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五)(1 / 2)

【今生】

天朝,T市。

市中心繁華地帶的大型綜合性醫院津海醫大一附院裡,年輕的副主任醫師陳梓源大夫今日沒有門診,正在辦公室裡忙著寫病曆,陽光正好,斜斜地打在棕色的辦公桌上,手裡的鋼筆出水流暢,眼前玻璃杯裡的綠茶還在冒著誘人的香氣,一切都很美好,除了麵前雙目圓睜,不停打量自己這貨!

被盯的實在沒脾氣了,陳梓源抬頭瞪了對麵的人一眼:“江曉峰你嘛呢?天天研究神經病把自己研究神經了是吧!”

“你看你看…又開始不尋常了吧你!我問你土生土長的T市人為什麼莫名就冒京片子?!”對麵的人帶著無框的眼鏡,一副衣冠禽獸,不對,文質彬彬的樣子,也穿著白大褂,正是同在一附院精神科工作的主治醫師江曉峰大夫,同時他也是陳梓源在T醫大一

起“鬼混”了四年的同窗,比起因傷退伍才調到這家地方醫院的陳梓源,他算的上是這醫院的老人兒了,老友的到來讓他十分欣喜,繼而又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自然,不是攪基那種,不然他大學四年早下手了!

三觀端正取向正常的江大夫,之所以對自己這個曾經的舍友如今的同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是因為他身上漸漸暴露出的一些反常現象。

陳梓源是一附院的新人,在新同事的眼睛裡他是個很正常的大夫,如果說稍微有些不同,也就是他四年前在某國維和任務中受了重傷,昏迷了兩年又奇跡般蘇醒的事情,經過兩年的調養,他退伍回到了家鄉的津海大一附院,搞得還是自己的專長,帶著普外燒傷科的一乾研究生們每日穿梭在各個病房,是的,很正常!

但是在他江曉峰看來,那就是大大的不正常!

他可是太了解這個睡在自己上鋪的兄弟了!這小

子雖然是個學習好,運動好,人緣好的三好寶寶,但大學四年基本還是屬於正常大學男生的範疇的。

偶爾也會逃課去看電影,明明外形很不錯,追妹子卻總是因為害羞而功虧一簣,被問到了還會很裝地說自己是“不想禍害窩邊草”。

總之就是一個典型天朝男大學生。

可是如今重相見,江曉峰卻看到了一個同他心目中的陳梓源完全沒法重合的人,人還是那個人,魂兒不對了!

偏偏他江大夫研究的就是魂兒,不對,是精神疾病!

“你這是典型的學者綜合征啊小源,求求你讓我研究一下吧!現在找個研究對象太難了你友情讚助一下唄!不用開刀,做個CT就行,我跟腦外都說好了我跟王大夫一起搞這個課題,小源幫幫忙唄!”

陳梓源不知道該怎麼給他解釋,隻能又哭笑不得地擺擺手:“我服了你了老大,你饒了我吧,我真沒神經病!我這兒忙著呢你就彆添亂了我下午還一台手

術呢我求求你了老大!”

江曉峰眯了眯眼睛:“又敷衍我!那我問你,你說你那些‘業餘愛好’都是養傷期間學的,我就不信了你智商有多少?學了古箏、茶藝還會吹笛子?既然學了乾嘛藏著掖著,要不是我摸到你們家借書你就一直憋寶是吧?這些還不說,你精神狀態就不對!跟被什麼附了身似得看著彆扭!你讓我做個CT唄,諱疾忌醫害死人啊!”

陳梓源實在是沒辦法了,衝天翻了個白眼:“你要真相啊,我不是告訴你了麼,爺穿越了,叱吒風雲三十年又穿回來!”

江曉峰搖頭歎氣:“唉,明顯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啊,兄弟,何棄療!”

“滾。”陳大夫拉開了門,哭笑不得地下了逐客令。

江曉峰笑著搖搖頭:“得了,你沒空就改日再說,不過再沒空你的終身大事可得長點兒心了,上回伯母托我給你介紹那個…”

“嘭!”門在眼前關上,江曉峰無奈的搖頭走遠了,說笑歸說笑,他真的是有點擔心自己這個同窗好友,才藝談吐,獨身主義什麼的都是浮雲,關鍵是他總覺得他眼神兒不對,看著像是回憶往事,卻總是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滄桑。

江大夫有點擔心他,卻又很難明說,腦子裡想著陳梓源說的那個說辭:“穿越,電視劇看多了吧二貨!”

