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2 / 2)

我和我自己鎖了 djqz 32833 字 9個月前

“這是……什麼?”

圍繞在青年身邊的,是一圈圈飛舞的細碎的磷光。

像被卷入狂風的細雪一般,一閃一閃發光的金色的粒子紛至遝來,甚至給人一種跨越了季節的錯覺。

“……魔素的可視化?”

裡夏爾有些艱難地吐出這個詞。

魔素雖然是真實存在於空氣中的物質,本身卻是不可見的非實體。

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無緣得見。

唯有在滿足一個特殊條件,也就是魔素自身的活性上升到峰值的時候,它才會以肉眼可視的發光體的狀態出現。

但這樣的情況,一般僅存在於濃度極高的極端環境下,或者是最先進的實驗室的製備儀中。

至於在開放性的區域,還是被人為引發的可視化現象,裡夏爾簡直聞所未聞。

這代表著什麼?

一是引發者擁有極高的魔素共鳴指數,二是他擁有恐怖的魔力儲備量。

以至於魔素像看到黑暗中的燈火一樣,從沉眠中驚醒,自發地彙聚到那個人的身邊。

——等等,共鳴指數?魔素活性的最大化?

突然間,一件長期困擾著裡夏爾的事跳進了他的腦海。

這個國家的前任統治者是怎麼死的?

既沒有發生內部的叛亂,也沒有大批部隊的強攻。在外界還尚未察覺的時候,王宮就已經陷落了。

明明那裡被稱作“魔法禁區”,治安維持部隊在找尋凶手的時候,卻是明確以“術士”為目標來進行搜查的。

所以,即使再怎麼令人難以置信,那也就是真相。

有術士強行衝破抑製魔導器的封鎖,殲滅了警備力量。

而能將之化為現實的手段之一——此刻不就近在眼前嗎?

裡夏爾不禁呼吸一窒。

這仿佛是令他撥開迷霧的契機。

一旦意識到這點,更多的在此前被忽視的碎片也湧現了出來。

裡夏爾首次與梅特裡希坦誠相對的那天,曾經聽到對方提出過一個假設。

——在原本的曆史中沒有出現,殺死布瑞斯王的凶手,說不定和他有著某種關係。

準確地說,是重生的裡夏爾的行為改變了什麼,才導致了對方的出現。

到了現在這一刻,裡夏爾才意識到,自己曾經離正確答案無比接近過。

而想到這個答案的人,此刻也不僅僅是他一個。

隔著燃燒的火海,艾涅斯特怔怔地遙望著對麵的人。

他已經不會再錯估對方的危險性了。

即使到了他這個層級,看向那個曾經熟悉的青年時,依然會感到心驚。

不,應該說,正是因為到了他這個層級,才能真正理解那看似單薄的軀體中隱藏的力量。

“你真的……”

深紅色的火焰在艾涅斯特的眼前不斷地跳動。它們變換著形狀,幾乎要舔舐到他的臉頰。

無法逃避的真相正在一步步地迫近。

“你真的……隱藏了太多的秘密。王宮襲擊案的真凶,原來是你嗎?”

無言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為什麼要那麼做?”

“‘為什麼?’”

曾以“格雷”作為名字的青年望了他一眼,用堪稱平淡的語氣說道。

“我想要怎麼做是我的自由,和你沒有關係吧。”

“那艾亞澤貝斯·凱特爾呢?王宮襲擊案發生的當天,這個人正是負責值勤的宮廷術士。

他是什麼時候找上你的?作為曾經的受害者,為什麼會如此輕易地與他聯手?還是說,那次襲擊根本就隻是你們的自導自演?

你們從一開始就是在編造謊言嗎?”

“……”

這些追問得到的依舊是沉默。

到底是對方無法回答,還是認為沒有回答的必要?

就連這個問題,艾涅斯特也無法獲得確切的答案。

橫在他與“格雷”之間的距離,仿佛象征著他與真相之間的鴻溝。

而這種徹底的無視,也仿佛是對方對自己的無知的一種嘲弄。

“那你之前對我說的話,又是什麼?”

良久的空白後,羅蘭迪亞的英雄問道。

無數不成詞句的語言堵在他的喉嚨裡。

“既然那麼反感我,又是出於什麼心態對我說那樣的話?”

問出的話深深地刺進了他自己的胸口。

“說不想看到我墮落下去的話。”

在那個充斥著瘋狂的念頭的夜晚,艾涅斯特已經能漠然地預感到沒人阻止自己的話,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慘劇。

“肯定我的努力和抗爭,說那是有價值的,是能在世界上殘留下什麼的話。”

而那個時候,是眼前的這個人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

“又算什麼?”

