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1 / 2)

我和我自己鎖了 djqz 23548 字 9個月前

“世界會在十年之內毀滅?”

對方給出的,是一個格雷怎麼也想不到的答案。由一個試圖推動世界毀滅的人之口說出,更是讓他覺得荒謬。

艾亞澤貝斯——這個名字,他是從卡諾恩那裡聽聞的。

學院出身的術士中的佼佼者,全能型的天才。

這是相關人士對他的評價,與他交手過的格雷也覺得頗為中肯。

他在殺了布瑞斯,從王宮突圍之際,撞上了兩個當日值勤的宮廷術士,其中一人就是艾亞澤貝斯。

前一個術士不足為慮,但是艾亞澤貝斯是真的讓他感到有點棘手。

這個人出手果斷,對時機的把握相當精準,一看就擁有大多數術士不具備的實戰拚殺的經驗。

為了儘早脫身,格雷甚至不得不采取有些冒險的策略。也正是因為這一插曲,對方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個人就是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如果自己那個時候下手再重一點的話,能不能真的解決掉艾亞澤貝斯?或者逼出他的後手?

不,現在再考慮這些也沒有意義。

要弄清的問題另在他處。

一個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備受國王和同僚的信任的人,為什麼要策劃顛覆世界的陰謀?

聽他的口吻似乎另有隱情,但格雷怎麼也無法相信。

艾涅斯特走上極端的背後少不了他的推波助瀾,事到如今,卻想要把自己洗脫乾淨嗎?

“你把我約出來,就是為了灌輸這種危言聳聽的言論?”

對於格雷的質疑,對方隻是態度如常地回複道。

“我認為你在聽完我的講述後,會做出自己的判斷。”

“那就讓我洗耳恭聽吧。擁有如此的力量卻韜光養晦的人,到底會拿出怎樣一個有說服力的故事。”

“在開始之前,請允許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認為赫利俄斯是否真的存在?”

“赫利俄斯?”

格雷麵色不善地盯著艾亞澤貝斯。

“這個時候問這個?你該不會是巴修泰因的人吧?”

他的臉上顯出懷疑的神色,心裡卻猜到對方接下來大概要說些什麼。

這涉及到一個非常遙遠的故事。

傳說,這個世界上曾是有神存在的。

其中最為人廣知的,是象征光明的赫利俄斯。時至今日,羅蘭迪亞的鄰國巴修泰因依然保留著對他的信仰。

傳說赫利俄斯是一位充滿慈愛的神,原初的人類正是被他所創造,接受他的庇佑,過著沒有任何憂愁的安寧的生活。

而這一切唐突地終結在了新曆幾千年前。

世上誕生了與赫利俄斯對立,向人類播撒惡意的神明“厄瑞波斯”。

他製造了洪水和地震,驅使著猛獸,將原初的人類卷入一場場災難之中。

赫利俄斯憐憫遭此不幸的人類,與厄瑞波斯展開了激烈的衝突。

戰鬥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兩位神明相繼受到致命的重創,從此不再現身。

災難的擴張被遏止,但世界也失去了光明的庇佑。人類驟然從樂園中被驅離出來,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艱難求生。

其中最嚴峻的考驗,莫過於赫利俄斯消亡之後,降臨在世間的永夜。

人類的眼睛在黑暗中不能視物,難以尋找食物。除此之外,他們還要麵臨猛獸、毒蟲,以及厄瑞波斯遺留下的怪物的威脅。

在重重險境之中,出現了一位覺醒了智慧,掌握了奇異的力量,將生存的技能和與猛獸抗爭的本領教授給人類的年輕人。

這個人就是人類最初的術士。

相傳,他的眼睛可以透過當下看到未來。

而他最有名的事跡,就是作出的對人類至關重要的預言。

——“赫利俄斯並沒有真正消亡,隻是陷入了沉睡。在東方的神殿獻上祈禱之時,黑暗將會被驅散。”

人們按照他的話去做,最後真的為世界尋回了光明。

目前,大陸上的國家對這則傳說的態度主要分為兩種。

巴修泰因認為這些記載都是真的,而他們正是追隨最初那位術士的族群的後代。隻要一直虔誠地信仰赫利俄斯,終有一日,他會迎來真正的複蘇。

而羅蘭迪亞和迪爾克海姆雖然對古老的傳說懷有一定程度的敬畏,卻不會將之作為國教去信奉。

“但事實上,這則傳說既是虛假的,也有真實的成分。”

赫利俄斯——是新曆和舊曆更早之前的,距今幾千年前的一個科學家的名字。”

“科學家?

幾千年前的科學家?你是在逗我嗎?”

對於格雷的反應,艾亞澤貝斯表現得絲毫不意外。

“你真的覺得,舊曆之前是文明荒漠的時代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古代語又是怎麼來的?

