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夢魘(2 / 2)

為了保住這個秘密,傅凜囚死了他的妻子,傅沉蓮的母親,為了自己所謂的大業,他也不惜將親生骨血培養成殺人利器。

傅沉蓮的童年便是陰暗扭曲的,

他的父親從不允許他的世界裡,透進任何一點兒光來。

“既是我的命,那便該由我自己做主。”

就如同當年的那個少年一般,他仰望著在半空中,那從來在他眼裡都很強大可怕的父親,眼眶早已紅透。

“我不可能永遠都聽您的話,做您的提線木偶。”

他忽然嗤笑一聲,手指慢慢收緊,也許是骨子裡對於父親的矛盾情結仍在折磨他,就好像他這麼多年來,從未擺脫這樣的夢魘。

淡金色的流光凝聚成了他手中的一柄長劍,他是此生第一次,如此直麵自己最為恐懼的根源。

“沉蓮,為了這麼一個瞎子,你便要與我刀劍相向?”半空中的男人不再笑,那張嚴肅冰冷的麵容便更像是兒時抓著他的手,迫使他把匕首紮進奴隸心臟裡的那副森冷可怕的神情。

落在傅沉蓮身上的雨水,卻像是驟然迸濺出的鮮血一般,令他臉色蒼白,忍不住反胃。

“父親,我早跟您說說過,不要逼我。”

他在淋漓雨水中抬眼望半空中的傅凜,一字一句都說得緩慢,更添幾分陰鬱戾氣,“您敢傷害她,我就讓你死。”

“早知如此,我便該讓你和你娘一起死。”男人目光沉沉,忽然冷笑。

他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地傳至傅沉蓮的耳畔,“你原本,就是個不該存在的孽種。”

仿佛是那壓抑了太多年的怨恨在此刻便如江海翻覆一般,傅沉蓮紅著眼,再也沒有辦法忍受那個在半空中冷冷地睨著他的男人。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飛身便向他而去。

淡金色的氣流自劍鋒蕩開,劃破長空,但在接觸到那個男人的衣角時,男人的身形便驟然破碎,化為虛無,也是此刻,藍綠的流光崩裂開來,便如道道利箭一般向他襲來,當他身處那淡綠的迷霧之間,便已心神遲緩。

流光凝聚的利箭刺穿了他的肩胛骨,還有一支長箭擦著他的臉頰而過,留下一道血痕。

劇烈的疼痛使得傅沉蓮稍稍清醒了一些,他身後有蓮火憑空浮現,寸寸燒灼蔓延,蕩開層層強大的氣流,引得周遭山石崩裂,草木儘折。

什麼傅凜,原來不過隻是旁人算準他的心魔所在,再以幻陣作祟。

傅沉蓮反身回到地麵,他劍尖抵入了沙石泥土裡,撐在那兒,在此間迷蒙雨幕裡,他劇烈地喘息著,卻又忽然站直身體,將手中的劍扔了出去,那劍在半空回旋著,劍刃便已擦過那些詭秘綠煙裡的混沌光影。

尖利的慘叫聲傳來,那些魔修在轉瞬間便已經被劍鋒的蓮火灼燒成了寸寸的青灰,最終被衝淡在了泥水裡。

伸手時,長劍再回到他的手上,淡金色的流光鎖著一抹混沌的黑氣來到他的眼前,逐漸又凝成了一個中年男人的模樣。

他奮力地想要掙脫開金光的束縛,卻始終無果,在看向麵前的這個麵容雋秀漂亮的年輕男人時,無端的懼意便從心頭湧起。

傅沉蓮看清了他腰間懸掛的那隻魘鈴,那的確是能夠控製人心魔,逐漸放大人內心恐懼的東西。

他輕輕擦去自己唇角的血跡,抬手時,劍鋒就抵在那人的脖頸,他開口時,稍顯喑啞的嗓音更添幾分病態的寒涼,“誰讓你們來的?”

那人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肯多言,即便他此刻已經渾身顫抖。

傅沉蓮輕笑一聲,劍鋒一轉,便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腰腹,劍刃在那血肉裡一轉,更令此人痛得慘叫連連。

可偏生傅沉蓮攥著他的命脈,他便是連死,也無法自己做主。

長劍抽出,帶起鮮血從劍鋒流淌下來,傅沉蓮抬腳踢在他的腿彎,便令他一下子跪倒下去,然後便被傅沉蓮踩在泥水裡,他再將長劍刺進魔修的肩胛骨裡,卻又踩著他的脊背。

他再將劍刃抽出來,這次他已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蓮火下墜,落在那魔修的眼前,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將他活生生燒成灰燼。

“是……涉雪女君。”口中鮮血洶湧,魔修終究還是艱難出聲。

但他話音剛落,那蓮火便已經迎麵落在他的臉上,瞬間便蔓延至他的整個身體。

身後是那魔修慘厲的叫聲,傅沉蓮鬆手時,長劍便已破碎成了流光,轉瞬湮滅。

他俯身去抱起結界裡的女孩兒,身形驟然化作流光,躍入層雲之間。

那蓮火是此間的大雨根本無法熄滅的火焰,在傅沉蓮走後,便有人從另一邊的山崖上飛身過來,看著那仍然在火光裡掙紮的魔修,他捂著口鼻,蹙眉望著傅沉蓮消失的地方,搖頭輕歎,“如今行事怎麼還是如此殘戾……”

彼時,當傅沉蓮抱著贏秋回到他的公寓時,他的身後早已被鮮血浸透。

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想要去拿乾毛巾擦拭她身上的水漬,可走出幾步,他才又想起來自己完全可以用術法。

當他用術法將她的衣服和頭發都烘乾,他就跪坐在地毯上,望著她昏睡的模樣好久好久。

她的那聲“小蓮花”,始終在他的腦海裡回蕩。

渾身是血的年輕男人是如此認真的凝望她的臉龐,他甚至都來不及去管自己肩後仍嵌在血肉裡的半透明的長箭。

眼淚下來得毫無預兆。

他眼眶泛紅,盯著她時,便好像她就已經是這世間唯一的救命稻草。

傅凜是傅沉蓮這麼多年來永遠的噩夢,他對他的這位父親,從來隻有恐懼,而非敬愛,但身為他的兒子,在曾經年少的那時候,他也仍渴望過,能夠得到傅凜的一絲認可,從而在他的那裡感受到哪怕分毫的父愛。

可是在傅凜心裡,他也許正如今日幻陣裡的那抹幻象一般,從來都沒有將他當做自己的骨肉。

在這世上,

沒有人肯愛他。

除了小瞎子。

可是他最喜歡最喜歡的小瞎子,把他忘記了。

在她沒有醒來的這一刻,他就好像許多年前想要留住她,卻始終隻能看著她慢慢消失時那樣,眼淚一顆顆地掉。

最終,他俯身,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

他閉上眼睛,掩去那雙眼瞳裡所有難言的苦痛,聲音哽咽,“我明明……是想等你先愛我的。”

他哭得像個孩子,眼眶紅得不像話,“可是阿秋,你已經讓我等得太久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

作者有話要說:小蓮花:我想要甜甜的愛情快點輪到我,懂?:)

山梔子:懂懂懂,安排安排:)

贏秋:我想快點看到我男朋友長什麼樣子,懂?:)

山梔子:懂懂懂,安排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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