艾涅斯特無意為自己的行為尋找正當性。

在那一晚,他是真的一度想要殺死格雷。

他是真的想要拋下所有,一了百了。

米斯特汀穿透了格雷的血肉,幾乎把他釘在了地麵上。隻差那麼一點,再偏移那麼一點,劍刃就會捅進他的胸口。

他的本質已經扭曲,時刻都可能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無法像普通人那樣,回饋以毫無陰霾的友誼。

他和他不能稱之為朋友,彼此之間也做不到毫無保留。有些至關重要的事,直到離開這個世界為止他都不會說出口。

但即使如此,關鍵時刻傳入耳中的那句話,依然是艾涅斯特唯一的救贖。

“回答我——格雷!”

這是他久違的失態。

這一刻的他不是“艾涅斯特”之外的任何人。他在這個瞬間,也僅僅在這個瞬間放下了使命和責任,身份和約束,甚至是過去的恩怨。

——但這樣也沒關係。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得到怎樣的回答。

——但隻要不是否定就行。

隻要對方沒有徹底地否定,那他就還能再相信什麼。

然後,這微小的希冀——

“你問我為什麼會那樣說?那當然隻是我的一時興起啊。”

——被平坦而又殘酷的聲音擊碎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又是對我的回答抱有怎樣的期待。但一定要知道一個結果的話,那就是我並沒有什麼深意。

我隻是在推測你的心態後,給出了在那個場合最為合適的答複,僅此而已。”

這是來自本人的,性質最為惡劣的否定。

“隻是你需要那一根稻草,而我又正好在場,就順手拋給了你。

我不希望你輕易把自己給玩死了,畢竟安達裡斯一直盯著我不放,你的存在又能為我提供掩護。

艾涅斯特,你的這個問題,到底是針對誰的?是‘格雷’嗎?,那就隻是一個虛像而已。是‘維因’嗎?那向我尋求善意的行為根本沒有意義。”

揭開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的青年,以和艾涅斯特記憶中重合的樣貌嘲笑道。

在那一刹那,艾涅斯特的耳邊仿佛掠過了那個人曾經的評語。

“在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神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那一天,在血液還順著地麵上流淌的時候,對方凝視著自己的眼睛說的話。

“在你的心底,潛藏著一種可怕的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

沒錯。這個人說的一點也沒錯。

他感到無比的認同。

一直都是這樣。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的一種人。一直以來,他都在體驗重複的經曆,

他不需要掩飾。因為掩飾沒有任何意義。

他自己的真麵目,他比誰都更清楚。

砰咚。砰咚。

心臟的跳動聲在鼓膜上回響。

在靜寂中,艾涅斯特慢慢地拔出了自己的劍。

火焰包圍圈的威脅就近在眼前,他卻像是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那是誰都沒有見過的表情。

仿佛超脫於世間的一切,無法激起任何波瀾的眼睛,此刻卻死死地盯著對麵。

“維、因——”

可怖的風暴在他的眼中回蕩。

站在這裡的,並不是裡夏爾熟悉的冷血的殺戮者,也不是此前袒露心聲的平和的青年。

那是另一重意義上被執念支配的艾涅斯特,所有的意識,所有的感情全部都升華和凝結,染上單一的漆黑的色彩。

用憤怒來概括太過局限化,用敵意來形容又有些空泛。

如果要定義的話,那隻能是名為憎恨或是殺意。

然而這強烈到足以讓常人失神的殺意,卻被他的對手近乎坦然地接受了。

是的。這才是正常的情況。

他是維因。

是犯下滔天大案後,欺瞞了所有人潛伏至今的危險人物,也是曾經毀滅了實驗室,將可能有所轉圜的情況導向最差的結果的人。

一旦褪去謊言的外殼,他與艾涅斯特就不再有和平相處的可能性。

更不用說,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是。

整整形同陌路的十三年。境遇完全相異的十年。

即便他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艾涅斯特,也無法和他擁有同樣的視野。

即使在某些方麵表現得相似,巨大的差異也讓他們無法被稱作同類。

隻有愚蠢至極的人才會看不清這一點。

隻有愚蠢至極的人才會做一場夢,以為之前的情況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等一下,艾涅斯特!”

裡夏爾急切地喊道。

上一次糟糕的狀態還猶在眼前,這種情況下,與實力未知的格雷戰鬥實在太過勉強了!而且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想看到那兩個人落入互相殘殺的境地!

然而他正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心頭突然閃過強烈的警兆。

隨之而來的是如果不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停下腳步,就會貫穿裡夏爾胸口的黑色的光線。

“能否不要忽視我的存在?”

