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種不是心裡沒譜隻不過他們的譜和旁人的譜根本就不在一個曲調上的不靠譜。
不過程曦會這般也大抵是因著她根本就不‘尋常人’,故而有些什麼不尋常的想法才合該正常……那程錚呢?是他也‘不尋常’還是他近朱者赤得太過?!
便林海自詡是會識人的,對此也依舊很是不解,卻又在同時直覺的知道這並非他該質喙可質喙的……不,也有不得不質喙的:“微臣鬥膽,隻殿下既有這般想了,想來小郡主也該是還有些彆的話兒在的,不知殿下可能將之一並告知微臣,也好叫微臣明白究裡。”
程錚:“……”
按說,他要真有所保留的話,林海是沒有追問和過問的資格的——尤其在他是太子程曦是郡主的時候,又豈有身為臣子的林海追根刨底的份兒?卻是架不住程錚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提議太‘新穎’了,不得新得連林海沒法裝相,更是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裝相了。
更何況此時裝比不裝更‘危險’:不管程錚是如何描述、分析乃至於自我感慨總結自己這一‘提議’的,都不能掩蓋或淡化提議裡涉及到的、關於‘商’的部分……還僅是他提議從種糧食到改種茶葉和種桑織錦的部分,就已有許多足以讓人‘找茬’的要素在其間了!
畢竟程錚可不僅僅是要種,更是要賣:須知買賣乃商賈事!但凡沾染上一點,那一頂‘抑農重商’的帽子,也足夠程錚永世不得翻身了。
所以林海也並不會信這是程錚自己的主意:倒不是說他想不出這些,而是就程錚過往受到的教育和因這些教育而樹立起的價值觀看,他真不太可能在沒有外人牽引的前提下自己主動往這個方向想,更不可能將之想得如此‘全麵具體’——
哪怕在程錚提出的想法中依舊有許多不切實際的空談成分,但也隻需它們是出自於程錚這一前提,那它們的表現也已‘足夠’亮眼了:
至少足夠到讓林海清楚的看出那個領路的人是誰了。
不是嗎?畢竟,在程錚身邊的,能給出這樣的主意還能使得程錚將這麼個主意當成自己的主意一般維護的,除了程曦又還能有誰?
林海:“……”
想到這裡,他竟是驀然就生出了一種想要反拜程曦為師的衝動:不為學習程曦的奇思妙想,而僅僅是想要請教下程曦如何才能如她這樣忽悠程錚?又如何能將忽悠的範圍再進一步從程錚身上擴大?
便是有鄙視程錚——不,該是程曦——的提議是如何的異想天開、不切實際,在運用中還必定會受到不輕的阻力吧,林海也必須要承認:這想法新穎得挺讓人一種去實施它的……衝動的?
還仿佛‘衝動得’很有些道理:
不管行商在這個時代是如何的低賤被人看不起吧,都無法否認程曦的提議還是很幾分‘現實’的——還是那種因著有實打實的銀錢利益驅動它‘落地’前行的現實!
畢竟,再是由皇帝、由朝廷領頭推崇農業抑製商賈之道,但銀子又誰會不愛?林家自家便就有日進鬥金的鋪麵在!要林海一麵瞧著自家的賬本開懷一麵唾棄旁人為賺銀錢而辛苦奔波他鄉……他自認是沒這個臉的。
卻又知道必然會有人有這麼‘大’的臉:隻要農和商的字眼一出口,也必然就會叫某些人全顧不得旁的了,隻要將那商——尤其是從程錚嘴裡吐出來的‘商’給摁死才好!
故而,也不怪林海不敢就讓程錚放肆行事了吧?至少也要先把話說清楚,好叫他在充分了解分析後今兒想出辦法規避那些定會衝著程錚而去的不利之處吧?
卻是很快就又恨不得程錚說得太清楚……不不不,該說是恨不得程錚沒說過這些話了——
……
…………
說真的,越是相處的‘久’了,林海越是‘佩服’程曦,進而連程錚的形象在他心中都越發的難以言表了:這人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就能容忍下程曦的存在了呢?
——其間的重點還不在於如何容忍程曦的異類,而在於容忍程曦的腦子有病!
是的,林海已是全不想給程曦這位郡主和自己的女學生提供任何的‘辯護’了,單就程錚已幫程曦‘掩蓋’剩下的部分,也足夠林海大開眼界了:
在原始的,程曦自己提議的建議裡,同樣是有關於種桑織錦的部分的,之程曦提出它們並非是為了獲取江南本地豪強的支持從而進一步減少程錚會受到的阻力,而僅僅——
是想要給那些失去土地的農戶家的女人找一份足以養家糊口的工作!比如說為家人能吃上飯而前往某些大戶人家專為織造出上好錦緞綢等作物而設立的作坊裡打工什麼的。
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