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們不知道——也決計想不到的是，這一次又一次的無情拒絕，並非來自太子，而恰恰來自他們自以為好哄騙好拿捏的東陽郡主！
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其間甚至包括行宮中下人——的，對外界的所有邀約都全無一絲興致，甚至連那些個已經送到她麵前的精巧奇玩，都不過被她草草看上一眼……所列名目的單子就叫人將之儘數收束之高閣，然後按送禮人的身份回禮。
——無論送來的禮物價值幾何，也無論它們是不是投傳聞中這位郡主喜好的是來自於番國的舶來品……人就是這麼一視同仁，宛如一個一絲不苟的官職、爵位‘應答機’。
這可太奇怪了
奇怪到便是行宮中服侍的下人都顧不上描補自己之前犯下的傻事兒，隻顧得上關注這位與眾不同的郡主……不，是女孩兒了。
畢竟，在除去郡主的光環後，這一位也真真是尚不滿十歲的孩子呢！如何就能這般……嚴苛待己了？
是的，就是嚴苛。
還是在眾人皆儘歎息、憐憫的，‘加諸在程曦自己身上’的嚴苛：這簡直就是在扼殺一個孩子的天性啊！更是其不得不按部就班，且是長期按照長輩訂立了方向的規章製度嚴苛按部就班的執行之後才能展現出的……死板。
得出這一結論後，也真真是再無一人會覺得程曦是個驕縱任性的孩子了：人終不過就是個孩子，再是嬌蠻又能嬌蠻到哪裡去呢？
論狠，還得看程錚才是！
……
對此，程錚一無所覺。
且，其現下裡的無知程度更甚於之前有被人揣摩其‘心意’繼而故意禁錮了程曦使之不能得知外界消息之際：畢竟那時候眾人還能有一個統一且擺在明麵兒上的‘行動’，可現下裡的種種卻不過都是眾人的心中所思所想——也哪怕個人心中的所思所想難得高度統一，卻是都隻敢將之困在心中全不敢言說！
……就更不必說程錚之所以能被扣上這麼一口黑鍋，也著實是因為他雖有放開了程曦可知曉外界的消息，卻是依舊牢牢把控著程曦對這些消息的答複。
也即：不管是程曦知道了什麼，更不管她自個兒對這些消息是想拒絕也好，是想無視也好……或者就答應，她所有的應對都得經過了程錚的點頭，才能真真的得以實施……
這般，確能算作是程錚對自家女兒強硬‘控製’的最有力證明了罷。
甚至於會使得人止不住的猜測：程曦的所有回應，大抵都是揣摩著程錚的喜好而為或之際額就是程錚依據自己的喜好需求為程曦作下的，也猶未可知？
然後，再進一步的向‘外界’傳遞更為錯誤的信息，也就隻是更為自然而然的事兒了。
……
偏生，程曦的所有拒絕，還真的是出自內心發自肺腑：且不說她怕自己的赴約會給程錚招惹麻煩，就說那些個送來的精巧玩物，她也是萬萬不敢就近身的——
這些東西是誰送來的？
程錚的敵人！
那麼，又有誰能斷言那些敵人真是心中滿是禮義廉恥的正人君子，不會對她這個可憐無助的幼女下手呢？
沒人敢打這個包票，對吧？那還不得小心防著？便以她的年紀而言不怕被下麝香，也會怕被熏硫磺啊！
反正宮鬥宅鬥都是這麼寫的！程曦現在也有宮鬥宅鬥都沾了半隻腳，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為妙！
……
…………
雖然，程曦的這一份擔心實不過是她想多了：人便是要動手，也必定會向著程錚動手，程曦再是程錚的愛女，於外人眼中也不過就是個出身不凡的小姑娘，再有因著她年紀尚小，連出嫁與程錚拉一門有利的助力都為時尚早，又有誰會耐煩於眼下就對她下手？沒得招來程錚的針對不說，隻說因著這露出馬腳才是得不償失。
但，也同樣是因著程曦嚴苛的拒絕……且更是因著這次信息的傳遞暢通無阻的緣故——無論是遞送向程曦的邀約，還是於行宮之中陪程曦說話兒的請求，都有一絲不落的傳入到程曦的耳中：也不管這些消息是程錚親自吩咐過要遞送到程曦麵前的，還是有那妄圖戴罪立功的行宮下人自己‘上趕著’進上給程曦的呢？
總之，也可算是叫程曦從中咂摸出一些‘味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