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回到家裡洗了個澡, 換了一件優雅的黑色及膝裙,裙擺處開著星星點點的白花,上好淡妝, 席澤的電話也到了。
“好了嗎?我到你家門口了。”
吱吱看一眼垂在胸前半乾的卷發, 裙子上洇濕出點點水漬, “不用進來了, 我已經好了,在門口等我。”
席澤:“好。”
吱吱重新走到浴室, 手指淋了一點水珠抹在脖子上,手指在包櫃裡拂過, 選了一個亮片白色手包,走到樓下, 從鞋櫃裡選了一雙黑色扣鏈高跟鞋, 金屬鎖繞到扣子的一瞬間, 吱吱眼睛凝了一下, 隻扣了一半。
小跑著往門口走, 黑色加長林肯停在門口, 離車子隻有一米的時候,吱吱腳踝往旁邊一扭, 人往地上倒去。
林肯後門立刻被拉開,席澤從車上下來,一個長步邁到吱吱麵前, 吱吱半坐在地上, 裙邊壓到膝蓋上邊, 小腿貼著地磚,顯的愈發纖細,一折就能斷了是的。
席澤半蹲下身, 手吵過吱吱腿彎,彎腰把她抱起來,“跑這麼快做什麼?又沒人催你。”
吱吱抬起右手,捏住席澤右上臂西服外套一角,吐了吐舌頭,“我又不是故意的。”
嬌嗔和調皮的力度拿捏的剛剛好,既讓人覺得可愛,又不會過分親昵。
席澤鼻息裡發出輕笑聲。
低下頭,把吱吱放到車子後座,又轉身,去撿地上那隻高跟鞋,繞一圈從另一麵上車。
坐到車上,手心托著吱吱的腳踝,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
席澤第一次看吱吱的腳,這才發現,比他的手還小,又特彆白,冷玉是的,足型又是那種初生足型,線條流暢精致,細細的腳腕處還墜了一根天藍色的足鏈,一圈水鑽閃著晃人眼的光澤。
和瑩白的皮膚相得益彰。
席澤把高跟鞋套上她腳背,袋子繞半圈扣在踝骨的鎖扣處。
吱吱圓潤的腳趾屈了屈,腳踝輕輕左右轉動,收回腳,規規矩矩坐在自己這邊。
大腿上一輕,席澤順著視線看向吱吱,這才發現,她頭發半乾,蜜茶色長卷發海藻一樣披散在她後背,天鵝頸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水蒸氣,有淡淡的玫瑰味沐浴露香氣絲絲縷縷飄在空中。
在他們上車的時候,司機就已經開好車了,席澤眉頭皺了一下,“應該把頭發吹乾了再出來。”
吱吱,“你知道的,我從不讓彆人等我的。”
席澤瑉了瑉唇,避開吱吱的視線。
吱吱手拍了拍腦袋,“完了,我忘記用香水了。”
席澤手指撥了撥尾指上的素圈,“買一瓶吧,餐廳旁邊就有商場。”
吱吱:“嗯。”
倆人一路再沒說話,車子駛到商場入口,前麵就是用餐的餐廳,席澤就讓司機去停車去了。
倆人並肩走進商場,來到一個香水專櫃,吱吱一次拿起幾個牌子的測試條聞了聞,選了一瓶前調茉莉花,玫瑰的真我香氛,又要了一瓶寶格麗醉美蘭香。
席澤隨手掏出西裝裡側的錢包,遞上黑卡給導購員。
“用我的。”
吱吱把導購員手裡的卡抽出來,把自己的卡塞進導購手心。
誰下班沒事還不刷個狗血新文娛樂一下?狗血事件中心的兩位正主,連旁邊回台的導購都認出來了。
隻是導購麵發揮了自己的職業素養,麵上不顯,很有顏色的接過吱吱的卡去刷。
席澤的視線在吱吱臉上凝了一下,“要和我這麼客氣?”
