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喬連波臨盆產女(1 / 2)

表妹難為 朱砂 9661 字 8個月前

綺年對於端午節那日看到的事守口如瓶,但這事還是被人傳了出去,當然並沒有說得多麼不堪,中心內容是說三皇子如何謙恭有禮,嚴家二姑娘如何寬宏大量之類,但這傳言對三皇子來說好似一則佳話,對嚴幼芳來說就未必了……

“究竟是誰傳出去的?三皇子?”三春山舍裡,綺年皺著眉頭問來訪的周鎮撫。

周鎮撫嘿嘿一笑:“自然。嚴夫人聽後很不高興呢。”未出閣的閨女被人家這樣嚼說,畢竟是對名聲有礙的。

綺年鬆口氣:“還好,姨母沒有什麼攀龍附鳳的心思。隻是——三皇子這是棄了柳家姑娘了?”嚴家說起來不算什麼,可取之處大概就是嚴統與柳總兵的關係了,在外頭是上下級,關起門來就跟過命兄弟差不多。不過,三皇子當初不是在仁壽宮裡還想著跟柳雪多培養培養感情麼,如今又去招惹嚴幼芳,多半是柳雪那裡沒成?

趙燕恒微微一笑:“柳總兵麼,皇上怕是不會給哪位皇子的。”

“不錯。”周鎮撫一拍桌子,“可憐鄭貴妃還想不明白呢。等太後喪滿,皇上就要把柳姑娘納進宮去了,至少是九嬪之位,將來隻要生了兒子就能封妃。”

柳總兵手下掌著兩省兵力,這樣的重將自然是要籠絡的,聯姻是最好最穩當的方法。但皇帝正值壯年,根本沒有短時期內讓位的打算,怎麼可能把這樣的一支力量放到哪個兒子手裡?天家無骨肉,就算是兒子,眼睛盯的也是皇帝的寶座,自然免不了要提防一二,給自己留條路的。在這種情況下,鄭貴妃娘家本是掌兵的,還想著跟柳家拉扯,可不就犯了皇帝的忌諱?幸而把柳雪接進仁壽宮不是鄭貴妃提出來的,否則……

不過一說到生兒子,綺年就想起金國秀:“太子妃的胎如何了?再有一個月就該生了罷?”

太子妃這一胎傳言頗多,打開頭就是個胎像不好,到了七個月頭上太醫診出了女脈,聽說太子失望之餘連太子妃房裡都不怎麼去了,太子妃一傷心,胎氣更不好,已經要臥床養胎,東宮的事全交給吳惠良娣了。

“診出女脈的事,可是真的?”說實話綺年不怎麼相信,診出女脈或者可信,可是太子一失望就連太子妃都不理,這話真不可信啊。金國秀是皇帝親點的太子妃,太子就是要拆橋,至少也要等過了河再說不是?

周鎮撫擠擠眼睛:“信則有不信則無,總之太醫是這麼說的,太子最近常在幾位承徽房裡也是真的。”

綺年噗嗤一聲笑了。得,周鎮撫這麼一說,可見這事是假的。想想都知道,太子妃肚子裡這一胎有多少人盯著,逼得東宮放出這樣的消息,夫妻兩個一起演戲,隻怕這些日子算計金國秀肚子的不在少數。

周鎮撫稍稍嚴肅了些:“太子妃確實胎氣有些不穩,也幸而有吳惠良娣管著東宮,太子妃才能安心臥床養胎。”金國秀連生兩個都是女兒,不免有些著急,身體還沒來得及完全休養好就又懷上了。加上那陣子太後病逝,她既然不想讓人知道她有孕,就少不了要侍疾、守靈、哭喪,哪一樣都是費力的,所以這一胎懷得辛苦是千真萬確。

“我說世子妃,這說了半晌話了,連水都沒有一杯?”周鎮撫上句才說著正經事,下句就又嬉皮笑臉起來,將桌子上的空杯一翻,對著綺年亮了亮杯底。

綺年含笑:“周大人稍等,知道大人最愛楓露茶,已經讓人去衝泡了。那茶要多泡片刻才出色,所以遲了些。”

話猶未了,門上輕輕篤響,白露低眉垂目,捧了茶盤進來,將一隻紅泥小壺提起,斟出一杯茶來奉到周鎮撫眼前。周鎮撫接過來低頭看了看便笑道:“果然是好手藝。”眼睛往白露的手上一梭,嬉笑道,“不但手藝好,手也生得好。”

白露頓時麵紅過耳,收了茶盤轉身就走。綺年瞪了周鎮撫一眼,吩咐道:“白露下次再沏茶,給周大人加把鹽。”

“哎!”周鎮撫剛喝了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世子妃,這是待客之道?”

綺年板著臉:“周大人調戲我的丫鬟,這是做客之道?”