陳梓源打發走了好友,坐下繼續寫病曆,卻怎麼也無法集中,蓋上鋼筆,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張速寫,淡淡的鉛筆線條,勾勒出一個絕美的女子,雖然隻是畫,顧盼流轉間,卻也牽住了他的心。

他歎了口氣,把畫兒放回抽屜重新鎖好,看著窗外出了會兒神:都說莊周夢蝶,他漸漸地也不明白了,那段異世界的三十年風雨人生,傾世愛戀,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為什麼他說回來就回來,人生三十年,就這麼一夢了無痕了?如果說不是真的,隻是

自己的一場夢,那為什麼隔了兩年想起來,自己還是不能釋懷,還是會心痛。

算了,不想了,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他端茶喝了一口,重新打開了鋼筆,認真地在病曆冊上寫了起來。

上午的工作處理完,他抬眼看了看表,十一點…下午還有手術,是時候活動活動了。

他剛要起身去倒杯水,桌上的電話鈴卻響了起來,陳梓源看是內線,號碼是腦外科的,心裡也是一沉,趕緊接了起來,果不其然…

“陳大夫嗎?我是腦外小李,那個32床剛剛醒了,我們主任請您過來會診…”放下電話,他匆匆喝了口水,就帶著材料向著腦外病房所在的十八樓趕去。

這個三十二床送過來的時候十分危重,聽說是一個飯館煤氣爆炸,傷了很多人,這個女孩子因為坐的靠近廚房,傷的最重,不但有顱腦開放性損傷,背部還有大麵積的燒傷,當初腦外的宋主任因為病人傷情

複雜,第一時間就找了他來會診,情勢危急的以至於清創和燒傷的治療都是在腦外的手術室進行的,一台手術下來,他也忍不住感慨生命的強韌,後來再來看這個女孩子時,就多了幾分細心。

現在聽這個女孩子終於蘇醒了,他也像是放下了一塊心病。

急匆匆地趕到十八樓,宋主任已經等在那裡了,看到他就笑了笑:“不錯,生命體征都正常,你當初擔心的那些問題,現在看來也沒有了,你也過去看看吧,現在她可以動了,你那些後續的燒傷治療也可以開始了。”

陳梓源笑著點了點頭,進入了32床所在的那個病房,這個女孩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趙可茗,當初隨身帶著的東西都燒毀了,分辨不出身份,還是陳梓源細心,從她抱著手蜷成刺蝟似的姿勢和她手指關節的特點猜出了她恐怕是學樂器的,才通過T市音樂學院的檔案查實了她的身份,他走過去看看趙可茗,也替她慶幸無情烈火並沒有損毀她如花的容顏,雖然

她不認識自己,可是陳梓源卻是看著這張青春的臉很多次了,如今看她睜開眼睛,倒也沒有什麼陌生感。

他俯下身,檢查了一下她肩膀上的燒傷愈合情況,剛剛蘇醒的趙可茗還有點迷糊,看著陳梓源身上的白大褂,也知道他是大夫,便問出了最關心的那件事:“大夫…我還能彈琴麼?”

陳梓源笑著點點頭:“你不用擔心,爆炸的時候你把手護的很好,你的傷都在背上,手也沒事,臉也沒事,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等你傷都好了恢複力氣,彈琴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聽他這麼說,病床上的女孩子才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旁邊的家長也是千恩萬謝的,陳梓源正要看她另一側的傷情,卻無意中掃到她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在努力回憶什麼,知道她當初有顱腦損傷,陳梓源心裡一驚,趕緊按了鈴,兩個家長也慌了,急匆匆站在門口喊大夫,陳梓源剛想探過頭看看監護儀上的數值,卻不防被趙可茗伸手拉住。

看著她麵容痛苦地輕聲說著什麼,陳梓源趕緊低

頭側耳細聽,卻聽到她一聲聲喚的,都是自己的名字:“梓源…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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