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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城時波折不少,回程倒是順風順水,沒到一個月時間,三人乘坐的客船便到了清源縣碼頭。
碼頭上仍舊是人來人往,何文靜讓王青下去租馬車,之前那夥山匪的馬車已經在上船之前就處理掉了,此時他就跟聶成忠在船艙中等著,暫時不打算露麵。
上次鄉試回來後的場景他還記得,因此在到家之前他都準備低調行事。
雖然朝廷公文應是早就到了地方,不過何文靜還是把自己考試的情況又寫了一封信寄回家中,隻略過去時遇到的危險未提。
馬車剛到柳溪村頭,就有人認出了王青,立時便有村民歡呼聲起:“咱們村的官老爺回來啦!何家的大郎回來啦!”
何文靜聽到聲音,便掀了簾子下車步行,跟向前來道喜的村民們拱手回禮。
人越聚越多,不過幸好這些人沒像前幾次那樣與他擠擠挨挨的站做一堆,而是站在離他兩步開外的地方道賀,也沒有大娘上手拉扯他,讓他這次回家的路好走了許多。
方氏聽到動靜也迎出門來,見到兒子,眼圈一紅,走到他麵前,拉住何文靜的手,還沒開口便拿帕子捂著嘴落下淚來。
何文靜也有些心酸,哽著聲音叫了一聲:“娘,兒子回來了。”
“哎!”方氏拭了拭眼角的淚,含笑應了一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彆在這說了,怪冷的,咱們先回屋!”
何梅站在另外一邊扶著方氏,也高興得很。她大哥最厲害了,聽他信中說,如今他也是七品的翰林了,官職跟縣令一樣,但是卻是在京城做官的!
何文靜讓王青先把馬車趕回家中,自己則轉身對跟在身後的眾位村民道:“多謝各位父老鄉親相迎,今日家中實在不便接待各位,等日後再謝各位鄉親盛情。”
眾人聽他這樣說也不再跟以前一樣,鬨哄哄的一窩蜂擠到何家院子裡,而是十分配合的散了開去,不像以前一樣,怎麼也要瞧這場熱鬨。
等外人都走了,何文靜這才與家人說起這段時間的事情來,等敘過家常,又把買的東西分給眾人。
他給方氏買的是一把造型彆致的檀木梳,梳子帶著淡淡的香味,而且檀木含有天然樹脂,用這種梳子梳頭既順滑又不傷頭發,最適合方氏這個年紀的人。而且因為造型精巧,還可以插在發髻上做裝飾,算是一舉兩得。方氏拿著木梳喜歡的不得了了,便一直拿在手中把玩。
給小妹帶的則是京中時興的紗花,各色的好幾對,每一對看著精巧無比,十分玲瓏可愛,算是投了何梅一貫的喜好。
陳寅則因為今年要下場參加院試,何文靜便給他帶的是徽墨。
“謝謝何大哥!”陳寅道謝,眼神閃亮。其實他更想叫姐夫,可惜現在還早了點,不過他是真的對何文靜崇拜不已,不自覺的就露出些小兒態。何文靜拍拍陳寅的肩,鼓勵他好好準備考試。
看眾人都在把玩自己買的禮物,何文靜這才走到在一旁站著的陳秀娘身邊,從懷裡摸出個長方形的小盒子,遞給她道:“你看看喜不喜歡?”
陳秀娘看了他一眼,打開手中盒子,便見盒內躺著一支同心金釵,驚訝的抬眼望他。
何文靜將盒中金釵取出,看著她道:“我出孝之後便進京趕考,母親和妹妹多賴你看顧,我實在感激。而一月之後我又將上京赴任,無法將定親之禮補全,若你仍未改變心意,我現在就給你戴上這金釵可好?”
陳秀娘隻覺臉紅如火,咬唇半晌,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何文靜便將手中金釵自她發間插入,打量片刻,含笑點頭:“很好看。”
陳秀娘低頭不語,何文靜也不強求,隻時不時問些她家中情況,或是平日瑣事,兩人剛才那番動靜並不大,也因此未被人發覺。此時看過去也不過是一人在旁邊說話,一人時不時輕點下頭,看著倒是十分相配的模樣。
隻方氏看過來時留意到了陳秀娘發間的異樣,那多出來的一點金光可是之前沒有的,立時便笑眯了眼。誰說她兒子不解風情?她兒子這是不開竅則以,一開竅就一通百通啊。
於是等晚上眾人都散去之後,方氏便拉著兒子說,是不是現在就讓陳家姐弟倆先搬回去。
“娘不喜歡他們嗎?”何文靜詫異。
方氏白他一眼,“你都給人姑娘送金釵了,還裝什麼傻?這新娘子總不能也從咱家出門子吧?”
何文靜乾咳兩聲,他還以為沒人發現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正想明日給娘說這事呢,倒時還得麻煩您請媒婆上門說親,雖然這定親禮沒辦法辦了,但是成親的三書六禮兒子還是想補全。”
“所以我才說這事得抓緊啊,這是一日也耽擱不得的!”方氏說起來就更加著慌了,不等說完就撇下他,風風火火的回屋擬成親時要用的器物單子去了。
何文靜看他娘這著急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回神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成親了,也覺得有點不太真實,這還是自己兩輩子以來的頭一遭,不自覺也跟著有些緊張。
作者有話要說: 依據宋朝風俗,兩人議婚時相見,若對新人中意,就用金釵插於冠髻中,謂之“插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