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周月明心裡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侯爺把信截下來,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青竹咬一咬牙:“還說不許姑娘出門,也不準遞信出去,讓姑娘老實一些。咱們院子裡還多了一些人。”她臉上有些害怕:“姑娘,不然就算了吧?其實紀公子也……”
“彆跟我提他!”周月明怒火蹭蹭上漲,直接打斷了青竹的話。父親態度越堅決,她心裡反而越抵觸。她打開窗子看了看,果真見到院子裡多了一些陌生的麵孔。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青竹,你去找根麻繩來!”
“好。”青竹下意識應道,話一出口,卻忽的醒悟過來,瞬間麵色蒼白,“姑娘,你彆犯傻啊,你要真不願意,咱們再想辦法啊。不要尋死,你想想老夫人,想想世子……”
周月明勾了勾唇角:“誰尋死了?我還沒活夠本呢。我這不就是想辦法嗎?我要真尋死,會讓你給我找繩子?”
“姑娘的意思是……”青竹連連點頭,“我明白了,姑娘稍等。”
其實周月明心裡也沒底,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在父親心裡究竟有沒有一丁點分量。但她還是挺愛惜自己小命的,可不想出意外。她掐著時間,做出要投繯的姿態,隻等青竹的暗號。
此刻是申正時分,紀雲開正在靜心居陪母親說話:“皇上賜了府邸,正在修葺。等修好,咱們就能搬過去了……”
林氏神色淡淡,臉上無喜也無悲,雙目微闔,似是在念經。
紀雲開對此早已習慣,他薄唇微勾,續道:“我求了周伯伯把卿卿許給我,不過她有點不樂意……”
“不好了!不好了!姑娘上吊了!”伴隨著匆忙的腳步聲,小廝紫毫一臉驚慌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紀雲開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瞳孔緊縮,再也不複方才的淡然模樣:“你,你說什麼?”
她要尋死麼?!是因為他的緣故?
從未有過的驚慌籠罩著他,他大步而出,向她所住的院子奔去。
遠遠的,就聽到女子的尖叫聲、低泣聲,他心中懼意與悔意交織,直接闖入,見她已踢了腳凳,身體懸空。
將她從梁上救下來時,他的手都在發顫。
見她呼吸均勻,麵色如常,頸中尚未有勒痕,紀雲開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他緊緊抱著她:“卿卿,卿卿……”
周月明原本是做給父親看的,卻不想最先趕到的是紀雲開。被人緊箍在懷裡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特彆討厭的人。她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心下微微一驚。
紀雲開的神色是她從沒見過的。那樣的懊惱、挫敗而又心痛,看得她心裡發怵。
他艱難得動了動喉結,聲音沙啞,微微顫栗:“為什麼要這麼做?”
“死了就不用嫁給你了。”
她聲音很輕,卻仿若一記重錘狠狠敲在紀雲開的心上,他嘴唇一陣陣發白:“你,就這麼討厭我?”
討厭到寧願去死都不願意嫁給他?
其實倒也沒到這種地步。如果不嫁給他就得死的話,她大概會選擇保命,但這個時候,周月明自然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她雙目微闔,隻做是默認。
紀雲開無聲地張了張嘴,心針紮似的疼。良久,他才僵硬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如你所願。”
周月明怔怔的,這是成了嗎?
紀雲開果真去見了安遠侯:“周伯伯,她不願意,算了吧。”
安遠侯已經知道了女兒今日尋死一事,他雙眉緊皺:“你決定了?她就是小姑娘一哭二鬨三上吊……”
“我知道。”紀雲開聲音很低,“但我不能賭。這件事是我不對……”
或許從一開始,他不該抱著一絲僥幸去希望她嫁給他。
安遠侯靜默一瞬,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既是如此,那就算了吧。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們沒緣分。”
紀雲開沒有應聲。天下好姑娘很多,可都不是她。
周月明“上吊”不久,就得知這樁親事不成了。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說方法不在於新穎,管用就行。
再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沒再見到紀雲開。
又數日,她聽說邊關有變,紀雲開跟隨沈大將軍再次去了邊關。
不過這跟她就沒什麼關係了。
春去秋來,眼看著就到了八月中旬。周月明的十五歲生辰就在中秋之後,她甚是期待。
然而,八月十二,邊關卻忽然傳來消息:紀雲開與敵軍將領在雁鳴山且走且戰,斬敵軍將領於馬下的同時,力竭墜崖,屍骨無存。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麼麼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