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1 / 2)

吱吱掀開被子躺到床上, 剛要睡覺,手機響起來,她側頭看過去, 洛浦的名字在屏幕上閃動。

這麼晚了, 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股份的事情沒有這麼急。

那能是為了什麼?

吱吱食指一撥, 開了免提, 洛浦有些嘶啞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睡了嗎?”

吱吱:“還沒。”

洛浦:“來我書房。”

吱吱:“好。”

吱吱披了一件針織外套下床往洛浦三樓的書房走去。

書房門敞著, 洛浦食指扯著領帶,又脫了西裝外套, 顯然也是從外麵剛回來。

吱吱抬手接過他手裡的外套幫他掛到衣架上問,“怎麼這麼晚?”

洛浦手一空, 見自己的外套被吱吱接過去掛起來, 楞了一瞬。

這個女兒最近伶俐不少, 還是頭一次主動對自己這麼親密, 還關心自己的工作。

“開了個跨國會議, 有時差, ”他邊說著邊往書桌邊的椅子走過去,“你和那個薑話是怎麼回事?”

吱吱眼睫輕眨了一下, 原來是因為這個。

看來,席澤找他了。

她慢悠悠走到洛浦對麵,理著裙邊坐下, “席澤給你打電話的?”

洛浦點頭, “他希望薑話從你身邊消失。”

吱吱從鼻尖發出一聲不屑的笑意, “爸,你說他賤不賤?我全心全意愛慕他的時候,他把我當成玩膩了的玩具, 隨手丟進垃圾桶,我身邊有個人,他又緊張兮兮的。”

洛浦靠到椅背,眼睛微微眯起來審視吱吱,像是要把她看穿,“所以,你是利用薑話玩欲擒故縱?”

吱吱手指描摹著桌邊,有點漫不經心,“談不上利用,看上薑話的本事,席澤誤會了,我就順著他的誤會演了下去。”

“他一個頭腦簡單,無錢無勢,還沒學曆的運動員能有什麼本事?”洛浦有些不屑,“又能幫你做什麼?”

“爸,這你就不懂了吧,”吱吱語氣有一絲神秘,吊起洛浦的胃口,“你彆看你身邊都是高學曆的精英為你服務,給你帶來財富,但你下達的每個實質性的任務,其實最終都是靠基層員工的實體勞動來實現,他們人數多,基數廣。”

“我們身在高位,人在我們麵前都帶了麵具,看到的都是欣欣向榮一麵,而他們實身處地在基層,有些事情,他們反而是看的最清楚的。”

“假燕窩的事情就是他查的,“吱吱豎起五根手指頭,“他隻用了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

洛浦眼裡有驚訝。

吱吱輕笑一下,“你想想,倒買倒賣假貨的都是什麼身份的人?哪裡會有銷售窩點,家裡哪個章程有漏洞,是不是隻有這個層級才清楚?”

“彆小看他們這個層級的力量,抽絲剝繭從細節思量,可以看出很多事情的端倪。”

“他為人實誠,家裡這一塊是大本營,交給他你可以放心。”

洛浦有些不太讚同,“管家也不是非他不可,為了他,讓你和席澤生出嫌隙不劃算。”

在辦公室做了一天,他肩頸僵硬,活動著脖子說。

“沒有薑話,我和席澤就沒有嫌隙了?”吱吱反駁,“你也看到了,他背著我和江雪搞到了一起,那天,他就是要和我退婚,我一時氣不過才推江雪下水的。”

吱吱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洛浦身後,給洛浦捏肩頸,“我們和他聯姻,為的是利益,看上的又不是他這個人。”

“如果他不是真心想娶我,一心偏著江雪,現在有伯父伯母壓著還好,以後二老不在了,洛家又能得多少利?”

