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靈魂跟著意識螺旋升空,忘記了是怎麼來到這裡、身邊的人又是誰,瑞雅心滿意足地抱著重新出現的鴿子和兔子,醉醺醺地聽著一旁的兩個“人”嗶來嗶去,臉上酡紅,唇角掛著獨屬於酒精的甜美微笑。

沒坐多久,那兩個看不清的高大影子因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誰贏誰輸沒看清,它們的交鋒如閃電般迅捷,幾乎一瞬間就結束了這場戰鬥。

“好吧。”舒卷著腕足的章魚說,有點不情願,但又有點期待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一條觸手伸到了人類女孩的身邊,好奇地碰著她,輕輕地,什麼力都沒用,因為伏行之混沌說人類都很脆弱,在和他們接觸是要十分小心——當然僅限於祂們麵前的這個。

她的確挺有意思的。

長久以來一直沉睡在地球上,又時常和人類在夢中接觸,偉大之克蘇魯對人類還是有一點了解的。

從來都不會有這種,夾在兩個不可名狀存在之間,直視著祂們,還能若無其事,保持清醒的人類。

難怪伏行之混沌把她帶在身邊,就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麼一定要……嗯,要自己和她像人類那樣締結婚約。

人類的律法無法約束和理解祂們,但如果隻是一個儀式和一句話的話,答應一下也沒什麼,總比繼續挨打好。

觸手纏到了瑞雅的腰上,迷迷瞪瞪的女孩感到身上一緊,努力睜大眼去看時又什麼都沒能看清,眼睛像是被糊住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光點。

摸了摸,捏了捏,掐了掐,一些遙遠的記憶開始複蘇,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兩條在自己生命中消失的馬賽克小蛇,頓時悲從中來,一把抱住身上的長條狀物體,似真似假地大哭道:“塔維爾,嗝,亞特,嗝,烏姆爾!你終於死而複生了!”

不敢貿然抽回怕傷害到她,克蘇魯對她的話摸不著頭腦。

就是這個名字,似乎是萬物歸一者的網名之一。

他倆不會有什麼關係吧?剛下定的決心動搖著,變得忐忑起來。

又一條觸手伸了過去,試探著想要掰開她的手,卻冷不防地被對方一把拽住,和先前的那條抱在一起:“亞弗戈蒙!你也活過來了,你怎麼還從人變成蛇了?”

憶海深處還記得這兩個索托斯先生“隨口”取的名字,就是後者相應的圖片被替換成了圖書館的管理員,那個據說是脾氣很暴躁的的人類形態,猶格·索托斯的陰暗麵。

見伏行之混沌沒有插手的意思,偉大的拉萊耶之主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見人類久久都沒能停下嚎啕大哭的聲音,不由得嘀咕對方怎麼這麼能哭。

又過了一段時間,瑞雅哭著哭著猛然覺得懷裡的東西和蛇不太一樣,底部摸著有幾個圓圓的東西,仿佛是長著吸盤的章魚腕足,頓時嫌棄地一把丟開。

同時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望著眼前這個和章魚很像的黑影喃喃道:“好想吃烤魷魚和章魚小丸子喔……”

在她真的想不自量力地對偉大之克蘇魯動手前,奈亞拉托提普抱著她向招待他們的拉萊耶主人道彆。

“在人類的曆法中,明天就是個好日子。”祂說,笑眯眯的:“記得用盛大的儀式迎接你的新娘。”

嗶嗶嗶的聲音回蕩在女孩的耳邊,吵吵鬨鬨地鑽到她的耳道裡,讓有了困意的瑞雅瞬間變得暴躁無比。

“好吵,閉嘴!”她往頭頂的那張“臉”揮了兩拳,用佐伊教的什麼什麼拳法,但是地方沒打對,兩個拳頭都打在了那個像嘴又不像嘴的地方。

“什麼東西?”茫然地張開著十指,她感覺上麵黏黏的,像是沾到了惡心的黏液,眉頭一皺,怒火更甚:“看我對你正義執法!”

