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雲輕聲道:“我會好好戴著。”
霍臨風說:“這是霍家傳給兒媳的,你懂嗎?”
輕聲已然不夠,容落雲小聲:“我唐蘅嫁與你了。”
霍臨風箍緊雙臂,偏頭吻在容落雲的鬢邊,原以為一遭江南本是禍,未料夢好,兜轉至今許他這般難求的福氣。
良久分開,恰好侍衛來報,說霍驚海已經在前院等候。
兩人不敢再耽擱,拾掇清,一同出發離府歸營。
彆苑又沒了主子,杜錚將臥房打掃乾淨,關好門,溜出去偷懶。他到主苑附近的小竹林,等上一會兒,見梅子端著笸籮出現了。
“梅子,你遲啦!”杜錚咧著嘴,與梅子在石凳上坐下。
梅子說:“二少爺一早尋來,弄得侯爺與夫人沒有睡好,方才剛起。”笸籮擱在腿上,裡頭都是絲線,“挑幾股,我給你繡件坎肩兒。”
杜錚邊挑邊問:“少爺找侯爺做甚?”
梅子答:“不清楚,可我見侯爺和夫人的模樣,竟有些迷糊似的。”
霍釗半生威嚴淩厲,破天荒的,居然讓人瞧出一絲迷糊。這光景,他和夫人起床不久,正在偏廳用飯,一味地吃,二三丫鬟伺候,四目相視說不清滋味兒。
隨後侍衛來報,兩位少爺和容公子俱已回營。
霍釗頗覺不妥,軍營條件惡劣,又危險,怎能讓容落雲跟去。可再一琢磨,若不跟去,獨留府中更不自在,況且,人家千裡來尋那逆子,必定……
必定……
“夫人。”霍釗忍不住道,“為夫心裡有些煩亂。”
白氏命丫鬟出去,親自為霍釗添滿熱羹,說:“侯爺,是不是因為唐家的孩子,你心慌?”
霍釗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那孩子為了臨風不惜犯險,又跋涉千裡來到這兒,如今還跟去軍營,他們之間必是生死的交情。”
白氏歎道:“怪不得臨風要以戒指相送,人家值得。”
霍釗撂下筷子,遲疑地抬起手撫須:“可我這心中,總覺得哪裡不太尋常,說不清道不明,猜不透看不破。”
白氏張口欲勸,一陣腳步聲傳來,管家從偏門進入,稟報道:“侯爺,烏鷹回來了。”
“烏鷹”是探子的統稱,霍釗起身,隨管家出了這一間。路上,管家說:“烏鷹身負劍傷,在暖閣裡,已命人給他處理傷口。”
霍釗未多問,至暖閣,管家在外麵守著,他獨自進屋。聞得腳步聲,桌邊的人站起來,傷在腰腹,躬身行禮時咬緊了牙關。
“坐著罷。”霍釗說,“張唯仁,這一趟受罪不小。”
張唯仁道:“謝侯爺體恤。”他風塵仆仆,臉龐都消瘦一圈,“侯爺與將軍可見過密函?”
見霍釗首肯,張唯仁便知接下來該說什麼:“容宮主必定告知密函如何拿到,不過容宮主也許沒說,與他聯絡配合之人乃三皇子睿王。”
霍釗沉吟著,唐禎當年是睿王的恩師,再思量遭屠之時,兩個大人尚且無法逃脫,孩童卻僥幸活命,路途中的保護者也許就是三皇子的人馬。
張唯仁繼續道:“但容宮主拿到密函後,為保險起見謄寫一份交給信任之人,卻沒選擇睿王。”他當時並未先行一步,“而是交給了太傅,沈問道。”
換言之,容落雲和睿王絕非信任無間。
霍釗點點頭,問:“這一路可有不妥?”
張唯仁回答:“陳若吟重新派兩人報信,我一路暗跟,對方出關後卻未行大漠,而是進了城中,下榻在小春台。”
不去給阿紮泰報信,倒先逛起窯子,還是說,阿紮泰的人一直徘徊在城中,與對方接頭聯絡?
可突厥人麵目有異,那潛藏著的隻能是漢人。
半晌,霍釗吩咐:“你先養傷,隨後順著那兩人去查,僅有十日時間。”
張唯仁起身接令,一切交代完,準備告辭離開,忽然,他想起什麼:“侯爺,中秋夜前兩晚,摶魂九蟒之三出了城,不知辦什麼事情。”
霍釗抬眸看他,等著下文。
張唯仁道:“中秋當夜,丞相府的暗衛共有六名。”
也就是說,摶魂九蟒一共有九人……
可陳綿陳驍早已死在瀚州,明明屍骨都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