洛浦肩頸被吱吱捏的很舒服,心裡像是被熨鬥熨帖,身心都跟著放鬆,思維就跟著吱吱走了,“那你想怎麼樣?席澤是不能徹底得罪的。”

“薑話留在我身邊比不留更好,這事啊,您隻管朝外身上推,我有的是辦法,”頓了頓,她又似好奇的問,“我聽席澤說,這次五星連鎖酒店的事,您想占大頭。”

洛浦眉毛一挑,“他這事也跟你說了?”

“嗯,”吱吱說:“說是這事僵持著,希望我勸勸您,同意您拿20%的股權。”

洛浦:“你答應他了?”

“嘴上肯定是答應了,”吱吱調皮一笑,“至於我真的勸沒勸,當然隻有我們父女倆知曉了,爸,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用顧慮我,我大不了也就是被他嫌棄一下沒用。”

洛浦意外不斷,以往,這個女兒一顆心都撲在席澤身上,沒想到現在,完完全全站在自己這邊。

誰不喜歡被人偏袒?

洛浦心裡湧起一絲暖意還有欣慰。

手輕輕拍了拍吱吱的手背,“好了,彆累著你了,薑話這事我不管了,你快回去睡吧。”

“唉,”吱吱收了手,“爸你也早點睡。”

洛浦慈愛的點了點頭。

吱吱轉身往書房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洛浦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來,“你對繼承股份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吱吱頓住腳,轉身,臉上端的是乖巧柔順,人畜無害,“一筆寫不出兩個洛字,我很清楚,洛家看上的也不是我,是我洛家長女的身份。”

“爸你才是我的後盾,說到底,我們才是一家人。”

“不管我手裡有沒有股份,你都是我親爸。”

洛浦眼底的笑意落進眼底,神情有一絲真實的動容,感受到了濃濃的血緣親情。

“早點回去睡。”

“唉。”

吱吱轉身,出了書房的一瞬間,臉上笑意退去,淡漠冰冷。走進房間,抽了一張濕巾,連指甲縫都不放過,細細擦拭每一個地方。

她的確不需要做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席家自然想讓她帶著股份嫁過去,一定會幫她爭取,洛浦想要席家的好處,自然也得舍得這塊肉。

她隻需要兩邊充當好人,扮演乖巧柔弱,跟哪邊都是一頭的就好。

濕巾扔進垃圾桶,工具人,就是這麼用的。

*

清晨,東方不過露出一點魚肚白,洛家門前庭院裡,密密麻麻站了幾十個人,都是被洛家雇傭的員工。

薑話站在高兩層的台階上,身長玉立,銀灰色西裝精致熨燙過,沒有一絲褶皺,如果靠近一點,可以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雪鬆清香。

還是昨日裡那個有一絲靦腆,青澀的男孩,但是此刻,站在高處的台階上,盈盈佇立,眼皮垂下來,銳利的掃視著台階下的人。

矜貴優雅,兼並威嚴肅穆,從容的重新分配每個部門,工種,崗位之間的細則。

連方程,白明,範成,費嚴都收了嬉笑神色,以一種嚴肅的姿態傾聽上司的安排。

忽然,大門處的對講機響起,薑話摁下接聽鍵,保安的聲音傳過來。

“薑管家,門口這邊有二十個保安,五個足療師,說是席總派過來,給小姐挑選著用的,帶頭的這個人自稱是席總的趙特助,你要不要和小姐核實一下?”

薑話,“你放他們進來就是。”

摁了對講機,薑話繼續對著工人講話,即便是席澤的特助帶著保安,足療師,聲勢浩蕩的進來,薑話也依然從容,按著自己的節奏安排員工的工作。

“就到這裡,大家回到各自的崗位工作吧。”

薑話的話音落下,員工井然有序的散開。

席澤的趙特助,身後也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年約四十,麵容溫和的人走到薑話的麵前,“薑先生,這是小席總為洛小姐找的金牌管家,從業十五年,經驗豐厚,來接替你的工作的。”

“還有這些保鏢,身手一流,足療師,都是給洛小姐挑選用的。”

薑話淡淡睨他一眼,聲音清冷,卻並不外露任何情緒,讓人猜不出他的情緒,“這是洛家,不是席家,我隻聽小姐一個人的命令。”

“還有,小姐喜歡睡懶覺,請你彆吵到她。”

說完,薑話轉過身走進屋內。

席澤的趙特助當然也不是隨意就會打退堂鼓的人,也是能獨當一麵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讓人在外麵等著,自己則跟著薑話進了屋內。

主棟有倆個餐廳,其中有一個是管家的專用餐廳,薑話走進餐廳,保姆很有眼色的把飯擺到了桌上。

薑話問:“趙特助用過早餐了嗎?要一起用一點嗎?”

