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目光躲閃的就在林海的周身遊走了一圈：“既這般說,想來林大人該是另有主意了？”
——並沒有。
且這‘沒有’可不單單是指林海有無主意，更在於他便有，也不敢在這時候和程錚‘作對’啊？否則先把自家上司打臉打得找不著再做出一副跟我混你才能有未來的做派來……林海也真真是不想活了才會去做這種蠢事！
就隨著程錚的話故作一番沉凝，且在揣摩著自己要再不開口怕程錚的不樂不會下於自己再打他一回臉的時候方才道：“要說殿下心急,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您好容易‘留’在東南,若是不能將這個機會發揮利用徹底,那也真真是會連微臣自己都忍不下去的——”
果見程錚的麵色好上了些許。
林海也當即就乘熱打鐵道：“隻殿下您卻也過於心急了些。”
“任這機會再如何難得，終究是牽涉者眾,故您便急於籌劃,也終不可就急於一時間定奪——”
卻是又見得程錚此刻雖是未惱，但麵色也終究比方才要沉上一沉，林海也越發不敢拿喬了,連語序都快了不止於一倍：“依微臣所見，便先迎了那傅懷灝入京，再說後來事兒……也不見得就遲了。”
……
是的，這就是林大人的‘聰明’處了。
便不好就與程錚爭鋒相對的意見相左，但先截取程錚些許能用的主意再將剩下的‘棄於不顧’也是可行的啊！
且如此法做雖不定就能拽著程錚往林海設計的道路上跑，但叫程錚無法就順著他自己的想法繼續行事卻是必定的……還能容林海將違逆往‘世事無常’上推脫：不是他不聽從程錚的命令，而著實是此一時彼一時,今日的計劃應付不得彼日的局勢,所以彆說屆時的林海不敢領命，便程錚自己也是會修改它的。
……
不過,拋開程錚那叫人無力吐槽的‘責任’感不說,對程錚堅決立足於東南,且還要在立足東南的同時打翻皇帝於其間布局一事,林海還是讚同的。
更甚者林海都想要勸程錚一句乾脆彆管皇帝了,暫行性的和程鈺聯手得了！
……沒錯，皇帝。
這位才是林海現下裡認定的程錚的敵手之最——
不，該說他一直都是，隻‘排位’會隨著局勢的改變而變化罷了，而現下卻是又到了皇帝能高居榜首的時候了。也哪怕程鈺才是那個被推到台麵上執行者與‘被集火’者，但程錚可不能就因此而將注意力偏移了：
隻需想想皇帝能於土地問題上‘收獲’些什麼，就能清楚誰才會是朝堂震蕩後的最大贏家了。
所以程錚也需要趁著自己還能有程鈺做‘幫手’的時候先斷了皇帝的手腳才是……好吧，也程錚未必能做到這點，但也需想方設法的不叫皇帝在之後能有‘餘力’將他給處置了！
……
不說林海這裡又是如何算著將程錚往‘正道兒’上引的，就說程錚在被林海一棒子敲在腦門上之後也有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有些太過於心急了……好吧，其中自也不乏有被皇帝‘看穿’而嚇出來的急切，隻若是真就要隨了這急而亂行事，卻是可能將程錚自己給兜進去了——
便他真有千般的不得已萬般的不得不為。可要是連眼下都過不去，那也是沒必要操心那麼遠的：他是真不定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就終於在林海迫切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卿所言甚是，隻既是這般，卻是得煩你儘快啟程了。”
林海自無不依之理，卻到底不忘再頂著程錚可能的怒火提醒一句：“微臣此去，想也該有月餘的功夫方得回還，殿下若是再遇此等……”
“該不至如此。”程錚也明白林海是想要提醒他切勿如今日這般急於應付以至於亂了陣腳的……但基於自己一貫的性子，他也是真不敢就給林海一個確切的‘保證’的，莫若就著自己會衝動的‘時機’先安一安林海的心了。
且也該是不會的，畢竟現下裡的朝堂焦點在於程鈺，便程錚也有被皇帝牢記在心頭吧，可如何叫程鈺‘接下’這事兒，也才是皇帝眼下最為頭疼之處。
——程錚可不認為程鈺就會輕易的就聽從皇帝的命令了，若會，那程錚也是不吝於給自己弟弟些許提醒的。
就再對著林海懇切道：“孤雖說是個急的，但想來現下裡該是有比孤更急之人，孤便就讓他一讓……又何妨？”
林海：“……”
好吧，任是誰卻做那個出頭的倒黴蛋，隻要不是程錚便好。
就諾諾應了。
然想了一想之後終不忘又道：“隻殿下可又有與兩位許大人商議過此事？……並非微臣有旁的心思，隻想著若是針對三皇子殿下，兩位大人該是‘經驗豐富’的。”
這卻是在說之前許家兄弟倆背著程錚探訪程鈺與穆家勾結的事兒了？
程錚聽著不由好笑，卻也多少能明白林海這是怕自己一時‘情急’他又遠走在外找不到個能阻攔自己的存在，這才將許家兄弟拉了出來——任他們再是有什麼不到之處，也終究會比旁人更盼著程錚好，再兼他們終也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忍了幾十年，由他們來教導程錚什麼叫小不忍則亂大謀……卻是正正適宜了。
便對著林海一笑：“孤果是莽撞了，否則林大人又何至於就擔憂至此？怕是得立張軍令狀，叫你帶著走才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