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起起伏伏前程事(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8938 字 8個月前

恒山伯府娶填房,前後兩個妻家皆姓張,在伯府門口後張欺前張的事在京城傳了足足有幾個月。尤其是張將軍府的娘子軍們大展神威,張少將軍夫人威風凜凜的話,更是傳了又傳。

“如今你可是威名赫赫了。”綺年取笑冷玉如。

冷玉如白她一眼:“什麼威名赫赫!你當我願意出麵麼?二房的事我不想管,鄭家更是離得越遠越好,若不是二房,我又何必再跟鄭家扯上關係!”

“行了,總歸這成親的事平過去了,日後再有什麼就是鄭家的事,你不管也成。”綺年安慰她,眼看冷玉如的兒子爬到品姐兒身邊歪著腦袋仔細端詳,不由得笑起來,“你家固哥兒倒乖。”話音未落,固哥兒已經飛快地伸手去摸了一下品姐兒的小手,嚇得守著他的嬤嬤連忙把他的手拿開:“哥兒,妹妹還小,可不能亂碰。”這可是未來的縣主,萬一傷到了哪裡吃罪不起啊!

固哥兒被嬤嬤抱遠了點,伸出手已經夠不到品姐兒,很不情願地撅起嘴,口齒不清地喊:“妹妹,妹妹——”

綺年被他逗得直笑,將他接過來抱在懷裡:“固哥兒喜歡妹妹?”

固哥兒八個月大了,正是剛剛發現手腳協調聽自己使喚的時候,綺年才抱過他,他就飛快地抬手抓住了綺年垂下的發絲。冷玉如趕緊過來幫著鬆開他的小手,順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打了一下:“這孩子!幸而你沒戴耳環。這臭小子都抓過我兩回了,現在我要抱他就什麼都不敢戴。”

固哥兒被打了一下手也沒哭,隻是把小手往身上蹭了蹭,又開始四處看著想抓東西。冷玉如嚇唬他:“回去讓你爹爹打你手板!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可惜這樣的威脅固哥兒隻聽懂了兩個字,歡喜地咧開小嘴:“爹爹,爹爹!”四處轉著頭,找爹爹在哪裡。冷玉如哭笑不得:“傻小子!”

綺年笑得不行:“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哪裡聽得懂。”掂掂固哥兒,“真是結實,這麼重!手腳也快,將來一定跟他爹爹一樣能帶兵打仗的。”叫如鸝拿出一塊白玉如意子辰佩,“拿著玩兒罷。還有一柄犀角匕首,是世子準備的,我想如今這樣小的孩子哪裡能動那個,你給他帶回去,將來長大了再玩。”

子辰佩是一隻小鼠一條龍的造型,鼠為子,龍為辰,有望子成龍的意思,是好口彩。那柄犀角匕首並不起眼,匕首柄雖打磨光滑還刻了精細的宜於抓握的螺紋,卻是暗暗的顏色,連外頭的鯊魚皮鞘也是深青無光的。可是兩樣東西都拿上來,固哥兒抓著玉佩玩了幾下就把玉佩塞到母親手裡,迅速從綺年懷裡掙出來向匕首爬去,一把就抓在了手裡,嚇得冷玉如連忙去搶。幸而這匕首吞口處是有搭扣的,此時搭扣係著,固哥兒無論如何是解不開的,並不能把匕首□。

冷玉如鬆了口氣,看固哥兒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匕首又伸手來抓,隻好把匕首給了他,又千叮嚀萬囑咐嬤嬤務必仔細看著,萬不能讓搭扣打開。看著兒子抓著那東西愛不釋手,不禁搖頭:“難道真是隨了他爹爹?定是每日看著他爹爹帶著刀劍進出,也學會了。”歎了口氣轉頭去看炕上的品姐兒,“還是姐兒好,不哭不鬨,比這臭小子強多了。”

品姐兒乖得很,不是餓了或者尿濕了從來都不哭,會玩得自得其樂,對乳娘嬤嬤們都不怎麼親近,隻有到了綺年懷裡才興奮些。最初綺年還擔憂她會不會哪裡有問題,又是測聽力又是測視力,最後確定女兒並沒毛病,隻是天生的安靜,這才鬆了口氣。

就說這會吧,固哥兒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她也不過是轉著眼珠看了看,又歡歡喜喜在玩自己的手腳。冷玉如摸了摸她的小腳丫,歎道:“沒有什麼好東西,西北那邊有種極像葡萄的花石,雕了個擺件給姐兒擺著玩罷。”

品姐兒拿腳蹬了一下冷玉如的手,咧開小嘴笑了一下,頓時把冷玉如稀罕得不行,心肝肉兒地叫了半天,還親了一下,結果把品姐兒親得不耐煩了,哇一聲哭起來,引得固哥兒也拖著匕首爬過來,連聲叫著妹妹。

有兩個孩子在,簡直什麼話也彆想說,綺年抱著女兒哄了一會兒,等她不哭了就叫乳娘抱了下去,固哥兒的嬤嬤也帶著固哥兒去廂房裡玩,兩人這才能靜下來說說話,自然首先就說到恒山伯府。

“……三朝回門的時候趾高氣揚,生恐彆人不知她的回門禮多麼貴重,一樣樣地說給我聽……”冷玉如說起張淳,忍不住嘴角微微撇了撇,“還有二嬸娘,這些日子說話的聲音都響了。張淳回門的時候給她帶了一包燕窩,天天讓小丫鬟在廚房熬燕窩粥,說是這比家裡吃的燕窩好上許多……”張家家底還是殷實的,但久居西北自然粗糙些,且西北之地,燕窩之類少見,也不過是有身子不好的才吃些。張二太太從前總叫喚自己身子虛,家中得的燕窩幾乎都是被她和張淳張授吃了,如今這又嫌起從前吃的不好了。

“婆婆不理睬她,她就時常的說給我聽,還說如今三弟的親事有他姐姐照看著,該是能結一門好親事了。話裡話外都指著二弟和你家小姑的親事說話,恨不得給三弟尚個公主!”

