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柳暗花明又一村(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812 字 8個月前

趙燕妤的及笄禮幾乎遍請了京城貴女,假如不是因為春闈在頭幾天放榜,那麼這絕對是秦王妃最歡喜得意的一天,隻可惜……

“怎麼不跟著你父王去前頭?”秦王妃儘量壓下心頭的煩躁,溫和地看了兒子一眼最新章節。

趙燕平搖了搖頭,有幾分頹喪地在母親身邊坐了下來。看他這樣兒,秦王妃忍不住斥道:“看你這樣子!不就是被你父王訓斥了幾句嗎?還不快給我打起精神來呢,日後好生讀書便是。橫豎三年後你也還未及冠,那時能中也是少年進士了。”

趙燕平低著頭沒有回答。這次春闈放榜,他名落孫山。不過這還不要緊,進士每三年也不過才取二三百人,從各地湧來的舉子何止萬人,不中亦不稀奇。問題是他的三篇文章做得極其生澀,昀郡王拿去給他的先生看了之後,先生都極其詫異,說這與他平日裡的窗課大不相同。如此一來,他平日裡功課由人代筆的事實暴露無遺,幾乎將昀郡王氣倒,當夜就罰他在祠堂裡跪了一夜。若不是今日是趙燕妤的及笄禮,怕是還放不出來呢。

“你到底——”秦王妃剛說了三個字,看見兒子蒼白的臉色又有些心疼,“腿上覺得怎麼樣?”在冰冷的祠堂跪了一夜,若不是她半夜去給兒子送了厚衣裳和火盆,怕是今日趙燕平就要凍得病了。饒是如此,他今早出來時也幾乎不會走路了。

趙燕平到底還是年輕,身體底子也不錯,這會兒雖然還覺得膝上疼痛,但自知無妨:“並沒有什麼的。”

秦王妃歎了口氣,拉著兒子的手:“也怪娘這些年不曾好生督著你讀書。原想著捐個功名在身上也就夠了,我們這樣人家,也不是真要那十年寒窗地苦讀……誰知道如今皇上改了意思呢?也罷,你就收收心,再把書念起來便了。你從前十三歲就能中秀才,那時候先生還說你念書有天分呢。”

趙燕平心裡亂糟糟地點了點頭。念書哪得那麼容易?從前他年輕,也沒有那許多外物來分神,讀書倒也靈慧。如今年紀漸長,交遊漸闊,心已然不在書本上,甚至也從未想著再去讀書。如今叫他收心,哪裡就有這麼容易呢?但他若說不讀——想起昀郡王鍋底一樣的臉色,就不由得噤若寒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妃,永安侯夫人到了。”姚黃進來回報。今日永安侯夫人是正賓,承恩伯府的鄭珊娘是讚者,丁尚書的孫女丁仲寧是司儀。

其實除了永安侯夫人這個正賓之外,趙燕妤對讚者和司儀都不太滿意,尤其嫌鄭珊娘是庶出的,不夠身份給她做讚者。但適齡的貴女們大都已經出嫁,再有也是與她無甚交情的,因此最後也隻能選了這兩人。

綺年在外頭跟秦采和趙燕好一起接待賓客,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因為周立年中了三甲頭名。說起來,三甲頭名也可以稱作傳臚,隻可惜此傳臚非彼傳臚,即使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個“同進士”。

“舅母,雯表姐,霏表妹——”綺年麵對著吳知雯真有幾分尷尬。

李氏也不是很自在。本來因為東陽侯夫人做為趙燕妤的舅母也要出席,吳家是一個人都不想來的,但慮到這樣會讓綺年為難,也因為吳知霏到了出來好生交際的時候了,也該讓她出來多交幾個年齡相仿的朋友。

吳知雯倒還是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按說她再過些日子就要出嫁了,這時候已然不適宜出來露麵,今日卻也來了。綺年正琢磨著,吳知雯已經說想去一下淨房,這一來綺年就明白了,帶著她去了節氣居,溫聲道:“表姐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吳知雯抿了抿嘴:“表妹素來都是聰慧的……此次春闈……”

“哥哥隻中了同進士。”綺年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他如何打算。”

“爹爹有些不悅,覺得他太過操切。”吳知雯淡淡地道,“但木已成舟,爹爹想著替他在外頭謀個缺,外放去川陝一帶做縣令,那裡有些小地方,地土貧瘠,彆人都是不愛去的。”

“那表姐的意思呢?”綺年拿不準她想說什麼。

“他身邊那個叫如鶯的丫鬟昨日到我那裡去了,說是代他傳話,那些地方日子清苦,若我不願去,可在京城住著,待他將來升了更好的地方再接我去。”

“如鶯?”綺年不由得皺起了眉。這些話難道不該周立年在婚後自己與吳知雯說嗎?這還沒成親呢,怎麼就叫如鶯去傳話了?

