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傑的拳頭在往下落,馬上,馬上。不能再為薛業做什麼,為他打一頓畜生。
“閃開!”強大的抓力落在祝傑和傅子昂的肩上。就在馬晉鵬和苗萍由安保人員的護送以為能夠脫身的一刻,背後震動,還有一聲悲鳴般的吼聲。
“我去你們媽的!”
祝傑看著他們兩個的身體摔在了地上,連他自己都沒看清楚是怎麼樣的過程。馬晉鵬,苗萍,雙雙被人過肩摔了。
是張海亮。
張海亮呼出最後一口長氣,他比師弟們大上十多歲,小師弟坐在自己肩膀上夠籃筐的小模樣曆曆在目。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這些師弟的榜樣,他們入校的時候,自己已經跳出了名氣。現在,就算是明知故犯也輪不到這幫小屁孩。教練打運動員正常,運動員打教練會被停賽,教練打教練總可以了吧。
我操,這還真是場麵一度混亂。陶文昌快被幾個安保壓窒息了,看白隊那邊也是。這幫人攔不住那幾個,都跑來武力壓製自己和白隊。
你們他媽的壓錯人了啊!看看,羅家勢力夥同野逼用人海戰術衝過去了,你們壓死我乾嘛啊!陶文昌好冤枉。
傅子昂和嚴峰還在為誰來犯錯爭搶不下,祝傑的拳頭還揚著,薛業正被安保攔在原地。不到10秒,張海亮從最後排起跑,完成了整個過程。
“師兄。”薛業的力氣頓時沒了,師兄在聽證會動手,要拘留。
“十六。”張海亮卻不以為然,要說拘留,在場的每個小屁孩都沒這個資格,“沒事了。”
地上,馬晉鵬和苗萍還沒能站起來,摔得不輕。特彆是苗萍,鎖骨高高凸起一塊來。骨折。
最後一排有個女生尖叫,哭嚎著跑出聽證室。她的聲音讓一直發揮沉穩的馬晉鵬露出馬腳,瞬間變了臉色。祝傑猜,那一定是馬晉鵬正在上大學的女兒。
但他沒有同情心,你爸毀了這麼多人,毀了薛業,也該讓你嘗嘗什麼叫絕望,什麼叫被同學的口水淹沒,什麼叫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人在做,天在看,挺好。
同一時刻,任英博的父母在他胸口更咽。他終於等來了這一天,但臉上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而是被傷害過、被不信任的麻木。但是他還是等到了,解脫了。
本該在下午結束的聽證會一直持續到晚上。薛業做完聽證錄音確認,又做筆錄,又陪著傅子昂和嚴峰做筆錄,最後等傑哥出來。
張海亮一直沒有出來,薛業等到安保人員又來轟人,才跟著傑哥回宿舍。
傅子昂和嚴峰因為鬨事被隊裡的教練直接接走,薛業擔心的同時又很放心,畢竟動手的不是他們,最多口頭警告。可張海亮的檔案上將會留下這一筆。
會不會影響師兄的聲譽?他可是教練啊,他的學員會怎麼看他?隊裡會給什麼處分?不會停職吧……
“想什麼呢?”祝傑脫掉破損外套,掛在薛業的肩頭。
“沒事,就是……擔心師兄。”薛業說,“傑哥,你說他會被拘留嗎?”
“會。苗萍還會申請驗傷,挺麻煩的。”祝傑隨手把領帶扯下,掛在薛業的肩頭,“如果他不衝,上去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上不去,估計就是傅子昂。你們羅家人是不是天生神力?每個都挺喜歡捶人……”
“沒有,我不喜歡捶人,我不捶。”薛業停下,“傑哥,今天我說的還行嗎?沒漏什麼信息吧?15個工作日之後才給答複,這件事……是不是就徹底了結了?”
祝傑摸了摸他的頭,指尖在發際線亂抓。“了結了,隻是不能以猥褻起訴他們。你不怪我吧?”
傑哥的襯衫破了,薛業濕漉漉的嘴唇在找乾燥的手掌:“不怪。我知道,告這個很難,能到今天這步我知足。全說出來了,我就能徹底放下,以後好好比賽,我拿成績說話。金牌才是硬貨。”
“對。”祝傑擔憂多餘,薛業的恢複能力比自己還快。他不會倒下。
“嗯,我好好比賽,爭取6月份拿金牌,咱倆田賽徑賽雙黃蛋。”薛業的眼神溜進襯衫領口,“傑哥,你今天穿這身打人特帥。”
帥麼?祝傑沒覺得。“一般吧。就是衣服破了,回去扔了。”
“彆!”薛業把手指伸進布料裂開的毛邊,“破了更帥,傑哥你今晚穿這個睡吧?彆脫。”
“彆脫?你今晚掛牆上睡吧。”祝傑用懷抱勒了他一下,“薛業。”
“傑哥你說,我聽著。”
“沒事了,不管你的重審申請通不通過,都沒事了。好好比賽。”
“行,我記著。”薛業看向布滿星星的天,曾經他和師兄最喜歡爬到體校的食堂樓上看星星,因為少年運動員的生活太無聊。後來他不看了,最後一次看是軍訓。
離開了體校,被迫忘掉體育訓練,看什麼都覺得煩。
今天的星星和小時候一樣好看,以後也是,都這麼好看了。薛業摸摸護腰,他終於沒事了。
可是傑哥的禁賽期……怎麼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