那瓶裝著辣椒水的玻璃水被她從口袋裡摸了出來,木塞一拔,整個瓶子連著裡麵的液體都倒扣在了伏行之混沌取代了臉的長觸手上,攻擊性不大,侮辱性很強。

膽大妄為的舉動讓克蘇魯的十來雙眼睛都睜得圓圓的,祂以為對方會生氣,但沒想到暗夜咆哮者形態的外神依舊保持著含笑的嗓音,無視著從觸手上滑落的液體道:“張牙舞爪又桀驁不馴的小貓咪,比乖巧聽話的更可愛,不是麼?”

祂沒覺得,可祂忽然相通了一件偉大的事。

伏行之混沌看上去被這個人類死死拿捏著,“毫無還手之力”,那要是自己真的像兩腳獸一樣和她締結了婚約,一加一總是大於二,祂以後是不是就不用怕眼前的外神了?

祂覺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頓時認真了起來,在他們走後呼喚著達貢和海德拉,要祂們去找密教中的信徒打聽一下怎麼舉行一場人類的婚禮。

睡到一半被某屑從床上擄走,又在海底走了一遭,瑞雅困得兩隻眼睛都睜不開了,無意識地趴在本該不斷嘶吼的醜陋巨人的肩上,隨著祂的腳步一起在海上漫遊。

水天一色,群星懸於天空又沉入海底,海豚在月光下躍出水麵,泛開的波紋漸漸變成濃鬱的紫色,一些不應該被肉眼觀察到的星雲詭異地在銀河間閃現著,讓本就如夢的今晚徹底打破了現實和幻夢的界限,像地平線的大海與天空那樣融在一起。

一輛遊輪在印斯茅斯附近的海岸行駛著,為富人們服務的導遊解說著這片海岸的曆史:陰森恐怖卻對外來者無比熱情的小鎮,鎮上的人往往長著一顆□□樣的腦袋,醜陋無比;曾經還流行過一場“瘟疫”,奪去了鎮上大多數人的生命——那是個我們不該停靠,且充滿詛咒的地方。

夜半未眠的遊輪旅客對著遠方的海岸指指點點,視線中卻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身高驚人的扭曲怪物。

“它”有著兩雙,或者是無數雙四根指頭的柔軟手臂,一條像蠕蟲一樣扭動的物體占據了“它”的頭部,身體表麵覆滿肌肉組織,青紫的血管交織在其中,裡麵流動的卻不是鮮血,而是讓他們叫也叫不出來的致命恐懼。

任何惡魔都不會有“它”那樣可怕,“它”就是死亡和毀滅,在遇到或是看到“它”的那一刻,他們就來到了令人窒息的地獄……

一船的人,無論是此時醒著的,還是已經在船艙中陷入睡夢的,內心深處都同時響起了一陣嘶啞難聽的聲音,它們徘徊在他們的耳邊,在他們的肢體內四處亂竄,訴說著眼前這個巨人的名諱:奈亞拉托提普!

“晚上好,”奈亞拉托提普開口了,祂看著停滯在海麵上的遊輪,目光真誠,即使這個化身沒有眼睛:“我想問一下,你們的船上有烤魷魚和章魚小丸子嗎?”

伴隨著這句話說出口,刹那間,海水和海風一起沉默了下來,甲板上的人怔怔地望著屹立在海天之間的惡魔之影,短路的腦子遲遲沒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飛快地掃視了一下船上的廚房,巨大的醜東西語氣失望:“原來沒有呀。”聲音同樣無比清晰地傳入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在海上行駛了許久,也在這條“詭麗奇譚”航線航行了八千多個小時的廚師率先做出了反應。

與大海為伴的數年間,他誤入過魔鬼礁,遇到過成群結隊的魚頭人,於睡夢中聆聽過比海妖更“迷人”的歌聲,發現過時空錯亂的“綠色城市”,還因為幾個闊佬的好奇,領著他們悄悄潛入過印斯茅斯的祭典——他是“大袞”的信徒,偉大的父神庇佑著他,也讓他在生死一線時忽然醒悟,明白了這個肉團般恐怖的“生物”的意圖。