周鎮撫嘿嘿一笑:“唐突了,唐突了,白露姑娘莫怪。”

綺年搖搖頭:“世子跟周大人慢慢談罷,我去備飯,前幾日莊子上送了一壇玫瑰酒來,周大人也嘗嘗。”下頭的話涉及政治太深,她聽不太懂,也不好在旁邊聽得太多。趙燕恒自是不在意,周鎮撫卻未必方便。

出到門外,綺年看白露耳根子還紅著,不由低聲笑道:“你彆惱,周大人就是那樣的人,並不是有什麼惡意,隻是那張嘴說歪話說慣了。”

白露眼圈也微有些泛紅,低聲道:“早聽清明說過,他在外頭名聲不好——”

綺年輕輕歎了口氣:“清明是這樣說的?他是替皇上做些秘密事的,惡名在外對他而言更方便一些。”周鎮撫對外的名聲確實爛,算得上吃喝嫖賭五毒俱全,不但不學無術還好附庸風雅,不過也正因如此,什麼三教九流他都有所接觸,才能更好地安排他手下的信息網,“他若當真不好,世子當初怎麼會想把清明給他?”

白露怔了一怔,低了頭:“是奴婢沒見識。”她倒確實忘記了這件事。

綺年拍拍她肩頭:“不是你沒見識,是沒人與你說過這些事。”白露不比清明,一直都在內院裡,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周大人也不易。”周鎮撫這個角色,皇帝在的時候自然可以囂張,但也要小心皇帝猜疑,一旦被皇帝懷疑不忠就死定了;等皇帝去了呢,下頭的皇子們無論誰繼位都不會喜歡他,蓋因他手裡少不了這些皇子們的陰私事兒,新帝若大度,給他放個閒缺過一輩子也就罷了,若小心眼的,說不定找個由頭就哢嚓了他。大約也是知道自己的下場,周鎮撫才這麼玩世不恭的,頗有現代人所說的“泡著澡看著表,舒服一秒算一秒”的心態。

白露若有所思,臉上的紅色漸漸下去了,綺年笑笑:“下次他再來,你就在他茶裡加一把鹽,不用怕!憑什麼隻準他嘴上胡說?不,一會兒世子留他用飯,你今日就在他酒裡下一把鹽!”

白露也不由得嗤地笑了一聲:“世子妃說什麼呢,奴婢可不敢那麼胡鬨。”拿了茶盤去廚房裡看菜了。

綺年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正要往自己房裡走,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如鸝快步進了三春山舍的園子,一見綺年站在廊下就忙過來道:“世子妃,阮家剛才過來送信,說他們二奶奶生了,生了個閨女。”

“表妹生了?”綺年微微皺眉,喬連波的懷孕時間跟金國秀差不多,這會兒似乎還沒到預產期吧?不過喬連波那麼嬌弱,坐不住胎早生一半個月也是有的,“備一份禮送過去,再備下洗三的禮——比照阮家表姐的那份降個兩成吧。”

如鸝疑問:“雖說這生的是女兒,可都是嫁的次子,又都是表親,若是降太多了,喬表姑娘隻怕要——老太太也不歡喜吧?”

“長進了麼,知道分析了。”綺年戳戳如鸝的寬腦門兒,“你說的有道理,國公府比永安侯府門楣要高些,但表姐夫自己是探花,又是正經的嫡子,阮家表弟不過是記名的嫡子,兩邊扯平。但你可得看看,上頭還有婆婆呢。表姐那邊的婆婆寬厚,送多厚的禮都可以;可國公府呢?若送的禮跟送給表姐的一樣,姨母心裡可會不舒服的,到時候氣還不是要撒在表妹頭上?所以降兩成,倒並不為了生了女兒——依我看,女兒跟兒子是一樣的。”

如鸝打心眼裡不同意最後一句話:“奴婢看國公府來報信的人可不怎麼喜氣……”若是生了兒子,隻怕要大大打賞,下人們自然也會喜氣洋洋。如今來報信的這個,一看就是沒得多少賞封兒的。

綺年笑笑:“又不是長子。都是彆人家的事,你去備禮就是了。”這世界還是免不了重男輕女,她改不了彆人,好在趙燕恒對品姐兒真心疼愛,這就夠了。

品姐兒在屋裡擺弄小雪給她做的一隻布老虎,見綺年進來就扔了玩具,張著小手搖搖擺擺撲過來要抱。綺年把她抱進來親了一口:“過幾日娘帶你去看個小妹妹。”

品姐兒鸚鵡學舌:“看妹妹,看妹妹。”忽然轉過身指著床邊上一樣東西,“哥哥。”

“什麼哥哥?”綺年一頭霧水。一旁的楊嬤嬤笑了起來:“小小姐真是聰明。那是張家大奶奶送過來的骨頭雕的小人兒,說是張家小少爺給妹妹玩的,小小姐就記住了呢。”

“是固哥兒。”綺年抿嘴一笑。固哥兒還不到兩歲,哪裡會送禮,不過是哄孩子的說法罷了,品姐兒就記得了,“這丫頭,你爹爹給你帶了好些風車兒泥人兒回來,你也不記得,偏這個就記得了?”

“是挺有趣兒的,西北那邊來的東西,跟京城裡的泥人兒不一樣呢。”楊嬤嬤最聽不得有人說品姐兒不好,連忙分辯。她年紀長了,家裡如鵑又懷了身孕要照顧,因此三五天才得進來一趟,看見品姐兒就不想放手。

“嬤嬤小心寵壞了她。”綺年笑著說了一句,又問,“小楊回來了?”

“咳!”楊嬤嬤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瞧我這記性,今兒可不是就來給世子妃送信的嘛!那小子昨兒回來了,說少奶奶也有孕了呢,估摸著這些日子也該生了。這不,信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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