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當即就跪了下去,隻抽噎一聲:“老太太息怒啊,這事兒全是媳婦處置不當,隻如今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您老是經曆過事兒的,還請您拿個主意出來!這府外的兵且要怎麼辦?老爺……老爺也被他們帶走了!還有我的元春……我苦命的大丫頭啊!”
她嚶嚶嚶的哭聲隻使得賈母的心頭越發的火起,便就奪過丫頭手中的茶盞隻往地上狠狠一摜:“且閉嘴!”
登時就將那王夫人嚇得隻敢無聲啜泣。
而賈母已是轉頭看向張氏:“老大媳婦,你是什麼意思?”
張氏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早就隻能倚在椅子上喘息了,此時聽到賈母問話,再是掙紮也掙紮不起來了,便隻能硬著頭皮就仰躺著回答賈母的話:“母親,依著媳婦的意思,此事二弟妹再是做的不妥,也不是和她計較的時候了,我們竟是先將眼下這事兒度過去才是。”
“將眼下度過去?”賈母不去看王夫人那一瞬間便就迸發出喜悅的神情,隻皺眉道:“怎麼度過?你可有主意了?”
“我們家是沒有那謀逆的心思的。”張氏就道:“因此這事兒怎麼查其實也終究查不出什麼的。”
“正是這般。”王夫人便就喜悅道:“我們忠心耿耿,便是老天爺親自來看也是不懼的,大嫂這話說得極好——”
“你給我閉嘴!”賈母再是忍不住了,搶過丫頭手裡的托盤就對著王夫人砸過去,雖是年老力衰沒什麼準頭,卻也在王夫人身前的青磚上撞得粉碎。
便就將王夫人嚇得瑟瑟閉嘴了。
而這時張氏終於能夠插縫開口道:“因此我們是不懼他們查的,隻這事兒刑部雖是查不出什麼的,可我們卻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賈母便就皺眉:“你的意思是?”
張氏輕聲道:“……元丫頭,隻怕是要送走的了。”
“不!”王夫人當即尖叫一聲,隻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就撲過去要撕張氏的嘴:“你這個惡婦!你心中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那張氏本就病弱,又那裡擋得住王夫人的手?直被推搡的摔倒在地,隻不知是不是跌倒時的疼痛激發了她強烈的求生意誌,她竟是掙紮出一句話來:“弟妹以為我這是針對元丫頭嗎?你難道以為現在元丫頭還有退路嗎?”
“……退路?”王夫人便就是一愣,連帶著手上的動作也是頓了一頓:“……我的元兒如何便就沒有退路了?”
張氏隻將王夫人的手一把打開,就嘶啞道:“若是沒有今日這事兒,元丫頭悄沒聲息的在宮裡呆上幾年,說不得還真能遇上個命好的時候!可如今這事兒一出來,滿宮……不,是滿京城!這滿京城誰不把元丫頭放在眼裡瞧著?哪個貴人又會去主動招惹這個麻煩?沒得也成了彆人眼中的笑話!”
王夫人一時間隻覺得滿心的思緒都擠做了一團,想要說什麼吧卻是不知如何開口。人便就傻在那裡,眼珠子隻在眼眶裡劇烈的抖動著,就好像要跳出來一般的鼓瞪著。
也看的張氏心中一緊,隻覺得像是有什麼攫住了嗓子眼,讓她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隻不等她再想明白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感覺,王夫人已是直直的就將右手舉了起來:“毒婦!你便是這般咒我女兒的嗎?”
“快攔住她!”賈母再想不到向來木訥的王夫人竟也有如此不顧一切的時候,便就一時呆住了,此時見她又要對張氏動手,連忙就對左右吼罵道:“還不攔著兩位太太?!”
王夫人和張氏的身邊早有那丫頭子圍了上去,此時賈母一聲令下便也就顧不得王夫人的身份了,隻團團撲上去,拽著她的手將她從張氏的身上扯下來。
又有人去攙扶張氏,隻是張氏經此一事,人早已是癱了,又哪裡扶的起來?
一時間賈母的房中隻亂哄哄一片,吵得賈母原本就紛亂的心更是甸甸的沉下去。
她隻將床板一拍:“我老婆子還沒死呢!這裡還輪不到你們做主!都給我閉嘴!”
便就將屋子拍得一靜,哪怕是看上去已有癲狂之相的王夫人此時也不由自主的啞了聲。
而賈母已將一對眸子放在張氏的身上:“大太太?”
張氏卻是沒有什麼什麼聲響了。
還是扶著張氏的丫頭看了眼賈母,又晃晃張氏,這才惴惴道:“回老太太的話兒,大太太看著卻不好了……是不是叫大夫來瞧瞧?”
“且不急,”賈母隻咬牙道:“摁人中!再拿我的參湯來!無論怎樣將人先弄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