很快,奈亞拉托提普得到了祂想要的東西,遊輪以及上麵的乘客完好無損地離開,帶著一個關於章魚小丸子和烤魷魚的神秘傳說。

據說,海上遊走著一個可怕的巨人,凡是碰上“它”的人都會遭遇生不如死的折磨,除非你的船上準備有大量的美食,尤其是烤魷魚和章魚小丸子。

瑞雅覺得自己的這個夢很奇妙。

她不僅摸到了一個怪怪的東西,rua了好多小白兔和小鴿子,見到了被自己養死的兩條小馬賽克蛇,還吃到了惦記很久的食物。

快樂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她感覺嘴巴邊油油的,於是又順手拉過身邊的不知道什麼玩意擦了下嘴,給伏行之混沌潑過辣椒水的觸手抹了點油,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下鍋。

“瑞雅,”和人類一起蹲在某座無人小島上,奈亞拉托提普笑眯眯地看著她:“你覺得我對你好不好?”

沒看清也沒想起眼前的這玩意是誰,瑞雅打了個飽嗝,回憶了一下今晚的奇妙旅程,緩慢地點了下頭:“好!”

因為太用力,說完腦袋就有些暈乎乎的,身體隨之一歪,摔在了巨人的觸手裡。

“好多蛇……”她喃喃道,“想吃蛇羹。”這一次,她的願望沒能如願。

“瑞雅,”擺弄著人類的頭發,奈亞拉托提普問道:“你是不是最喜歡我呀?”

“我最喜歡焗烤土豆和芝士龍蝦。”女孩一本正經地說,“沒有加入奇怪食材的蛤蜊湯也不錯,要是能配上煙熏牛肉就更好了。”

變出隻手捏了捏她的臉,奈亞拉托提普補充道:“不是因為食欲而起的喜歡,是想要和對方睡覺的那種。”

“哦。”因為腦子依舊糊成了一塊,瑞雅沒對祂的話有太大的反應,還出於報複,伸手掐了把祂身上的“肌肉”。

“你身材真好,”她說,眼睛似乎清明了那麼一會兒,但很快就繼續不著調起來:“讓我想起了瓦爾登湖的湖水、黃石公園的溫泉和尼亞加拉大瀑布。”

奈亞拉托提普:“……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渴了。”她誠實道,“我要喝八二年的拉菲。”

十分鐘後,做完了這個支線的伏行之混沌終於重新回到了主線上,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喜歡?”想起了不久前聽到的那則訃告,瑞雅忽然大笑了兩聲:“我才不喜歡你!難看的醜東西。”渾然不知自己是在和怎樣的存在大放厥詞,她突然變得傷感起來,“嗚嗚”地哭了一會兒,道:“我最喜歡的,醜東西,已經不在了。”

“他叫奈,奈亞,奈亞拉托提普。”

與她所說的“奈亞拉托提普”並不是一個奈亞拉托提普的奈亞拉托提普:好意外,竟然還有額外的收獲。

“我就是奈亞拉托提普呀,”心安理得地冒用了對方的身份,祂說:“不信你再仔細看看我?”說著就再度換了一副麵孔,用起了那個和猶格·索托斯很像的化身。

瑞雅驚呆了。

眼前的醜家夥,居然真的是拉托提普先生。

她之前那麼久怎麼沒看出來?

費勁地回憶了一下海上奇遇記,生鏽一般的腦袋艱難地運轉著,最後得出了“自己眼花了”的結論。

“對不起,”她先為她剛才罵拉托提普先生是醜東西道歉:“心靈的美永遠比外表重要,我那會兒一定,一定是,吃多了章魚。”

“那好,”某神又開始了祂那慣用的伎倆,“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了。”

“嗝?”瑞雅感到哪裡有點不對,拉托提普先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嗎?好像不會,但自己的確應該為剛才的行為做出表示。

沒怎麼猶豫,她暈乎乎地點了下頭,捧著對方脖上的圓球,嚴肅地瞪著眼睛:“我要親了,你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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