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學(1 / 2)

白清是坤澤,身體嬌貴,自然正常,而白岩隻是普通的中庸而已,還是肩負著侯府未來的世子。

白岩張了張嘴,卻沒有反駁的理由,隻能在先生的視線下局促的低下頭。

他一向如此,連身體也比彆人更差,也無怪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德不配位。

少年臉色蒼白,他今日穿得素淡,敞袖宋擺,襯得人越發纖瘦,可添上那一張臉,卻殊色玨玨。

若是坤澤,那必定是要傾儘全族之力好好養護的寶貝。

可若是中庸,那便太過於脆弱,也太顯眼了,即便是侯府,在現下這亂局當中,也極難護得住,更有可能會招惹事端。

而且都江候府的這位小世子,在江國都城內其實很是“出名”,常年喝藥,三天兩頭就要過了病氣,仿佛是吊著最後一口氣過活,幾乎都沒有出過侯府,如此難堪大任,便太不合適了,也難怪都江候不喜。

案首上的先生微微皺起眉頭,朝白岩點了點頭示意,指向中間的位置道:“世子便請在此落座吧。”

白岩端起雙手行禮,低聲道謝:“謝謝先生。”

他嗓音帶著明顯的沙啞,人看著狀態也著實不太康健,秦先生眉頭微動,欲叫他回去歇歇,不過不等他開口,白袍便舉手講:“先生,既三弟已經來了,還請先生速速開始吧,免得耽擱了此次聖上定下的春闈進程,父親可是對三弟寄予厚望的。”

江郡改科舉製已是板上釘釘,雖有利益受到影響的舊臣,可在強權的楚帝手下也不過是隻敢在私下控訴一二,倒是不少家族沒落、或者宏圖大誌的世家都已經開始爭分奪秒的讓族內子弟讀書,試圖在此次春闈中分上一杯羹。

都江候府是前朝皇族血脈,處境實在尷尬,都江候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向楚帝表忠誠,自然也會搏上一搏。

秦先生於是未再多說,隻點點頭,道:

“不知世子進度如何,老夫便依照興與袍的進度講學,世子可有疑問。”

白岩連忙搖搖頭道:“按照先生的進度來即可。”

即便他來晚了一些,秦先生也沒有怪罪他,更沒有恥笑他虛弱的身體,白岩有些感激的抿了抿唇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書本已經準備好了,是科術中的一本,因著這本與醫書有些相關,白岩還有些印象。

他壓著沉熱的呼吸,掀開書本。

他一定會好好聽學,不能讓寬容的秦先生也對他失望。

隻是剛剛這麼想,白岩的手指就抖了一下,正好錯過書本的一角,針線本磕在桌麵上,打斷了秦先生的聲音。

白岩的眼前也蒙上了一層眩暈的黑霧,他驚惶的抬頭,隻是看不清秦先生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磕巴著道歉:“我、對不起先生,我沒拿好。”

白袍在他身後很低的嗤笑了一聲,白岩越發緊張,手指局促的握緊書頁。

他又犯錯了……為什麼他總是這麼不爭氣,在關鍵的時候辦不好事情。

秦先生雖然麵色不好,但是也沒有說什麼,隻用書本敲了敲書案,沉聲道:“繼續。”

白袍清了清嗓子,秦先生掇了兩步,重新開始講起書學。

白岩死死握著手指,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他張開眼睛,眼前卻還是一片虛影,連帶著腦袋裡也像是有一千個和尚師傅在念經,嗡嗡的聽不真切聲音。

不可以……

不可以。

好不容易、有一位前輩不嫌棄自己,他一定要保持清醒。

“四弟,先生叫你呢。”

不知何時,白袍忽然的從身後捅捅他。

白岩手一軟,書本砸在桌麵上。

他立時驚醒,無措的起身,看向前方的老者。

這次秦先生的臉色徹底黑下來了,即便他念在白岩身子不好的份上沒計較先前,可他身為一方學士,至少白袍和白興在家學上是絕對不會如此無禮。

他不滿的道:“世子可是對本官有所不滿,直言便可!”

“沒有……”

白岩喏聲的回。

他低低喘息著,眼前的東西仿佛都在飄一樣,連秦先生的臉都看不太真切。

秦先生麵色仍然不是很好看,他道:“若無問題,便請世子回答一下下官剛剛所問的問題吧!”

白岩怔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蜷縮起來。即便努力保持清醒,可他全然沒聽到秦先生方才講了什麼,即便聽清一兩句,也隻是很模糊的印象。

“三弟,等什麼呢,要是不會就儘快和先生說吧,你是什麼水平大家都知曉的,先生也不會怪罪你的,你說對不對啊,阿興。”

白袍側著身體,調侃的說道。

白興目光看了一眼白岩,做出附和的模樣,卻沒像從前一樣狗腿的附和,遲疑著句:“許是……三弟身體還沒好。”

白袍支著下巴的動作微頓,扭頭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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