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明瞪大了眼睛:他還活著?!
她第一反應便是“不可能吧?”他不是去投胎轉世了麼?先前他的魂兒還在她身邊待了半年呢。怎麼可能還活著?
但是哥肯定不會騙他啊!紀雲開還活著麼?他沒死?
他若沒死, 那她過去幾個月看到的“紀雲開”又是誰?難道一個大活人還能魂兒跑到她身邊?
不期然的, 周月明想起那日“活神仙”的話來, 她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難道說真是她生了癔症?
……
她心裡亂糟糟的,但無疑,她是希望他活著的。
不管是討厭他時, 還是後來把他當做自己人, 她從來沒有盼著他去死過。
“據說是誤傳消息。”周紹元解釋,“他被人救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現在正在回京路上,不日就會回來。”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 急急忙忙告訴妹妹, 不想她驟然見到紀雲開失態。
周月明勉強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不管怎麼說, 活著就好。
周紹元本想同妹妹好好說幾句, 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 隻低聲道:“我提前跟你說一聲,讓你心裡有個底,免得到時候失態, 叫人看見不好。當然,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人沒死, 終究是好事。”
周月明“嗯”了一聲, 雙手不自覺交握, 勉強壓下心頭的雜亂情緒。
周紹元盯著妹妹看了一會兒,輕歎一聲:“先皇曾賜予他府邸,他這次回來,肯定不會在咱們侯府久居,你……”
“哥,我知道的。”周月明打斷兄長的話,“你放心。”
周紹元點一點頭:“那你好生休息。”
周月明衝兄長笑了笑,待其離開後她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翻出了被她收起來的東西:手劄、繡著往生咒的帕子、以及那個寫著謎語的名帖。
手劄是沈小將軍交給她的,帕子是她自己繡的,這兩個也就罷了。可那個名帖,絕對不是她自己做出來的。
名帖的字跡和紀雲開的手劄上的字跡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
紀雲開還活著,那麼在她身邊待了近半年的“紀雲開”又是誰呢?
周月明按了按眉心,一顆心浮浮沉沉。
次日,周月明稟明祖母後,前去拜訪“活神仙”。可惜“活神仙”極忙,她來的不巧,他在前日已被當今聖上召進宮中,至今未歸。
聽童子的意思,隻怕三五日不會回還。
周月明也隱約聽說過,今上做了多年太子,早年一直隱忍,登基以後,許多事情也看的淡了,頗有些信奉黃老之術,是以同他的父親、祖父一樣,也將“活神仙”奉為座上賓。
她歎一口氣,雖然失落,卻毫無辦法,隻得衝童子道一聲謝,告辭離去。
周月明對自己說,算了,既然不知道緣由,那就先不要想了。反正他早晚都會回京,到時候不就知道了麼?
一想到他還活著,他們還會再見麵,周月明心頭湧上一股難以忽視的期待與不安。
她倚著馬車壁,思緒連篇。
去年他離京去邊關前,她剛用上吊自殺的方式拒絕了他的提親。而身穿白衣的紀雲開消失不見前也剛被她拒絕。
所以說,如果真再見麵了,應該很尷尬,很尷尬吧?
這麼一想,周月明又有些不自在了。算了算了,再說吧再說吧。
或許他也覺得尷尬,有意回避,他們根本就見不到麵呢。
不想了不想了,知道他活著就行了。
周月明深吸一口氣,雙目微闔,不再考慮此事。
然而等她回府之後,回了房間,又不免想起那本手劄來。
當初沈小將軍以為紀雲開死在了戰場,所以把他的手劄給她,為的是讓她明白他的心意。可如今他還活著,她拿著他的手劄,就有些不對勁兒了吧?可若是直接還給他,又算什麼呢?
周月明歎一口氣,心頭煩躁。她揚聲道:“青竹!青竹!”
“哎,姑娘。”青竹掀簾進來時,臉上的笑意還未完全消散。她匆忙斂了笑意:“姑娘有什麼吩咐?”
聽聞紀公子仍在人世,侯爺心情大好,闔府上下,都得了賞錢。
周月明輕聲道:“你幫我把魯班鎖找出來。好久沒玩了,想玩一會兒。”
“哎。”青竹應下,匆忙去找。她知道姑娘喜歡解鎖,閒著無事或是有心事時,就會拿來解悶,“還要十二柱的麼?”
周月明點頭,遲疑了一瞬,又搖頭:“都拿來吧。”
陽光正好,溫度適宜,周月明坐在窗邊。陽光隔著窗子在她臉上投下光影,她神情專注,俏臉如同玉生紅暈。
待她將所有魯班鎖拆解一遍,天早已經黑了。
周月明將魯班鎖往旁邊一推,輕舒一口氣,站起身來。
怕什麼?沒有解不開的鎖。
紀雲開離京城越來越近了,他神色淡淡對桑桑道:“進京以後,我先送你去見李大人……”
“那多不好!”桑桑想也不想,就打斷了他的話,“我爹不知道我來找他,忽然看見我,肯定嚇一跳,誰知道認不認的,拉拉扯扯,多耽擱時間。還不如你先去見你家人。哦,還有你的心上人。”
她說著衝他擠了擠眼睛。
紀雲開皺眉,他尋思著 此刻奏折肯定已經到了皇帝手裡,那麼很明顯母親多半正焦灼不安等他回來。隻是,他答應了吳正業……
桑桑繼續眨了眨眼睛:“還是說,你把我送到我爹那兒就要走了?也不管他認不認我?”
紀雲開略一沉吟:“也好。”
他如今歸心似箭,確實可以先麵見母親報了平安以後,再專心處理她的事情。
回京前,沈大將軍已經告訴過他,皇帝先時賜予他的府邸還沒修葺完,他就“離世”了,後來便擱置下來,母親林氏仍在安遠侯府,並未遷居。
所以,他必須先去周家。
隻是,不知道此番去周家會不會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