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六月,天氣就一天天炎熱了起來,屋裡雖然用了冰,也還是一動就出汗,如箏生產不久身子還虛,成日裡就有些懨懨的,兩個孩子倒是好動,卻又起了些痱子,崔媽媽叫人摘了新鮮的絲瓜葉子日日給他們塗抹,還是生的此起彼伏的。
蘇有容知道了,撂下一句“誰讓他們長這麼肥!”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過了七夕乞巧節,蘇有容就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成日裡早出晚歸的,如箏問起時,才知道他居然連日來跑的都是工部,當下就驚了驚:“又造連弩?!”蘇有容卻隻是笑,又說承平帝好打算,工部現在正缺個侍郎,倒是拿自己給頂上了,如箏又笑他品級比工部尚書還高,誰敢使喚他…
蘇有容隻是搖頭歎氣:“工部尚書是誰?”如箏這才猛然想起,又紅臉笑著轉身逃了:自家大伯父,自然是可以隨意使喚他的!
中秋節,如箏和蘇有容抱著兩個孩子到了西府,陪老國公老太君過了個團圓節,雖然大房三人一個戍邊,一個清修,一個告病沒來,多少有些冷清,但有馮氏和捷哥兒在,也算是稍微寬慰了兩位老人,一頓團圓飯吃完,如箏隻覺得如嫿的眼刀不時飛向自己的兩個孩兒,心裡一陣膩煩,忍不住抬頭看她時,卻無意對上了旁邊蘇百川的眼神,立時便想到了待月臨終時說過的話,心裡一沉,想想又丟開了,隻是轉頭陪著老太君和老國公說笑逗幾個孩子。
蘇有容自打有了雙生子,就跟護崽的公狼似的,如何看不出二房夫妻二人的心思,他卻不是如箏那樣隱忍大度,息事寧人的性子,瞟了一眼旁邊乳母懷裡的安哥兒,對著蘇百川笑到:“四弟,我看安兒怎麼也不長肉,看著這小臉兒比我們祥兒還小呢,雖說四弟妹對他自然是視如己出,不過畢竟她自己也沒帶過孩子,有什麼難處忍著不說,你這個當爹的也得上心,無論是求教夫人還是老太君,你這當孫兒兒子的去說,總比她當媳婦的方便些,大丈夫報國齊家,外麵
的事情自然要做好,後宅也得管好才是,嗯?”
他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乍聽來全是金玉良言,仔細琢磨卻是把蘇百川和如嫿都損了一頓,聽得二人心裡一股火騰起,幾乎是用儘全力才壓下,如嫿鐵青著一張臉,低頭飲茶掩了,蘇百川臉上笑著,眼神卻如利劍一般刺向他:“兄長教訓的是,小弟會上心的。”
蘇有容卻是麵色不變,反而現出一絲欣慰:“那就好,也是我多言了。”
她們這邊聲音不大,老太君老國公是渾未聽到,如箏卻是聽了個滿耳,憋笑憋得辛苦。
一頓飯吃完,如箏和蘇有容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東府,安頓了祥兒和禎兒睡下,二人相視一笑,都覺得這頓飯吃的…還真有意思!
如箏看著蘇有容轉到屏風後麵梳洗去了,唇角又往上挑了挑:她自幼聽過的,見過的,都是君子不逞口舌之利,什麼訥於言而敏於行之類的,如今看蘇有容這樣牙尖嘴利,半點兒虧都不吃的樣子,卻覺得…
真是痛快!
她伸手撫了撫額頭,心裡又恍惚明白了些:所謂君子,不過是稟心忠直,孝敬仁義,旁的,不過是小節,脾性而已。
蘇有容梳洗了出來,就看到如箏愣愣的坐在桌邊,唇角掛著一個詭異的微笑出神,他心裡好笑,上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夫人,回魂兒!想什麼呢!”
如箏回過神,也笑了:“我在想,我夫君哪裡都好,雖說人無完人,但也差不多了…”
蘇有容不知道她心裡剛剛那一番思索,乍聽她這麼誇自己,欣喜之餘卻也有些羞赧:“呃…我矮,字也不好…”
如箏愣了愣,便看著他笑的花枝亂顫,捂著肚子往屏風後麵走,卻不防被蘇有容攔腰抱住扔在了床上:“小丫頭…敢笑話我,看我怎麼治你!”
如箏一邊躲,一邊笑:“哎呦,還小丫頭,我都丫頭她娘了!”
門口的環繡端著銅盆銅壺愣在門口,回頭看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