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蘇府備了簡單的素宴,祭拜了老國公後,闔家團圓用了一餐,老太君流著淚對眾兒孫說了一番勉勵的話語,便揮手讓他們散了,蘇有容同如箏回到東府,卻看到淩霜閣的丫鬟守在院子門口,一副為難的樣子,看到蘇有容回來,趕緊上前福身,卻是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開口。
如箏問了一句,她才猶豫著說到:“回侯爺,夫人,我們姨娘說冬至節日,備了素宴請侯爺到淩霜閣說話…”她話未說完,便被蘇有容伸手止了:
“行了,你回去告訴她,祖父剛剛辭世,我沒有這個心思,讓她自己多用些,保重身體,等出了孝我和夫人去看她。”
小丫鬟見他雖然拒了,卻是並未動怒,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福身退下了,路上又把王瑤好一通埋怨,
腹誹著邊城長大的果然不知道規矩…
王瑤聽了小丫鬟的回話,心裡一陣淒寒:“嗬嗬,出了孝…半年還是一年?!”她端起身前的酒飲了,又回身從妝匣暗格裡拿出那兩包藥粉,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還是要先留個子嗣的,留個子嗣才好牽了他的心,也能刺一刺那個可惡的女人!
想到這裡,她收了麵前的藥粉,揚聲叫了蕭氏進來。
老國公辭世,府裡就沉寂了下來,各院的人都安分地呆在自己的院子裡,或用心,或裝樣子地哀戚著。
這一日蘇有容難得申時就回到了府裡,看天氣還算暖和,夫妻二人就給雙生子厚厚的裹了,抱到西府去陪老太君說了會子話兒,應祥早慧,已經可以八哥學舌似得背些詩詞,歡喜的老太君一個勁兒的誇讚,應禎也不甘示弱,不會背詩便將蘇有容哄她睡覺時唱的歌兒完完整整給老太君唱了一遍,兄妹倆使出渾身解數,總算是哄得老太君樂了一通,又陪著她用了晚
膳,才回到東府。
剛安頓下來沒多久,淩霜閣卻匆匆傳了信兒來說,王氏姨娘觀魚時落水了,如今被下人救了起來,大驚之下發了熱,請侯爺去看看。
蘇有容揮手屏退了丫鬟,同如箏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陣膩煩,蘇有容起身歎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她還真豁的出去…罷了,左右是在孝裡,我也不怕她,我去看看便回。”
如箏點點頭給他拿了大衣服穿了,送他出了寒馥軒。
蘇有容來到淩霜閣,果然看到王瑤臉色青白地躺在床上,頭發似乎是剛剛才擦過,還有些潮濕,身上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蘇有容低頭看著她,心裡沒有多少憐憫,更多的是無奈,他如何不知道這個季節彆說看魚落水,就是看魚都不是該有的行為…
“你也老大不小了,還能出這種事情,你自己不覺得丟人我還替你丟人呢,看魚?”他皺著眉頭看看
床上的王瑤,如果拋開國仇家恨不說,他也是很不喜歡她的性格,幼稚,自負,自我中心,還從來不體諒彆人的感受,不過畢竟她剛從冰水池子裡爬上來,也算是自作自受,他也不願意多說,隻是淡淡地叮囑了幾句多加幾個炭盆,喝些發散的藥,又叫一旁的蕭氏明日到前麵領了銀兩去請大夫。
“行了,你好好歇著吧,改日我再來看你。”蘇有容勉強讓臉色顯得溫和了些,點了點頭便轉身要走。
王瑤從床上竄起身,一把拖住他手:“這就走麼?不陪陪我麼?”
蘇有容回頭:“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是在孝裡…”話沒說完,他就覺得掌心一陣刺痛,甩開王瑤的手低頭一看,自己掌心裡竟然冒出幾個血珠。
他瞪著王瑤手上那個不起眼的銀戒指,馬上就覺得頭一陣暈,心裡一沉,手撫上了腰間的荷包:“你乾什麼?!”
王瑤唇角掛著一個略帶淒涼的笑,目視蕭嬤嬤去
關了門,扶著已經有些站不穩的蘇有容躺在床上,起身點燃了旁邊的香爐,不多時甜膩的藥香氣味便散發出來,蘇有容心裡一陣火起,無奈地看著王瑤在自己身邊慢慢躺倒:
“王瑤,你知道這叫什麼?這叫非禮!”
王瑤聽了他的話,反而笑了:“侯爺真會說笑,我隻知道男人非禮女子,還從沒聽過女人非禮男人…我隻是要個子嗣,你莫怪我…”她伸手挑開他外衣,又撫上他臉頰:
“我比你的夫人美得多,不是麼?咱們新婚之夜你明明很開懷的,為何現在厭煩我至此?是你的夫人說了什麼是不是,是她不許你來是不是?!”
蘇有容見她並不馬上動手,知道她是在等藥香發作,心裡倒是一陣慶幸,慢慢運功消解著麻藥藥力的同時,腦子裡也一直轉著勸她的話:“王瑤,咱倆可以算是陌生人,若從我大哥那裡說,還可以算是仇人,你怎麼就能這麼沒心,兩年以前還在跟我生死相拚呢,現在就能…”
王瑤笑著湊到他耳邊:“你們盛國人就是這麼無趣,什麼國仇家恨,我們草原上信奉的是勝者為王,即便是仇人,如果強大,聰明,也受人尊敬崇拜的,草原上的姑娘,都以嫁給英雄為榮,誰管這英雄是不是剿滅自己部落的仇人?隻有這樣,我們的血脈才能一代比一代彪悍,你們盛國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才會一直為我們所製!勝了又如何,不過兩年不到,不還是被我們草原上的勇士逼得龜縮在三關裡不敢出來?”
蘇有容歎了口氣:“哦,一代比一代彪悍,也一代比一代殘忍、無恥是不是?”他話說的重了,王瑤卻並不生氣,反而笑著去解他的腰帶:“是不是殘忍無恥,等咱們的孩兒生下來你就知道了,我倒是很期待,你我的血脈混在一起…能生下什麼樣的孩子…定然是十分優秀,不是麼?”她輕輕把頭倚在他懷裡,也被那藥香勾起了情熱,落水的寒意蕩然無存,臉色酡紅地化作了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