格雷微微眯起了眼睛。

古代語,全稱為古代赫利玻洛斯語,是演變成大陸的現代通用語之前的語言。

雖然現在的人稱它為古代語,但實際上,它已經是一套非常成熟的語言體係。舊曆的詩歌,文學作品,曆史記載,都是通過古代語流傳下來的。

按理說,這樣的語言應該也有完整的發展變遷的過程。但令學者不解的是,支持這一推想的證據卻從未被發現過。

對此,學術界有各種不同的觀點,有大災變說,語言神授說,先知創造文字說等。

“其實原因很簡單。人類的文明曾經一度中斷過。

至於證據,其實你上一次也已經看到了。”

話音剛落,在他的身後,一對翼狀的魔導器在夜色中驟然展開。

像是沒有注意到格雷警戒的神色一般,艾亞澤貝斯繼續說道。

“AESW-03,高機動突擊作戰型複合兵裝‘萊萬汀’。

你應該也對它的存在感到過困惑吧?不光是你,就連軍方、警衛部隊和學院也都在一直在研究和調查,想要弄清楚它的來曆。

我能理解他們,畢竟這是橫空出世的破格的力量,還被未知的勢力所掌控。

不謹慎對待的話,不僅會威脅國內的安全,甚至連國際上現有的平衡都可能被打破。

不過很可惜,他們注定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因為它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設計和製造的。

萊萬汀是新曆,以及新曆之前的舊曆再往前的空白時期的產物。你可以稱它為——創世曆時代。”

“舊曆再往前?創世曆?”

“是。”

“我不知道你竟然還是一個曆史學家。”

“稱我為曆史學家未免太抬舉我了,我隻是碰巧知道得比其他人多一點而已。”

對於他的這種說辭,格雷已經厭倦到不想再予以置評了。

“‘萊萬汀’麼……確實,在我看來,它沒辦法用‘技術上的飛躍’來解釋。

但是,這和你宣稱的世界毀滅又有什麼關係?該不會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了吧?”

“不,我隻是想說明文明確實存在過。世界會在十年內毀滅,實際上是來源自一位預言士的預言。”

“預言?”

格雷的內心驚疑不定。

就像傳說中的人類最初的術士那樣,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一種可以預知未來的能力。

有這種能力的人被稱為預言士。

他們的能力並非與生俱來,而是後天獲得,具體的緣由則尚未被探明。

學院那邊曾經提出過一種假設,認為命運是有跡可循的,人類在做出某種選擇之際,相對應的錨點就已經出現。

而預言士在某種特殊的境遇裡,領悟了無法用語言或已有的經驗來描述的一種概念。

在這種概念的幫助下,他們可以感知到那些錨點的存在。

在數量稀少的預言士之中,這種能力也有強弱之分。強大的預言士除了自身之外,還能隱約窺探到他人的命運。

裡夏爾的“格拉墨”據說正是自某個預言士的饋贈。他在作出了“能真正發揮它的價值的人早晚會出現”的預言後,將劍贈送給了裡夏爾的養父的長輩。

這無疑是相當驚人的。因為這意味著那個人看到的未來的跨度足足有幾十年。

而對於普通的預言士來說,能預測到某件事的直接後果就已經是極限了。

在有史可考的幾千年內,更是沒有出現過像最初的術士那樣,能作出影響到整個人類群體的預言的人。

直到歲月流轉,進入了新曆ND1028年,世上出現了一個有違常理的預言士。

那就是《格蘭西亞》的女主角斯蔻蒂。

她預知不了自己的未來,卻能模糊的感知到世界的命運。也正是在這種預感的推動下,才有了她與裡夏爾的相遇。

不過這一次各方麵的變動太大,劇情注定不可能再像原作那樣發展了。

格雷也曾經想過去找斯蔻蒂,問問她對真正的世界危機是否知道點什麼。

但遺憾的是,他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她。

而即使是斯蔻蒂,原作裡也僅僅是感到“將要有不好的事發生”,無法做出“世界會在十年內毀滅”這樣的宏觀而精確的預言。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格雷心底閃過許多想法,表麵上還在演繹一個正常人應有的反應。

“你是聽預言士說世界會毀滅的?

然後呢,你就這麼相信了?不覺得可笑嗎,難不成世界是個一碰就碎的雞蛋殼?

如果它這麼容易就會毀滅的話,這幾千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雞蛋殼……你的比喻真是奇妙。事實上,如果真要這麼形容的話,倒也錯不了多少。”

格雷揚了一下眉毛。

“你繼續說。”

“我們確實生活在類似的環境裡。不過舊曆之前,也就是創世曆的人,稱呼這個‘雞蛋殼’為‘繭’。”

“繭?”

