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解藥 巫哲 10766 字 8個月前

做完筆錄可以回家的時候, 程恪覺得自己腦袋都已經開始有些發暈了,繃了好幾個小時的勁猛地一鬆下來,他走路都有些飄。

江予奪看著狀態還行,畢竟他是可以幾天不睡覺連眼圈都不黑的人,這會兒拖著兩隻不同款也不同色的拖鞋跟認識他的那個警察叔叔在前麵走著。

“你趕緊讓門口那幫人走, ”警察說, “要不我一會兒就出去把他們叫進來一個一個問話了。”

“馬上走。”江予奪說。

出了門口程恪發現街對麵的花壇邊或站或坐的有二三十個人,一看他倆出來,立馬都站了起來,往這邊迎了過來。

“這怎麼回事兒?你叫來的?”程恪問。

“那麼大動靜, 最多半小時,這片兒我的兄弟就全都知道了,”江予奪說, “肯定得過來守著。”

陳慶走在最前頭,大概是直接從床上跑出來的,身上隻穿了件背心, 腳上穿的也是拖鞋。

“怎麼回事兒?”陳慶這回沒有大喊大叫,看了江予奪的手一眼,低聲問,“我聽說屋裡進人了?”

“嗯,”江予奪說, “跟他們說, 進了個賊,亡命徒, 帶著家夥,差點兒打不過。”

陳慶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揮了揮手:“沒事兒,進賊打起來了,流竄犯,不是我們這片兒的人,沒事兒,先散了吧,回去睡覺。”

江予奪站在原地,一直等所有的小兄弟都走了之後,才看又看了看陳慶:“你是要去我那兒睡嗎?”

“我等你跟我說怎麼回事兒呢。”陳慶說。

“已經說了。”江予奪說。

“跟我就彆這樣了吧三哥,”陳慶說,“‘跟他們說’,這意思就是官方通報。”

江予奪猶豫了一下,轉頭看了看程恪:“你餓嗎?”

“去吃點兒東西吧,”程恪低頭看看手機,“吃慢點兒能把早點省下了。”

“走。”江予奪一揮手。

陳慶多少知道些江予奪小時候的事兒,隻是並不清楚那些事給江予奪帶來了多嚴重的後果。

“我操,”陳慶咬著一個雞翅,皺著眉,“這他媽也太危險了。”

“還好程恪在,”江予奪說,“要不我一個人可能真有點兒麻煩了。”

陳慶看了程恪一眼:“你倆……”

這話沒說完,他嘖了一聲,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又歎了口氣,歎完了又搖搖頭:“我這輩子大概都沒法去三哥那兒過夜了。”

程恪一時之間居然沒找到可以說的話,隻能尷尬地咬了一口羊肉串。

“去,今天就去,”江予奪說,“你一會兒要不去,我抽死你。”

“我不去,”陳慶說,“你抽死我吧。”

江予奪沒理他,拿起杯子喝了口酒:“你跟店裡說了辭職了嗎?”

“說了,”陳慶點點頭,“就等你一句話,我就過來跟你乾了。”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就今天這人,”陳慶吃了幾口又停下了,“還有同夥嗎?”

“沒了。”江予奪說。

“真沒有了嗎?要不要找幾個人轉轉,”陳慶有些不放心,“就今天這事兒,要能提前哪怕幾分鐘知道有人在,也……”

“不,”江予奪馬上打斷了他的話,“不用,你們不要摻和這個事兒,千萬不要。”

陳慶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拿起杯子一口把酒喝光了:“知道了,聽三哥的。”

“也就隻有他了,不會再有彆的人。”江予奪輕輕歎了口氣,“這事兒過了,也就真的過去了。”

“積家,來喝一個,”陳慶衝程恪舉了舉杯子,“今兒要沒有你……你沒受傷吧?”

“沒。”程恪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你那手可注意點兒,醫生說過,再傷一次可就真麻煩了。”陳慶說。

“嗯,天天捧著呢。”程恪笑著把酒喝了。

陳慶開車把他倆送回家,江予奪下了車打開駕駛室的門就把陳慶給拽了下來。

“來來來,”江予奪拉著他胳膊往樓道裡走,“反正馬上要天亮了,你就在我這兒睡吧。”

“三哥!”陳慶奮力掙紮著,“你快饒了我吧,我就那麼一說……”

“抽你啊。”江予奪說。

“抽吧。”陳慶繼續掙紮。

江予奪放開了他,在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趕緊回去。”

陳慶轉身一溜煙跑回了車上。

看著他的車拐了彎,江予奪才低著頭進了樓道。

程恪打開門,沒有看到喵出來迎接他們。

“喵呢?”他在屋裡轉著。

“沙發底下吧,要不就是櫃子底下,或者抽屜裡,”江予奪坐到沙發上,點了根煙,“它膽兒太小了,剛那麼大動靜。”

程恪往喵的食盆子裡舀了點兒罐頭,倒了杯水坐到了江予奪身邊。

陳慶的車一開始,江予奪整個人就都沉了下去,在陳慶和小兄弟們麵前撐著的那股勁兒一下就沒了。

程恪能看到他夾著煙的手指在發抖,飄起來的煙柱都不是直的,跟條波浪線似的,短短地波了幾下就給抖散了。

小螞蟻從出現的那天開始,就給江予奪帶來了不安,一直到今天,小螞蟻雙目通紅要把人置於死地的樣子,程恪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對於江予奪來說,這衝擊就更大了。

“喝點兒水嗎?”程恪把杯子遞到他手邊。

江予奪接過杯子,仰頭一口氣把水全喝了,拉長聲音歎了口氣。

“睡會兒吧,”程恪說,“折騰一晚上。”

“嗯。”江予奪抽了口煙,“我現在又累又困的,很少會這樣。”

“這事兒的確是……太大了。”程恪說。

“我剛想再見見小螞蟻,他們沒讓,”江予奪說,“不過……我應該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不見也好,”程恪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搓著,“你是想跟他說什麼嗎?”

“我想問問他,”江予奪靠在沙發上,看著頭頂的燈,“他在比什麼賽,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知道這些會讓你舒服點兒嗎?”程恪問,“可以問問羅姐或者陳大夫,他們多少都接觸過當初你們那幾個孩子吧。”

“我覺得我能猜到,”江予奪說,“我那時就希望比賽快些結束,比賽結束了,我就能不那麼害怕,但是一直都有比賽。”

“嗯。”程恪應著。

“我那時就想,”江予奪偏過頭看著他,“如果彆的小狗都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再跟他們比賽了。”

程恪愣了愣,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我們比賽不會死,”江予奪擰著眉,輕聲說,“倒了起不來了就算結束,所以對手永遠都在,比賽永遠都不會結束。”

“你覺得小螞蟻……也是這麼想的,對嗎?”程恪問。

“嗯,”江予奪扯了扯嘴角,“我們都死了,他就沒有下一個對手了。”

程恪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也許是這樣吧,不過……你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從你決定去住院那天開始,你就沒有比賽了。”

“有,”江予奪說,“我還有對手。”

“誰?”程恪有些不安。

江予奪笑了笑:“我自己。”

“……要這麼說的話,也可以,”程恪想了想,“你……”

“是不是很雞湯,”江予奪說,“很文藝,自己的對手是自己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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