董卓認得那馬,正是他之前偶然得到的夜照玉獅子!
“不知這位小將軍和袁氏什麼關係?”
少年笑容和煦如春風拂麵,渾然讓人不太相信黃忠這般絕世猛將會是他的手下。
“小子袁珣袁君瑜,見過董方伯。”
董卓撫須眯眼打量袁珣,片刻之後才抱拳笑道:“原來是冠軍後當麵,今日得見冠軍侯,倒是董仲穎三生有幸了,既然是袁冠軍來了,何不……”
董卓還沒說完話,便聽袁珣笑嘻嘻道:“董方伯何不退出洛陽呢?”
……
董卓笑容立馬就僵在臉上,但是他是城府極深之人,想了想又笑了出來。
“哦?袁冠軍是來讓本官退兵的麼?”
袁珣很認真的點點頭道:“是啊,董方伯不尊朝廷號令,未交手下兵權,私自屯兵河東,拒不上任並州刺史,這讓聖上很是困惑呢?董公乃是百官楷模,也是百戰老將,此番莫名其妙就帶兵扣關洛陽,說實話,陛下很是生氣,所以讓我來問問,董公你想乾什麼?”
董卓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這小子是不是袁家人?自己可是袁紹密信、何大將軍首肯召入洛陽的,這小子身為袁家人居然阻擋自己,而且話裡話外皆是自己有不臣之心!
袁珣的話裡話外充滿了陷阱,就算董卓是何進招進洛陽,那並不是皇命,並不占大義,加之董卓私留兵卒,拒不上任並州之舉,若是往重了說,這可是要造反啊?
也是此時靈帝駕崩,若是桓靈在位之時,以二位對權力的掌控,董卓這樣的行為,興許就會被二位定為有謀逆之心!那二位雖然昏聵,可是都是從外戚手中奪權過來的,董卓這樣的行為在那二位眼裡,隻怕不會容得下。
更彆說董卓逢人便宣傳自己是董太後的同宗了。
而董卓也有些語塞,他不上交士兵,拒不上任並州都是事實,其實靈帝駕崩前,帶兵在外的將領大多都開始抓緊手中的兵權,有些更是開始經營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比如劉焉劉虞。
董卓並不是個例。
但是這種事情是公開的秘密,講究的是看破不說破,一旦說破,這些人全都能定個謀逆之罪。
靈帝在位的後期,黃巾之亂席卷全國,朝廷忙於平亂,各地的刺史漸漸掌控了本地軍政,都開始遊離於朝廷的管製內外,中央大全旁落,地方割據之勢興起已成必然,董卓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糧草人口軍力乃割據三寶?
可是並州貧瘠不說,常年還受到河套地區的匈奴還有雲中以東的鮮卑襲擾,這種四戰之地實在不是龍興之地啊,讓他去就任並州刺史,未免不是靈帝活著的時候對他屢次與上官不和忌憚的表現。
“冠軍侯此言差矣。”
這時候,隻聽飛熊軍軍陣中再次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一個相貌平凡氣質不顯的不已文士拍馬慢慢走了出來,在董卓右後方站定,對著袁珣抱拳叉手一禮道:“司隸李儒李文優,見過冠軍侯。”
李儒?
袁珣看著眼前這相貌平平的青年文士並未說話。
“冠軍侯明知我家明公來洛陽,乃是聽從貴叔父本初公和大將軍的號召清君側除奸宦的,何以再次阻攔我家明公入城呢?在下素來聽聞冠軍侯心懷天下,可是今日一見卻不外如是,冠軍侯難道投奔了奸宦嗎?以冠軍侯您的家世和功勳,何以認賊作父、明珠暗投呢?”
這李文優說話好生犀利!
看似疑惑,卻是三言兩語就想給袁珣扣上投奔奸宦的大帽子,而把董卓一方放在了道德製高點!
可是袁珣吃這套?
“你是誰?現任何職?可有爵位在身?”
李儒一愣,再次抱拳道:“在下李文優,乃是董公女婿,現居……”
李儒其實沒有任何官職在身,隻不過因為智計皆出眾,本名董卓看重,嫁了個女兒給他,但是在董卓軍中,李儒雖是白身,但將士們都知道他才是董卓的首席謀主,地位超然。
但是此刻袁珣驀然開口問,倒真的把李儒給問蒙了。
“我是董公的女婿麼?”袁珣指著自己鼻子問道。
“自然不是,不過若是冠軍侯願意,我家主公還有一孫女名曰白,年方十四……”
還不等李儒說完,袁珣又指著李儒道:“那你是我女婿麼?”
李儒一愣,搖頭道:“冠軍侯莫要開玩笑,自然不是。”
袁珣歪著腦袋看著李儒,咂咂嘴道“嘖嘖……既然我不是董公女婿,你也不是我女婿,那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插嘴?”
李儒麵色大變,沒想到這冠軍侯袁珣,居然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董卓撫須嗬嗬笑了起來,說道:“冠軍侯,文優乃是我軍中司馬。”
“我是大漢列侯,董公也是列侯,我是比秩兩千石中郎將,董公你是秩兩千石的一方方伯,我們兩個說話,一個軍司馬能插嘴?這世道變得如此沒有尊卑了麼?”袁珣說著,轉頭對軍陣中喊道,“叔至,我說話的時候你敢插嘴麼?
陳到騎著馬笑嘻嘻來到軍陣第一列,大聲道:“自然不敢,要挨軍棍的!”
“董公聽見了麼?我軍中司馬說不敢,因為要挨軍棍。董公軍中風氣還真是……開放呢……!”
董卓麵色不變,心中卻是暗罵,這小子簡直難纏至極,毫不講理!
揮了揮手讓李儒下去,這才又抱拳道:“袁冠軍,咱是個粗人,不會那些個彎彎繞繞的,咱就問你一句,為何阻我軍去路?”
“無他,皇命爾。”袁珣慢悠悠回答道。心中卻是對董卓更加忌憚起來,就算是丁原,在自己這番當麵折辱下也是麵色鐵青,而董卓居然不氣不急,臉都沒紅,這份養氣功夫實在是厲害。
“可是天下動蕩,天子為奸宦所把持,我輩此時正是剪除奸宦的大好時機,匡扶漢室在此一舉,袁侯爺難道要做天下之敵麼?”
袁珣搖手道:“董公可彆甩這麼大頂帽子來我頭上,小子可受不住。”
董卓麵色終於沉了下來,眼睛瞪大,語氣生硬的說道:“那袁侯為何還阻攔本官去路?”
說著他手指往城門樓上一指,喝道:“那丁建陽也是應大將軍號召來京勤王,何以他得入城,還受封執金吾,我董仲穎帶兵從河東不遠千裡趕來,怎的就將我阻在城外?難道我們西涼人就不是漢人麼?!”
“開城門!”
“開城門!”
“開城門!”
隨著董卓一聲高喝,他身後三千飛熊軍齊齊高喝三聲,聲音震天,就算是城門樓上的丁原也不禁麵色一變!
“嚷嚷什麼?嚷嚷什麼!”袁珣忽然也麵色一變,冷聲高喝起來,“比聲音大麼?!嚇唬誰?兒郎們,讓他們見識一下!問問他們退是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