那個讓他痛恨的術士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在他思索如何才能擺脫對方的下一刻,良好的視力,讓裡夏爾望到了遠處的大批的黑影。

這個名字疑為“艾亞澤貝斯”的術士此前提到過,他正在被通緝。如果那句話是真的的話,那麼此時趕來的,恐怕就是抓捕他的軍隊。

但是,裡夏爾非但沒有感到安心,反而覺得毛骨悚然。

一切都遲了。

在他的腦海中,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可怕的預感。

在艾涅斯特異動的瞬間,包圍他的火焰也發生了變化。像是察覺到威脅一般,它們暴漲了數倍,一同撲向艾涅斯特。

但是光憑這點手段,根本不可能阻攔住在戰場上殺出英雄稱號的人。

劍光閃過,他憑空破開了空隙。

下一秒,米斯特汀的寒光就已經映在維因的視網膜上。

完美的時機。極近的距離。在米斯特汀麵前幾乎不存在防禦的概念。作為可以附魔的魔劍,擋在它前方的任何阻礙都會被一分為二。

然而。

“在我麵前,還是舍棄你之前的常識會比較好。”

米斯特汀的一閃,幾乎與死的同義的一擊——被阻擋了下來。

同一時刻,艾涅斯特也看清了攔下米斯特汀的事物的真麵目。

“Shield”——魔力屏障。

仿佛空間發生了扭曲了一般,一道半透明的鏡麵憑空浮現,隔開了交戰的二人。

但是它的樣子,卻和艾涅斯特認知中的魔力屏障並不一樣。

鏡麵的表麵不安定地晃動著,仿佛有某種力場正疊加在上麵。在邊緣處,甚至能看到過剩的魔力的濺射,顯得像是湍急的流水。

這個細節,讓艾涅斯特明白了米斯特汀無法發揮特性的原因。

那也正是足以喚起魔素活性的共鳴指數,這個概念的真正的意義。

這意味著對方可以舍去詠唱,僅僅通過意誌來溝通魔素。意味著魔法和魔法之間不再存在間隙。

為什麼他看到的“Shield”呈現出與平時迥異的形態?

那是因為每一分每一秒,艾涅斯特的眼前都會有新的魔力屏障生成,衝刷和補充著原先的鏡麵。

如果不是一瞬間用絕對性的力量全數摧毀,就和一滴水投入汪洋大海沒有區彆。

他的對手,就是這樣一個無法以常理來衡量的術士。

但如果僅僅因此而止步的話,艾涅斯特也就不再是艾涅斯特了。

他立刻判斷出,想要維持不能有絲毫中斷的防禦,究竟要投入多麼恐怖的精力。

也就是說,存在魔力屏障的地方,很可能隻有這針對性的一處。

因此他立刻後退一步,消失了身影。

如果選擇其他方位作為突破點的話,就算魔法的銜接沒有空隙,使用者的反應速度也存在著極限。

艾涅斯特確信,一定是自己的劍更快。

在維因重新構築好防禦之前,劍光就會撕開他的頸項。

“——!”

下一刻,金鐵相擊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預想之中的血花四濺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代替利劍刺入血肉的悶響的,是金屬之間摩擦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如果是梅特裡希看到,一定會覺得眼熟。

剛才他將艾亞澤貝斯逼入生死一刻的短劍,不知何時竟出現在維因的手中,反握著架住了襲向他的寒鋒。

維因的思路很簡單。

如果防禦和回避都被否決的話,他就隻剩下了一個選擇。

即使來不及用魔法也沒有關係。

就算是被譽為魔劍的米斯特汀,隻要它沒有脫離冷兵器的範疇,就能以物理手段來應付。

刹那間,艾涅斯特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正麵的攻擊被擋下還可以理解。如果事先構建好防禦的話,擋下一次兩次並不是難事。

但連奇襲都能被防住,隻能說明對方完全看透了自己的風格和戰鬥思維。

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就連高水平的劍士都無法捉摸的米斯特汀的軌跡,這個人竟像未卜先知一般,完美地預測了出來。

“很驚訝嗎?

可是這是當然的,因為我比你想象得更了解你。”

維因保持著舉劍的姿勢低聲道。咬合在一起的兩把劍,正隨著雙方的發力在不住地顫抖。

“但是,你又如何?”

在近得仿佛下一刻就會刀刃碎片崩裂,鮮血飛濺的距離,青年問道。

“你究竟對我知道多少?”

這一刻,艾涅斯特與他對上了視線。

那是一雙絕對零度的眼睛。

沒有激昂的情緒,卻蘊含著無法忽視的洶湧的暗流。

事實上,此時的維因的處境不可謂不危險。

普通材質的短劍無法與米斯特汀抗衡,而他雖然臨時覆上一層魔力,也僅僅因為一次交鋒就產生了裂紋。

就像是體現持有者的可怕一樣,對方的武器也擁有和他相似的性質。

在這個距離下,已經來不及準備新的防禦手段了。

短劍隻要再擋一擊就會粉碎,然後隨之而來的下一次攻擊,毫無疑問就會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種壓倒性的強大,確實不負英雄之名。

而他驚人的意誌力和信念,維因也在不久之前親眼目睹過。

自己能連續兩次擋下攻擊,其實是艾涅斯特的傷勢確實拖累了身體的結果。

但是,哪怕飛濺的火花近在眼前,維因的意識卻像沉入了深海一般,逐漸從外界抽離開來。

會使他動搖的一切因素,都在離他遠去。

他不會輸。

處在特殊狀態下的他決不會輸。即使是艾涅斯特也沒能做到的事,無法突破的防線,沒能殺死的人,也都被他做到、突破和擊殺了。

為什麼他可以一個人全殲王宮的所有警備力量?

