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並非單純的相左,更是直接的背道而馳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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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若真要論起就林海這些時日所了解到的、以圍湖的田地為開端發散並涉及到的民生國計問題,也真真是不僅這麼一處的,可一來那些問題在呈現的形式上多半細碎而繁瑣,不定能讓程錚這個連農商事兒都沒有真正接觸過的皇家貴子明白其中的關鍵,二來林海現下裡所需做的僅是快速且直接的斬斷程錚想要‘混跡於其間’的不切實際念頭,所以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
卻是最簡單明了不過的了。
也果然就將程錚給問住了:畢竟,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且……他也壓根就沒能想到自己居然還會麵對這的問題啊?
可,也正如林海會選擇這一提問作為突破口那般,一旦被人點出來了,那程錚也是有意識到他是真沒辦法回避它的:
在程錚的計劃——或者說是在他還不甚成熟的想法中,他固然是需要借由傅懷灝於朝堂上再點一把火的,但更重要的卻是他自己在這把火之後又要如何利用耕地、農戶和與之相關聯的大戶之家秀操作的……
好吧,若論實話,程錚也確有自知自己是無甚‘操作水平’的,甚至於他能活到現在也泰半倚靠於對手比他還蠢!
隻……
隻他到底不能就這樣‘放過’東南,更不能放過於東南土地‘得利’的人啊!
——一切、都為了集權。
……
再有,因著這也是為甚皇帝先時願意同程錚聯手,後來便是有意識到自己被程錚欺騙,卻也終究隻敢踹了程錚另找合作者,而不敢就連程錚呈上的‘棋盤’一齊給掀了的原因——終是為了皇帝權力的穩固。故就要程錚將之放棄了,那他又還能有甚本事逼得皇帝再同他‘聯手’?
好吧,現下裡聯手當是不可能的了,但便是沒得‘合作’可能了,程錚也得想了辦法逼得皇帝順了他的意思行事……
又還能有什麼‘逼迫’,能重的過土地?
……因著中華立國千百年來都是根基於農業之上,往往誰能掌握更多的田地和田地將的勞作人手,誰也才能說是真真握住了帝國的命脈之人,尤其本朝□□在開國伊始為安天下親自定下了的鄉紳免稅製……本該是治國的良策吧,誰能想竟是隨著天下日安讀書人日增且人心日貪之下成了禍國的隱憂。
卻到底是□□親定下的國策,故而其之後的曆代皇帝在也隻能在‘孝道’的壓製下咬牙看著原本該屬於自己的人口土地及賦稅被他人笑納囊中。
——還特莫的要靠著他們治國?!
就問這樣的憋屈可又會氣得人血脈噴張吧?
想來答案該是肯定的,不然皇帝也不會那般迅速的就和程錚一拍即合了。
也所以程錚要將之繼續發揮一二,使得皇帝在不與程錚聯手的情形下亦有將這些土地的侵占者都當做不得不除——甚至於付些代價也無妨的眼釘。
比如土地的灰色問題,也比如土地和洪水之間不得不說的‘一二三’……
但,也必須要指出,便程錚有堪稱天秀的找到了土地中‘灰色地帶’的存在還渾不怕死的將之上報皇帝吧。但要說在程錚之前拯救無人發現還能有這麼一個切入口,也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是:旁的人便有發現也能再渾做不知!
——不管是本就靠著挖皇帝牆角才能壯大己身的官僚鄉紳,還是雖需從皇帝的鍋裡分一杯羹卻也不敢就做那個得罪朝野眾人的出頭鳥的其餘皇族……總之也真真是沒得一個人敢如程錚這樣‘據實’的。
而與之相對的是,程錚敢於據實且出頭,也並非就全因他傻大膽還急於通過找事兒來攪渾水了,更不是因著他有著一顆憂國為民的心,而是因為他在擔心自己的‘未來’:如皇帝一般——還是自□□之後的曆代皇帝一般——被這些有功名的讀書人‘切割根本利益’的未來!
——彆管皇帝和程錚之間的父子情是多麼的虛假與可笑,當真實的利益擺在倆人麵前的時候,他們也不是不能以假作真共同‘禦敵’的……哪怕皇帝和程錚在攜手的同時也是真不吝嗇於在合作之際互相使袢子,但倆人想要借對方的氣力將‘私有’轉化成‘國有’的心也是做不得假的。
還各有各迫切:皇帝急是因著他現在就是坐在龍椅上的人,自然不敢輕忽,可程錚急卻是因為這事兒要不能借由皇帝及自己兩個弟弟分憂,獨他一人是抗不下的。
而這點,就程錚之前的‘籌劃’也是能看出些許的:哪怕他對耕地和農戶該何去何從並不能十分的了解,也哪怕他的提議很有意些空泛不能落地之嫌,但也至少有儘自己的心力去試圖解決啊?
隻可惜,林海也隻需一棒子就能把他敲到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程錚在坑自己。
彆說什麼皇帝也彆說什麼程鐶程鈺了……連帶著那些個被皇家視作‘搶匪盜賊’的官宦都還沒能出手的時候,程錚就自己對著自己的臉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程錚:“……”
真沒得這樣做事兒的,蠢到他自己都不能直視了。
哦,更重要的是,察覺出此事的人還不是程錚自己,而是林海……也真叫程錚不敢繼續自說自話的就命令林海該如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