“你應該知道,一些昆蟲為了保護自己會造出名為‘繭’的殼吧?實際上,我們能夠生存,也完全依賴一種類似的存在。”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格雷不禁生出一種下意識望向天空的衝動。

但是他隨即強忍了下來。

艾亞澤貝斯說的這些事,其實格雷全都清楚。

應該說,每一個玩過《格蘭西亞》的玩家都清楚。

魔法、魔導器的運轉,現代的文明的構建都離不開“魔素”。

然而與此同時,它又是一種危險的物質。

過量的魔素對人體有害,這一點在不具備適應性的普通人身上尤為顯著。長期生活在濃度超標的環境中,人會逐漸衰弱,最後甚至會死亡。

然而在高空之上,就有著濃度極高的,被稱為“混沌帶”的魔素聚集區域。

在它之下,則是一層由特殊物質構成的,將星球包裹起來的不可見的光膜。

這就是貫穿遊戲的核心設定之一——“赫利俄斯之繭”。

它隔開了混沌帶與地表大氣,僅允許極少量的魔素滲透過來,讓人類能夠在安全的環境中生存。

然而包括主人公在內,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人都對此一無所知。具體的設定,還要在遊戲過程中一步步地揭曉。

“在文明中斷之前,人類對世界的探索與認知遠比現在深入。現在的科學水平和過去比起來,就像是剛蹣跚走路的幼童。

我說的這些,在幾千年前曾是人人皆知的常識。

而赫利俄斯,就是那個時候作出過突出貢獻的科學家。人們為了紀念他,將光膜命名為‘赫利俄斯之繭’。”

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艾亞澤貝斯隻是用作學術報告一般的語氣慢慢道來。

“不光是赫利俄斯。傳說中的厄瑞波斯也有過真實的原型。”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他也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吧?”

“不,這你就猜錯了。它不僅不是科學家,連人都不是。

厄瑞波斯——那是一種超規格武器的名字。”

伴隨著這句話,格雷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光的明滅,映出爆炸特有的火光。

他一瞬間以為這是艾亞澤貝斯圖窮匕見,但很快又意識到了違和之處。

受到影響的隻有視覺,他感應不到魔力的波動,也沒有爆炸時應該產生的熱量以及衝擊力。

這隻是投影。

一種極為逼真的投影。

下一秒,有白色的巨大影子從頭頂掠過,速度快得他隻能捕捉到殘影。

伴隨著它的飛過,有無數暴雨般的光束從空中灑落,讓格雷生出了一種大地開始震顫的錯覺。

然後,這些光影在驟然間消失了。

他又回到了原本那個陰暗狹窄的小巷。

“抱歉,直接放映出來可能有些突兀,但這是讓你了解到的最直觀的方式。

這是來自萊萬汀內部的一段錄影。天上那個一閃而過的白色的影子,就是厄瑞波斯。

它誕生自創世曆時代的最後一場戰爭。”

不管在任何時代,國家間的紛爭都是存在的。

利益碰撞。領土矛盾。宗教衝突。

能成為導火索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在創世曆時代的尾聲,曾經就上演了一場世界規模的大戰。

其中的一個國家在瀕臨絕境之時,開發了一架用於反擊的極為特殊的兵器。

“它的名字是超規格空戰型複合兵裝‘厄瑞波斯’。”

格雷在心裡跟著默念了一遍。

其實關於厄瑞波斯,原作中也有提到過它的存在,但是具體的設定則語焉不詳。

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傳說背後的未知的故事。

“厄瑞波斯不需要操縱者,它自己就擁有自主思考和獨立作戰的能力。

而它最特殊的地方,在於實現了魔力的自給,擁有近乎於無上限的火力。”

“你說的故事越來越離奇了。”

格雷從“維因”的角度評價道。

“難以置信嗎?但這確實是事實。

我們現代的術士被定式束縛得太久了。但是能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才是所謂的魔法吧?”

在進入新曆之前,曆史上曾經出現過冷僻的儀式魔法。

術士通過儀式付出某種代價,讓自己的願望成真。越是強烈的願望,就越有實現的可能性。

而它的真正源頭要追溯到創世曆時代。

“厄瑞波斯”就是某種儀式魔法的載體。

願望的本質是“對某件事發生的強烈的期望”,厄瑞波斯可以捕捉到這種情感波動,然後通過定向裝置,扭曲實現的過程,將之轉化為魔力。

換句話來說,就是將原本的無數種願望對應的無數種結果,強製偏移為“獲得魔力”這唯一一種結果。

更可怕的是,它對情感的捕捉範圍甚至無關敵我。能接觸到的人越多,火力就越強。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厄瑞波斯可以輕易壓製集團作戰單位,甚至單機就可以完成攻堅戰和殲滅戰。

一經投入,戰局便迅速扭轉。

按照正常流程的話,那場戰爭最終應該以另一方的撤退和投降而告終。

但由於雙方前期積累的仇恨太深,在那之後,軍隊並沒有收住手,而是任由厄瑞波斯將對方的大片國土也化為了焦土。

這就是悲劇的開端。

厄瑞波斯的本質,是人類的祈願的實質化,天生帶有“事物應向某一方向發展”的指向性。

不管是哪一方的什麼樣的願望,它都會予以接收。

它確實是創造它的人的希望,是連敗北的命運都能扭轉的奇跡。

但是它同時也是敵人的恐懼和不甘,是戰火中催生的憎恨和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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