吱吱:“應該的。”
席澤看到她臉上的笑意很淡,一閃而逝就垂下頭,眼皮垂下來,下眼簾落下一層淡淡陰翳,虛虛盯著一瓶橘粉色的紀梵希,聲音忽然是低沉的氣音,壓的很低,輕的快聽不見。
席澤忽的就意識到,自己用的是紀梵希--以前,她也用紀梵希。
也彆開了臉。
“小姐,好了,您的卡,請收好。”
“謝謝,”吱吱接過卡,香水,又隨手從錢包裡拿出十張粉色大鈔遞給導購,“拿去喝茶。”
導購很驚喜的接過,連聲謝謝,親自小跑著在前頭給吱吱推開厚重的玻璃門。
待吱吱離開,她立刻用小號在網上爆料。
【樓主我是在奢侈品店賣香水的,最近蟬聯熱搜的新聞雙女主之一哦,她本人真的比明星還好看。是和新聞事件男主一起進店買香水,兩家好像是世交,業務上的牽扯又深,可能是要一起出席什麼場合吧,她一直小心翼翼和男主避嫌,可能是觸動了什麼往事,我感覺她心裡其實在哭,可是還笑著給我小費,和我說謝謝,裝作和男主做普通朋友。】
這個帖子被迅速解碼,立刻蓋起了高樓。
【聽的我拳頭都豎起來了,那倆人真的很不要臉,好期待小公主枝菱起來,狠狠虐那兩個人。】
【終於有人和我有一樣的三觀了,江雪就是不要臉,還好意思在網上求人家原諒。】
【我感覺席澤腦子有泡,放著正兒八經的公主不要,喜歡江雪那個傻白甜,傻逼。】
樓層越蓋越高,吱吱的鐵粉也越來越多。
*
出了店門,吱吱和席澤這次隔了半個肩膀的距離,各自都加快了速度。
到了包廂,洛浦,席父,席母都已經到了。
吱吱一一打了招呼,掛在腕上的香水遞給席母,席母直誇她是好孩子。
這個功夫,席澤給吱吱抽出了桌肚的椅子,扶著她坐下。
席澤自然的在她旁邊落座,一邊和洛浦交談。
吃的是華餐,葷素都有。
席母用公筷夾一筷子羊肚菌放進吱吱碗裡,“我瞧你最近都瘦了,吃一塊補補。”
“謝謝伯母。”吱吱笑說:“我最近哪有瘦啊,和之前一樣的體重啊。”
席父打趣道:“秀雲這是把你當自己閨女疼呢,她這輩子啊,就遺憾自己沒生個女兒,一直說讓阿澤早點成婚,娶個媳婦回來,她就有女兒了,也算兒女雙全了。”
洛浦慈愛的看著吱吱,笑著接過話頭,“吱吱和阿澤的年齡也不小了,要不把婚事辦了吧?給我生個外孫,我也享享天倫之樂。”
吱吱夾著羊肚菌的筷子凝住。
洛浦又說:“先把證領了,婚禮以後補辦吧。”
一瞬間,空氣變的微妙起來,包廂裡靜的落針可聞。
隻有吱吱垂著頭,神色如常的夾起羊肚菌放進嘴裡小口嚼著。
席澤和席母對視一眼,席母笑著接過話頭,“結婚呢,肯定是越早越好,昨日裡我還夢見兮顏了,她哭著說自己就吱吱這一個女兒,實在是放心不下。”
席澤順著話題,“不知道伯父對吱吱的未來是怎麼打算的?如今吱吱已經大學畢業了,我覺得可以進入晨希,幫您分擔分擔了。”
吱吱手裡的股份是原始股,並不是稀釋股,這個比重不可謂不大,大到能影響到洛浦的地位。
洛浦當然不想隨便放手,這些年幾乎是本能性的忘記這件事,拿起酒杯瑉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的情緒,“吱吱還是不夠穩重,不急著進公司,還是應該先以學業為重,先把研究生念完再進公司吧。”
這就是不想放手了。
席澤:“也是,目前吱吱的確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吧,婚事等她研究生畢業再說吧,我也不應該讓她分心。”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席母打圓場,轉動轉盤,將一盤黃燜魚翅到洛浦手邊,“洛總,先吃飯吧,魚翅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一切揭過。
洛浦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慢吞吞咬了一口,眉峰微微皺著,顯然,心思並不在吃上。
之後又試探性的把話題引導到結婚上,全都被席母擋了回去,席澤大約是和席母,席父提前商量好了唱雙簧,之後對洛浦的態度不如之前來的熱絡。
一桌子人心思而各異,除了吱吱吃了個全飽,其他的人幾乎都沒怎麼吃。
