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大概是因為流血的緣故。
最後,減去線頭,勞拉把針和剩下的線放回原處,詢問道:“你還好嗎?為什麼剛剛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漢尼拔瞥了一眼吉特,然後回答:“我想起了一些事……好像是米莎在叫我的名字。”他在說話時,一隻手附在了勞拉的手背上,少年精瘦青筋明顯的手附在女人雪白纖細的手上,如同一枚炮彈在吉特耳邊炸開,讓她頭暈目眩。
勞拉聽到他的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聯想到米莎的死法,瞬間覺得這叫喊成了求救。於是她非但沒有移開漢尼拔的那隻手,還彎腰抱住了漢尼拔。
紅色的長發紮著漢尼拔的脖頸,鼻尖縈繞著的是香氣和鐵鏽味。
“彆去想了。”勞拉說,“你先好好休息。”
漢尼拔垂著頭,卻仍在觀察吉特的反應。吉特見狀,拳頭緊握,把這屋子裡的仆人都趕了個乾淨。她一定十分糾結,不知道這事情應該如何處理。貴族之間這類事情並不少,可如果真的傳了出去成了彆人的談資,就將大不一樣。
她在帶離仆人之時看了一眼二人,在確保兩人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畢竟引開仆人得花上一段時間,如果發現有人起疑還得細致打點。
即便是吉特很不情願,這空間也還是隻剩下了兩個人。
漢尼拔的視線放在那此刻一片淩亂的桌麵上,那朵原本牢牢架在容器裡的牡丹掉落在了地上,花瓣散開了幾瓣,沾著血液,如此嬌豔。
他突然想知道,如果他這時候親吻身旁這位“嬸嬸”,她會作何反應。
不,現在不行。
還得過段時間,因為好戲還沒開始。
屠夫保羅的死雖然很多人都拍手叫好,但巴黎的警察們仍舊需要把這個案子查清楚。負責這一事件的是督察波皮爾,他是個出色的督察,過去辦過不少案子,也得罪過不少人。
在看到那具屍體時,他還在屍臭味中喝咖啡。
保羅的屍體腐爛得很厲害,他死在家裡,過了一夜加半天才發現,再加上他家裡那潮濕臟亂的痕跡,屍體被細菌侵蝕得很嚴重。
他的喉嚨被利器割開,肚子上也被捅了好幾刀,黑紅色的痕跡露出他肚子上的脂肪,死了幾天也還在滲出屍水。
“凶手必然是從背後接近他的,身高應該比死者要矮上一些,刀鋒的角度能看出來對用刀還算熟練,且刀很鋒利。”一邊的警員扒拉著傷口給波皮爾看,指著上麵的青紫,“被劃開喉嚨後,保羅驚慌下先是捂住了喉嚨,朝後看,在轉身的瞬間被捅了肚子。”
波皮爾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問:“那現在嫌疑人有了嗎?”
“還沒有。”對方有些不好意思,“這保羅的仇家太多了,就連陌生人都能和他結仇,並且很多人都表示他的死大快人心。”
波皮爾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頓了頓,說:“最近結仇的陌生人,和我說說怎麼回事。”
聞言,警員驚訝他為什麼問這個:“督察,這陌生人就和保羅見過一麵,你怎麼在乎這個?”
波皮爾瞥了他一眼,反問:“那我問你,他既然已經那樣臭名昭著,不少人都盼著他死,為什麼之前沒死?”
警員沉吟:“因為沒有找到時機?也可能是剛剛好保羅又做了什麼事情,把對方惹怒了呢?”
波皮爾卻搖頭:“你也說了,對方是從背後動手的,保羅沒有一絲防備,所以要麼這個人保羅真的不放在眼裡,就算惹怒了也不怕對方還手,要麼對方就是潛伏在保羅的房子內,有計劃地行凶,而不是一時衝動。”
“保羅體型很大,這人卻比他矮,瞧不起很正常吧!”警員說。
“我並沒有下結論。”波皮爾有些不耐煩,“所以我讓你們告訴我這個陌生人是誰,而沒有讓你直接去捉拿歸案。”
“哦哦哦,真不好意思。”警員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道歉道,“呃和保羅最近結仇的是萊克特伯爵的夫人和新來巴黎的侄子。原因是屠夫保羅大聲用言語侮辱了伯爵夫人,也侮辱了那個侄子。”
“兩個人有沒有什麼行為?”波皮爾喝完了咖啡,把杯子放在了一邊。
警員點點頭:“有,就當時目擊證人說的,當時在保羅辱罵過程中,伯爵夫人曾經將菜刀砸在了木頭攤位上。”
“你是說,她已經在大庭廣眾下恐嚇保羅了,而你卻細節都沒有告訴我,隻覺得這兩個人無辜?”波皮爾冷笑,“下此再出現這個情況,你可以自己卷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