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風低頭啟唇, 噙住了容落雲的嘴。
兩臂收得死死的,生怕稍一鬆懈, 容落雲真的化作一片雲彩, 顫悠悠地飄了去。更怕這個含恨帶屈, 卻抵不過喜歡他的人, 碰了,摔了,有半點的差池。
霍臨風勾著容落雲親吻, 唇碾著唇, 上下兩瓣嬌嫩的肉叫他折磨著, 由輕到重, 由緩至急, 不給一星半點喘息的機會。
容落雲仰臉承受, 一張麵頰泛起酡紅,誰知是憋的還是攪翻了一腔濃情, 霍臨風抱得他愈緊, 吻得他愈深,那兩片酡紅便耐不住性子,蔓延到腮邊,燒燎至耳後, 連一截子白玉似的頸子也變成緋色。
“唔。”容落雲短短地發出一聲。
這般短促,這般輕弱, 底氣還不及剛出娘胎的貓崽兒叫聲。霍臨風自然不會垂憐,心腸硬得很, 反倒變本加厲。
他頂開容落雲的兩排白牙,探進去,使著力氣、不要臉地亂吮。容落雲的舌頭好似蚌中最隱秘的一點肉,藏著掖著,碰一下,能羞怯半晌工夫。
霍臨風壓著氣息:“容落雲。”連名帶姓的,他忽然喚出聲來,不算溫柔,亦不算含情,聽來咂來隻覺燙耳朵的霸道。
容落雲兩眼朦朦,張著口,薄唇是濕漉漉的晶亮,臉麵是櫻果般的紅光。他擺著這一副心醉神迷的樣子,休說應聲,連瞳仁兒聚焦都困難。
可容落雲知道霍臨風喚了他,於是收攏手臂,藤蔓似的縛緊些。霍臨風複又頷首,用唇峰蹭容落雲的唇珠,若即若離,似要深入時便離開,一手招逗人的好把戲。
容落雲被勾得鹿觸心頭,聽不見風聲人聲,僅能聽見腔子裡的咚咚心跳。“給我……”他無意識地咕噥道,努力仰著臉,張張嘴去銜霍臨風的唇。
突然,霍臨風恢複力道,親實了,壓實了,抬手掐住容落雲的下巴。“小容,”他又喚一聲,胸膛劇烈起伏衝撞著對方,而後攜著粗重的呼吸命道,“舌頭。”
容落雲心緒混沌,聞言,緩緩地,恇怯地探出舌尖兒,倏地一下,霍臨風吸住他,攪弄得他陣陣暈眩,徹底軟成了一汪水。
這時節,合該是一汪秋水。
可這秋水,卻止不住湧動春波。
霍臨風將人抱個七葷八素,如此纏綿地親吻,又將那八素俱變為葷。他就著相擁的姿態慢慢扭身,朝著裡,一點點傾倒於榻上。
已非未經人事的處子,動了情,沾了床,該寬衣解帶坦露出皮肉,嚴絲合縫繾綣個痛快。霍臨風輕抬眼皮,這關節,容落雲總是羞臊難抑,情態最是好看。
豈知,入眼卻見容落雲擰著眉毛,似是承受著痛楚。
霍臨風停下,問:“是不是腿根兒疼?”
容落雲裝呢:“不疼……我不疼。”
越是如此越是惹人,霍臨風強自壓住氣,稍稍起身:“是我魯莽了,險些叫你受罪。”
他原本拎得清,香一口便丟了分寸,此地是軍營,外頭是聽他號令的將士們,再色令智昏也不該在帳內苟且。
容落雲平躺著,攤著兩手,嘴角還沾著糾纏留下的涎水。悄悄拭去,待那股情迷的勁頭稀薄一些,難為情地翻了個身。
霍臨風瞧著容落雲塌陷成弧度的側腰,摸上去,拍一拍,再抻抻縱一截的衣裳。年幼時睡覺,身邊的丫鬟、嬤子都是這般伺候,他回憶著學的。
一打眼,瞥見散亂的包袱,扁塌塌的,顯然不剩幾樣東西。霍臨風伸手夠來,先摸出一軸畫,裝裱煞是眼熟,展開一瞧,原是他將軍府臥房掛的那幅。
他故意道:“我將軍府的畫,怎的在你手裡?”
容落雲不吭聲,紅豆寄相思,畫眉訴情腸,若非他手裡還有一幅畫,難道要他日日空想不成?
霍臨風又問:“那你日日都看?”
容落雲被問煩了,反唇相譏:“那另一幅呢,你日日都看嗎?”
霍臨風說:“是啊,我日日都看。”
容落雲哼一聲,十足的驕氣:“打仗時分身乏術,你如何做到?”
真難糊弄,難得霍臨風辯不過,隻好乖乖承認:“的確,有時一打便幾天幾夜,沒得法子。”他起身踱向桌案,一離榻,容落雲立即扭臉,生怕他走了。
桌案上擱著一隻鐵匣,霍臨風打開,取出裡麵的畫軸,折回榻邊,他將兩幅畫並放在一起,臨風,落雲,般配地團圓於此。
他說:“一路打到藍湖,駐紮在那兒,沒帶這幅畫像。”並非遺忘,實則故意,“倘若折在那兒,合營隕滅,這畫也就毀了。我舍不得。”
容落雲顧不得腿疼,骨碌起來,怔怔地盯著霍臨風看,自己本是出生入死慣了的人,卻聽不得那種話,唯恐落個一語成讖。
“彆,彆……”他害怕,口齒都不伶俐,“彆嚇唬我。”
霍臨風叫這惴惴小心的模樣逗笑,抬手刮一下容落雲的鼻尖兒,說:“摶魂九蟒被你殺死兩個,耀武揚威的,怎又膽怯起來?”
容落雲的確膽怯,卻誠實更甚:“原本我沒那般厲害,想著密函關乎你的性命,便什麼都無懼了。”
為自己的話,惜命,尚且求一息存活,為心愛之人的話,生死也可置之度外。既然提及密函,容落雲道:“陳若吟定會聯係蠻子,咱們需儘快譯出密函的內容。”
霍臨風點點頭,沉默一會兒,終究繞不開症結:“隻能回府,將密函呈給我爹看看。”將容落雲獨留軍營不妥,吃住粗陋,連一身軟乎的衣裳都沒有。
他也變得小心翼翼,問:“跟我回去,在城裡找客棧住下,可好?”
容落雲反問:“你不敢帶我回府?”
霍臨風道:“是,倘若見著我爹,我怕你傷害他,也怕你思及雙親之死,增添痛苦。”他毫無遮掩地說出來,不帶半分虛假,“忠孝兩難,已經圍困我許久了。”
之前,他主動挑明容落雲的身世,坦白當年陳情,是選擇了“忠”。奈何骨血親緣,霍釗是他的生身父親,如今,他不得不選擇“孝”。
容落雲拽過包袱,徹底敞開了,鷹骨笛與《孽鏡》一並掉出來,他望著笛子,唯恐霍臨風哪時又撇下他,道:“我不住客棧,我要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