“表姐如何打算呢?哥哥確是太操切了,但正如表姐方才所說,木已成舟,那地方怕是非去不可了。”好缺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像周立年這樣的同進士不大值錢,吳若釗人在禮部,要托吏部的人給他謀缺,急切之間自然沒有什麼好地方的,即使能將他弄到川中去離成都近些,也必然是清苦之地。

吳知雯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並不回答綺年的話,卻反問道:“我聽說如鶯本是表妹的丫鬟?”

“是。”綺年將如鶯的事說了,“如今她已不是丫頭了……”

吳知雯不似笑地笑了一下:“原來還是我想得差了。這麼說,隻要我嫁了過去,這如鶯就是良妾了?”良妾跟賤妾不能比,跟通房丫鬟更不能比。

綺年隻有閉了嘴默默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表姐是明媒正娶過去的正妻,這點,我哥哥還是分得清的。”就是分不清,也得讓他分清了。

吳知雯微微冷笑:“我也不與表妹說虛話了,此時我想他必是分得清的,可日後就未必了。並非我小氣得就不能容人,若是真分得清,為何要讓這如鶯傳話?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與我說?”

“我會讓人回去與哥哥說一聲。”綺年這會兒明白吳知雯的意思了,這是要借著自己的手去敲打周立年,現在就把如鶯壓下去。

“那就勞煩表妹了。”吳知雯也不藏著掖著了,“我與表妹說句實話罷。嫁雞隨雞,這也是我的命了,無論外放到哪裡我都跟著去,必然儘我為妻的本分。隻是這後宅裡,若有人想借著從前的情分踩到我頭上,我卻是不能容的。我聽說世子房裡也有從前伺候過的丫鬟,想來表妹定是與我有同感的。”

綺年苦笑一下:“這些話,表姐與我說說就算了,切莫與我哥哥說。”這吳知雯講話還是這麼尖銳,雖則與韓家退親一事算是得了教訓,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性子裡的清高執拗勁兒卻是改不了的。

“這個自然。”吳知雯露出一絲笑容,“我也隻與表妹說說這話,就連我姨娘也是不會說的。耽擱了表妹這些時候,我們快些出去罷。”

綺年略有幾分沉重地帶著她出去,捉空兒就把如菱叫了來:“替我回去跟哥哥這樣說……莫叫第二個人知道。”趁著人少,快點把這事解決了。若叫如鴛如鸝回去,畢竟她們跟如鶯是有感情的,沒準就會透給如鶯。說起來,自己這個舊主對如鶯也算是無情的了吧?不過以吳知雯的驕傲勁兒,隻要如鶯安守著妾的本分,吳知雯也不會難為她。可人心都是不足的,本分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哪……

交待完了如菱,綺年還得出去待客,才出去沒幾步,就見趙燕好一臉無奈地走來,身邊跟著一個滿臉尷尬的張沁,還有一個滿臉興奮的張淳。趙燕好見了綺年,跟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忙道:“嫂嫂原來在這裡,張姑娘正說要去看看我的院子,還要去找嫂嫂呢。”

“張少夫人呢?”綺年眉頭一皺,趙燕好性子綿軟了些,想是抵不住張淳的糾纏。

趙燕好極是無奈:“張少夫人被承恩伯夫人叫去說話呢……”否則有冷玉如在,怎會讓張淳隨便就提出去彆人的院子?張沁拉都拉不住,隻好跟著過來,免得張淳離了她的眼更不知要做出什麼來。

綺年沉了臉:“今日是縣主的大禮,你該在廳裡待客才是,怎能不知規矩到處亂走?便是客人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嗎?”

趙燕好知道這些話都是說給張淳聽的,但仍忍不住微微漲紅了臉,低頭道:“嫂嫂教訓得是,是我處事不當。”

張沁臉上更掛不住,忙道:“哪裡與二姑娘有甚關係呢,都是我們不該一時興起亂走的。”

張淳微低了頭,嘴裡猶自有些不服氣:“我們也並非亂走,這不是有二姑娘領著麼?”張沁狠狠扯了她一下,她方閉了嘴。

“是以今日的錯都在二妹身上。”綺年並不看她,隻對趙燕好說話,“須知待客之道亦要守禮,若是客人提出不應有的要求,做主家的也要拒絕才對,否則便是陷客人於無禮了,反而不好。”

趙燕好連聲稱是,滿臉歉意回頭向張淳張沁道:“是我糊塗了,怎好帶著兩位亂走的,且回去罷。”

張沁真是羞得無地自容。綺年看她那樣子,過去拉了她的手溫聲道:“走罷,等我過去罵你嫂子一頓,怎麼扔下你們自己說話去了。”

張沁明知道這些話都是說給張淳聽的,少不得紅了臉強忍著道:“承恩伯夫人一定要叫嫂嫂過去,嫂嫂也沒法子的。”過去之前就叮囑她看好了張淳,可她又怎麼看得住。

幾人到了廳中,果然冷玉如正在找人呢,一見張淳頓時沉了臉:“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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