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吧。”還是錢氏最先鎮定,邊吃飯邊打量沈長林。
隻見這娃吃相好,文靜本分,碗裡的粥喝光了也不鬨騰,乖巧的等羅氏幫他舀,和村裡那些看見吃的玩命搶的孩子明顯不一樣,甚至可以說很有教養。
莫非真不傻?錢氏決定明天帶他去鎮上,找大夫給判斷一下。
夜裡,錢氏安排沈長林和沈玉壽一起睡覺。
家裡的三間正屋,中間最大的做堂屋,左邊那間是錢氏的臥房,右邊的是夫妻倆的房,沈玉壽則睡東廂房,東廂房還挺寬敞,透風透氣並且敞亮,隻不過陳設很簡單,一張舊木床靠牆放著,角落一個大木箱子,還有些細碎的雜物。
但是收拾的很乾淨,沈玉壽高興的牽沈長林上床,還讓他睡裡麵:“免得滾到床下去。”
他一直想要個弟弟,現在沈長林來了,沈玉壽正在享受做兄長的感覺,看著白皙秀氣的弟弟,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臉,哇塞,手感真好。
擁有一個老靈魂的沈長林:“……”
算了,他開心就好,就當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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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辦事利索,第二天一早喂完家裡的牲畜,吃罷早飯,就要帶沈長林出門。
帶沈長林去鎮上看大夫的事錢氏和兒子媳婦講了,但是兩個孩子不知道,沈長林被嚇個半死,以為自己看錯人了,莫非錢氏要把他扔掉?
沈玉壽雖然隻有七歲,卻也十分聰慧,看得出來奶奶不喜新來的弟弟,害怕弟弟被帶出門就回不來,便拽住錢氏的衣裳:“奶奶,我也要去。”
錢氏想了一會,大夫說沈玉壽身子虛,和缺少活動有關,叫他多逛逛也好,便點頭答應:“行,去套上外衣,今日風大。”
見此沈長林鬆了一大口氣,大人乾壞事的時候,一般不會讓孩子看見,沈玉壽同去,他的安全就有保障。
“錢氏一早就領倆孩子出去了。”
“是帶她家孫子去瞧病吧?那娃真是苦命的,生下來就弱,還不會走路就常常喝藥。”
錢氏帶孩子出門,村裡人看見了,河邊洗衣裳的婦人順嘴議論著,錢氏的妯娌周氏也在其中,歎了口氣點點頭:“我那侄孫兒是可憐,骨瘦嶙峋麵黃肌瘦,我看著就心疼。”
有人壓低音量:“看沈玉壽的樣子,不像是長壽數的,沒準一場風寒就能要了小命。”
周氏趕緊念阿彌陀佛:“快彆這樣說。”
“咱們私下議論罷了,說的是事實啊,羅氏是不能再生了,沈玉壽要是沒立住,她家可就絕後了。”
周氏捂住胸口:“彆說了彆說了,造孽啊——”接著提上洗好的衣裳往家走,那人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她琢磨著,真絕後了的話,那留下的家產歸誰?
錢家羅家是占不到的,一定要歸沈家,整個鹹水村姓沈的,就自家和他們最親,然後自己的兒子們給錢氏羅氏養老送終,沒錯了,這樣合情又合理。
周氏想了一長串,沒留神路上有塊瓜皮,一腳踩上去摔了半丈遠:“哎呀,我的老腰……誰來扶我一把,腰扭了,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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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不遠,走半個時辰就到了。
錢氏領著兩個小的熟門熟路的進了醫館,醫館的夥計叫他們等會:“前頭還排了兩位。”
“不急不急。”錢氏陪笑,拉著沈玉壽坐到一旁:“往後送你到醫館做學徒好不?這裡好啊,風不吹日不曬……”
進醫館的門以後,錢氏就沒管過沈長林,反正丟不了。
沈長林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努力的吸收所見的信息。鹹水村依山傍水生活靜謐,清河鎮屋舍儼然商鋪林立,足以說明這朝代和平穩定,沒有戰亂苛政。
簡而言之,能活。
這時錢氏的話飄進了他的耳朵,沈長林不由的多看錢氏幾眼,讚服她的遠見。
沈玉壽體弱又沒親兄弟扶持,將來做不了莊稼漢,體力跟不上就隻能吃技術飯,到醫館學徒的話,日後醫術精湛能坐堂,就算學藝不精,做赤腳大夫也有口飯吃。
技術型人才到哪都吃香,沈長林狠狠的心動了,他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