飯吃的差不多,席澤見吱吱放下筷子,遞過一張藍邊帕子給吱吱,“我送你回去吧。”
吱吱接過帕子擦嘴角,“好啊。”
洛浦慈愛的看著倆人,“去吧。”
吱吱看向席父,席母,“伯父,伯母,那我回去了。”
席父也慈愛的點頭,席母笑的眼睛彎起來,“你們年輕人精力好,我包了私人影院,就在邊上,你們去看個電影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洛浦左眼朝吱吱瞪了一下。
吱吱:“謝謝伯母。”
席澤主動走到旁邊架子上,抬手把包拿下來遞給吱吱。
吱吱頭微微歪了一下看向他,“你幫我提啊。”
席澤提著包的左手頓了一下,收回來換到右手提著,轉身的一瞬間,鬆鬆垂著的手被一隻手扣住。
觸覺神經是人身上分布最廣,影響力最大的係統器官。
心裡上再彆扭,掌心柔軟的溫熱觸感騙不了人。
吱吱的手比普通人更軟,是真正的柔弱無骨,輕輕觸在掌心的一瞬間,絲滑柔軟的觸感,像微電流,順著經脈迅速躥到心臟。
席澤的手驚的跳動了一下,吱吱食指在他掌心輕輕捏了一下示意,頸子往左側轉動,掀起眼簾看向席澤。
席澤頸子右轉,對上吱吱亮晶晶的水眸,手指緩緩彎下來,扣住她。
倆人並肩往外走,洛浦笑著打趣的聲音從屋裡傳過來,“這兩個孩子越看越般配……”
轉過身,屋內最後的視線被牆壁隔絕,吱吱立刻從席澤掌心抽出手來,朝他拿包的那隻手伸過去,“我自己拿吧。”
席澤掌心一空,吱吱手往外滑的細節被觸覺一點點放大,心也跟著空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來,薑話就是這樣幫吱吱提包的。
他手不自控的往後退了退,“我幫你提吧。”
吱吱收回手,倆人朝電梯邊走,電梯還在一樓,於是兩人站在旁邊等。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席澤彆開臉看向窗外。
餐廳是這棟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夜景很美,燈火在整片落地窗上流淌,倆人的聲影隱在其中,半明半暗。
恍惚而悠遠。
嘀一聲,電梯打開,吱吱抬腳走進去,席澤也跟著走進來。
電梯是對外的觀光電梯,四麵都是玻璃,俯視下來,整個城市都像是踩在腳底。
吱吱出聲:“我爸好像並不想我順利繼承股份,你打算怎麼辦?”
席澤:“我有辦法,正元準備新開連鎖五星級酒店,你爸很看好這個項目,很想拿到更多的股權,我捏著這件事和他談判,讓一些就好了。”
吱吱:“我爸的預期是想拿多少?伯父的底線是多少?”
“估計想占股51%,我爸的底線是40%,”席澤頓了一下,“原始股。”
吱吱眼睫眨了一下,和她預計的差不多。
自己在集團不認識任何人,像洛浦這種利益至上的人,哪有什麼彆的辦法翹動他的嘴,無非是利益交換。
吱吱:“你放個消息出去,把底線放在20%,我爸肯定會找我,我給他提到百分之45%。”
席澤笑,“你反應倒是快,聽你的。”
吱吱:“折現大概是多少億?我以後還你,或者也還你利益渠道。”
“不用,”席澤不自覺漾起笑,眉眼舒展開,向來都是他給彆人利益,還沒人反過來要給他,這個人還是個女孩子,“股份還沒到手,就想著怎麼花出去了?”
吱吱:“禮尚往來,應該的,不能總是單方麵占你的便宜。”
席澤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周旋,“你去哪?我送你。”
吱吱聳聳肩:“你知道的,陳姨就是我爸的眼線,我現在不好回去,我去電影院把戲做足了,你有事隻管去忙。”
席澤瑉了瑉唇,“我也沒事,沒道理扔你一個人在電影院。”
吱吱打趣:“不用和人報備嗎?”
席澤原本抬起來往口袋伸的手縮回來,“沒你想的那麼誇張,一場電影而已。”
電梯門嘀一聲打開,倆人出了電梯往電影院去。
席母包了場,電影院沒有閒雜人等,隻有陪著笑的經理人,很安靜。
倆人走進VIP包廂,走道,座位上擺滿了開的紅豔豔的玫瑰花,濃鬱的花香縈繞在鼻尖,場麵相當壯觀,觀影最好的兩個位置上,放著兩隻大白胖抱熊,看著是一公一母,還手牽手,就差映上心心相印兩個字,就成了婚房的標配公仔!