為什麼與他交手過的人,幾乎都會露出發自內心的恐懼?

如果對背後的原因不曾了解的話,就在這一刻親身去感受。

他並非是英雄,也永遠成不了英雄。他更像是傳說當中,英雄所要對抗的災難性力量的體現。

而在本來的曆史中,他也確實向世界展露出過獠牙。

他沒辦法修複自己扭曲的心靈。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他一直徘徊於生和死的交界處,不被任何一邊接納。

就算從地獄中逃離了出來,作為置換實驗中唯一的成功例,維因能存活的時間也是未知數。

也許在誕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被命運所詛咒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來詛咒吧。

詛咒這命運。詛咒這世界。

這是一直不被命運垂青,也沒有選擇自己的命運的權利的,維因不曾平息的憤怒與憎恨的象征。

——“ChaoticDisaster。”

在劍刃崩碎的同時,持有者第一次宣告了魔法的名稱。

這是由維因所創造,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隻屬於維因的魔法。

這個瞬間,世界被改寫了。

魔力的嘶鳴,空氣中的雜音,全都安靜了下來。

明明上一刻還是白晝,如今的四周卻已經看不到絲毫的光亮。

那是仿佛能喚起人類心底最本能、最原始的恐懼的,純粹的黑暗。

像有血液滲透出來一般,在漆黑的天空上,突然浮現出兩道暗紅色的回路。

它們沿著固定的軌跡,在壓抑的背景色上穿行,最後接合在一起,繪出了一個巨大的圓環。

而在圓環的中心處,一束魔力的光如同心臟一般,不斷地收縮和擴張著。

它的顏色過於鮮紅和熾烈,仿若一團實體化的火焰。僅僅是目視,都仿佛要被其中的熱量所灼傷。

而在一次次的搏動間,地上的空氣也像是被抽乾一般,沉悶到讓人喘不過氣。

這是即使上溯創世曆時代,曾經的術士們也極難實現的魔法。不僅是體內的魔力,連外界的魔素也能一並操縱的維因的最強殺招。

發動的條件是超負荷狀態下的漫長的詠唱。

發動的起始點是魔素濃度極高的高空。

不同於艾亞澤貝斯製造的被一擊即破的虛假的天幕,而是真正的星辰之所在。

毀滅性的力量在那裡凝聚完成。

在魔力的收縮到達頂點的瞬間,它驟然爆發出肉眼無法直視的光亮。

而後,化作流星般的一條直線,向地麵貫穿下來。

…………

“維、因……”

自從艾涅斯特道出那個名字後,梅特裡希就一直在被無端的頭痛所折磨。

“呃……呃——”

大腦像是被按上了燒紅的烙鐵,他痛得幾乎要失去神智,連外界的聲音都無法聽得真切。

畫麵變得失真。

視界變得模糊。

但即使如此,最後閃現在眼前的景象,依然讓梅特裡希產生了某種既視感。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

在遙遠的記憶中。

奔跑過重重回廊後,映入眼中的帝都最中心的決戰之地。染成血紅色的落日,以及落日下的人。

他的名字是——

——“你們今天回來得有點遲。”

恍惚間,又有彆的畫麵流入梅特裡希的腦海。日落時分,遠離喧嘩人群的坎特貝爾。在靠窗的桌子旁坐著的青年。

暖色的燈光映照著他的臉龐。

那個人說話的時候,手中的書本也無聲地翻過去了一頁。

這是夢的倒影。

是活在這個世界的梅特裡希的記憶的碎片。

是在原本的時空中不可能存在的,但不知何時起,已經成為了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的畫麵。

“澤洛斯被留堂了?算了,我多少也猜到了一點。這裡也沒什麼需要你們幫忙的事,和漢斯打個招呼就回去吧。”

不,等一下,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就在梅特裡希張開口,剛準備發出聲音的時候,像是有什麼滴入了水鏡一般,眼前的畫麵扭曲了。

——“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嗎,新晉的英雄?戰爭的爆發,人類的大規模死亡,才是我唯一的願望——”

耳邊傳來了什麼碎掉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強光的閃爍,大地的顫抖與轟鳴。

他墜入了漆黑一片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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