綺年安慰她:“總比張淳嫁得不如意她天天抱怨你們強吧。”

冷玉如歎道:“言之有理。而且她自覺張淳如今是世子夫人了,給三弟尋親事的事也都交給了她,倒省得我費力了。否則二弟一成親,保證她又怨言無數了。”趙燕好今年已經快十七歲,到了八月就要出嫁。張二太太對於侄子能娶到郡王之女既羨且妒,話裡話外沒少指責冷玉如隻管大房不管二房,不替張授相一門親事,全不管張授的年紀才多大,與趙燕好是否相配。

綺年看冷玉如也不願多談婆家的事,便問道:“聽說伯母不在庵裡住了?”

冷玉如眉宇間不由得多了一絲笑意:“是,自從我回京,家裡的事鄭姨娘就不得出麵了。”張殊的官職或者不算太高,卻是皇上眼中的新秀,頗有些實權。冷老爺如今拿這個女婿當寶一樣,張殊頭一回上門,看見居然是個姨娘出來招呼,臉立刻像鍋底一樣,險些起身就走。冷老爺不得不去青雲庵請回冷太太管家理事,鄭姨娘又哭又鬨,還向娘家大哥哭訴過,想借著恒山伯府出來說說話。可是恒山伯府如今極安分,怎肯為了一個姨娘生事?鄭姨娘撒潑打滾,最後隻是讓冷老爺關在了房裡。後頭張殊把兩個大舅子一一審視了一番,覺得冷家老二還有幾分能才,就稍稍說了幾句話,讓他升了一升。冷家老二也還算不錯,雖然大才能沒有,但管那些文書之類瑣碎的小事卻是井井有條,在同僚之中名聲不錯,估摸著熬個三兩年還能再升呢。如此一來,鄭姨娘也就老實了,冷家過了這些年,終於又妻妾尊卑分明了。

兩個閨中好友說了半日的話,冷玉如是打著來商量張執與趙燕好的親事來的,在秦王妃那裡定下了正經日子才過來,也不好多坐,說了一會兒家中瑣事,又惦記了一番遠在山西的韓嫣,便起身帶著兒子告辭。固哥兒一手抓著匕首,一手拉著品姐兒的小衣裳叫著妹妹不肯放,最後眼淚汪汪地被冷玉如抱走了。

品姐兒的小衣裳都被拉歪了,卻也不哭不鬨,一臉淡定地玩著自己的小手,隻在綺年把她抱起來之後才把注意力放到母親身上,咧開小嘴笑了。綺年忍不住抱著女兒親了又親,正逗得女兒咯咯笑起來的時候,如鸝一臉興奮地拿著封信進來了:“世子妃,是少奶奶的信。”

綺年拿過信來一看,是吳知雯寫來的。信裡先是說了幾句在任上的事,說是周立年因時常要與渝州知府一起入山追剿永順伯的殘兵敗將,恐吳知雯獨自在衙門裡住著害怕,將周七太太接到了衙門裡做伴,自然,如鶯也跟著過去了。

綺年手裡拿著薄薄的信紙,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周七太太是個重情分的人,當初受二房周濟不少,如鶯如鵑兩個大丫鬟時常去給她送點東西,顯然這情份是一直記得。但如今如鶯已經是周立年的妾,倘若周七太太還總是記著情份維護著她,又置吳知雯於何地?若說恩情,吳若釗對周立年的提拔才是最要緊的。

“世子妃,出什麼事了?”如鸝原當這封信綺年看了會高興,卻不想她看了個雙眉緊皺,不由得心裡惴惴起來。

綺年搖搖頭,翻到第二張信紙去看。後頭卻是有好消息,永順伯半月前被他們伏擊了一次,手下那千把人被殲掉絕大多數,永順伯本人被射傷,隻帶了幸存數十人倉皇逃跑,但傷勢頗重,缺醫少藥隻怕在山中堅持不了多久,渝州知府已經將擒到的幾個頭目押解京城,周立年負責押送,估摸著不日就要到京了。

又要進京?綺年開始還高興,看到後頭眉頭不由得又皺了起來,沉吟之中聽到腳步聲,趙燕恒一掀簾子走了進來:“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皺著眉頭?誰來的信?”

綺年回過神來,一邊把信紙遞給他一邊站起來幫他寬衣,又接了如鴛端上來的溫水和帕子替趙燕恒擦汗:“照這麼看似乎是有點功勞,可怎麼輪到哥哥押送呢?”

“這有什麼不解。”趙燕恒掃了幾眼就笑了,“永順伯快要伏誅,渝州知府自不想有人在旁分功。不過他也抹不掉舅兄的功勞,所以特意讓舅兄押送這些殘兵進京,給他個在皇上麵前露臉的機會,免得讓人說他過河拆橋。不過這樣也好,舅兄的功勞總壓不過渝州知府,現在離開了,萬一永順伯本人沒有落網,也就沒舅兄什麼錯處了。”

“我總覺得——”綺年還是忍不住要皺皺眉,“哥哥是去做知縣的,這樣三天兩頭的拋了縣裡的事去跟著渝州知府拿人,自己份內的事該誰去做?他治下的百姓誰去管?”

趙燕恒含笑看了她一眼:“我的世子妃是腳踏實地的人,舅兄麼——就有幾分急功近利了。此次他固然是立了功,但皇上未必喜歡。正如世子妃說的,舅兄是將自己的本職棄之不顧了。唉,且看皇上怎麼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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