而熒幕前方,整整齊齊碼著幾排蠟燭,橘色的萬千火焰,似星河流淌。
氣氛浪漫唯美又曖昧。
吱吱看向席澤,無奈的笑了笑。
席澤也無奈的搖頭輕笑。
吱吱:“你介意我拍個照片嗎?”
席澤:“沒事。”
於是吱吱拿出手機拍了花海,蠟燭的照片傳到微信朋友圈。
電影屏幕亮起來,吱吱小心翼翼穿過花海走到座位上,把大白熊抱在懷裡看電影。
電影播放的是一部經典愛情片,《泰坦尼克號》
還是未刪減版的!
吱吱一側胳膊搭在扶手,手虛虛撐在下巴,屏幕燈光忽明忽滅,忽閃忽亮,吱吱眼皮漸漸合上,濃密卷翹的睫毛遮在下眼簾,身子往扶手軟軟倒下去,一隻手臂壓在臉下,手橫在席澤胸前。
虛虛彎著的手背擦著他胸前的西服。
似撩未撩。
席澤一低頭就看見橫在自己麵前的手,大銀幕的光影在手上倏然流動,小巧卻骨相勻稱,線條流暢,凝脂白玉一樣。
水蔥似的指甲修的圓潤修長,上麵鑲著細小的水鑽,每根上麵造型都不一樣,中指上是一隻蝴蝶,振翅欲飛。
絲滑溫熱的溫度像是又在掌心流轉。
直到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席澤才驚覺,自己一直盯著這隻手。
匆匆掏出手機摁到靜音,江雪兩個字在屏幕閃動,身子貼著椅子往後側過身,避開吱吱的手出了放映廳。
“什麼事?”
江雪囁嚅著問:“阿澤,你在做什麼?”
席澤:“電影院看電影。”
江雪:“和吱吱一起?”
席澤:“嗯,彆多想,做給他爸看的。”
江雪心裡湧起一絲不舒服,說話就有點酸,“你都沒陪我看過。”
席澤捏了捏鼻梁,“小雪,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江雪私下裡第一次聽席澤說喜歡自己,唇邊漾起笑,聲音嬌嬌的,“哪裡啊?”
席澤:“你乖巧懂事,從不和彆人計較。”
江雪的歡喜不像剛才那麼足了,“我沒有和吱吱計較,沒事了,你快去和吱吱看電影吧。”
席澤瞥一眼腕上的手表,“那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江雪話音落下,耳邊傳來掛斷電話的忙音,盯著屏幕上躍動的一分鐘通話記錄發怔,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心裡有一絲空落落的。
席澤推開電影院門的一瞬間,吱吱眼睫顫動,薄薄的眼皮掀起來。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朋友圈,拇指長按住一張泰坦尼克號海報,點了刪除。
這張圖片,設置了僅對席母可見。
席母果然沒讓她失望,親自布置了這一切。
休的圓潤的指甲繼續往上滑動,點開最上麵的一條動態,點讚評論都很多,最後一個是江雪的微信,時間是三分鐘之前。
“醒了?”
席澤推開影院厚重的門進來,看見吱吱低頭玩著手機問。
吱吱仍然是一隻手撐在太陽穴,懶散的歪靠在扶手,掀起眼皮看過去。
這個動作慵懶的像貓,但她的臉,手型都是頂級,歪靠的姿勢自有韻律,舉手投足間美的像一幅畫,比加了電影濾鏡的女主角還吸著人的目光。
“醒了。”
說完又垂下頭,指尖在屏幕上飛速輕點,水鑽和冷白的手機屏幕光相輝映,顯的手指愈發好看。
席澤走進的時候,吱吱剛好打完,摁了手機。
席澤重新坐到座位的時候才發現,大屏幕這一幕很尷尬,剛好播放到Jack 給Rose畫畫的經典一幕。
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瞥開眼,直到畫麵過去了,他轉過頭,看見吱吱歪靠在另一邊,撥弄著旁邊的玫瑰玩。
席澤又把視線放回大屏幕,倆人沒有再說話,沉浸在電影裡。
電影結束,吱吱電話準時響起來,手指劃開貼在耳邊。
“你到了嗎?”
“哦,我結束了,是停在北門路邊嗎?”
席澤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直到吱吱掛了電話問,“誰來接你?”
包還提在席澤手裡,吱吱摁住包鎖扣,啪一聲打開,邊把電話放進包裡邊回,“薑話。”
席澤:“你新找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