趙特助搖頭,“我已經用過了。”

薑話:“趙特助,你自便。”

然後,薑話就自若的用起早餐了。

趙特助:“……”

*

陳偌伊惦記著自己黑卡被封的這件事,昨晚在床上搖的賣力,清早也沒睡懶覺,伺候著洛浦起床,自己也跟著下了樓。

趙特助笑著迎上來,“洛總,洛夫人,早。”

洛浦:“你這是?”

趙特下巴指著門口清一色站著的黑西裝保鏢,足療師,笑回:“小席總特意給洛大小姐找的人,多帶了幾個,洛小姐好挑選中意的。”

陳偌伊原本還有點困,轉頭看著門口浩浩蕩蕩站著的人,牙都酸倒了!心裡湧起強烈的嫉妒。

不是喜歡那個小明星江雪,不要洛吱的嗎?

還派這麼多人給她挑選。

洛吱她憑什麼這麼好命!

洛浦看到這些人,和陳偌伊截然相反,自己的女兒拿捏住席澤,他與有榮焉。

生出了一種真實的,自己是席澤嶽父的優越感。

畢竟,誰都喜歡騎在彆人頭上的感覺,對已經擁有很高地位的洛浦來說,更喜歡這種感覺。

愈發認定,吱吱的想法是對的。

都是聰明人,他自然知道趙特助這麼說的另一層意思,回道:“吱吱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管不住她了,等她睡醒了,隨她自己挑吧。”

趙特助笑著點頭,“好的,左右我也沒事,等著就好。”

洛浦側邊往餐廳走,轉頭看見一個麵容乾淨,身型挺拔的男子,和自己頷首,“太太,夫人。”

不卑不亢,風度氣韻俱佳。

洛浦猜測,這就是薑話了。

看著還真是個中翹楚,也難怪能挑起席澤的求勝欲了。

洛浦對薑話擺了個滿意的笑臉,走到客廳,保姆端上的飯不僅是他的口味,連溫度也掌握的剛剛好,還有一杯護胃的蜂蜜水,他這個年紀,正需要這些東西護理身體。

餐桌花瓶裡,百合和和蝴蝶蘭雅致又不過分素淡。

雖然他是這個家裡的男主人,精力卻都在公司,就沒那個時間講究,陳辛他們,一切就按照陳偌伊的喜好來,餐桌上不是藍色妖姬就是豔紅的玫瑰,餐品也全是脂肪少的素淡食物居多。

早餐用完,漱口的淡鹽水也放到了手邊。

洛浦很滿意這些細節,胃像是被熨帖過,舒服的出了客廳去公司。

陳偌伊看著這樣大的陣仗等著吱吱,而她本人還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睡懶覺,心裡就嫉妒的要死,讓保姆抱上洛源就回了娘家。

於是家裡,又隻剩下洛吱這一個主人了。

她這一覺睡的足,醒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慢吞吞洗漱好,來到樓下,用千呼萬喚使出來形容也不為過。

吱吱走下樓梯,趙特助一眼看到,笑著迎上來,“洛小姐,早上好。”

上次這人給自己送過藥,吱吱倒是認識他,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保鏢,還有穿著卡其色工作服的幾個中年女子,若無其事問,“大清早的,是有什麼事嗎?”

趙特助落後吱吱半臂的距離,笑回:“都是席總早上親自給你挑的人,保鏢身手一流,還有這幾個足底按摩師,尤其是管家,從業十五年,是金牌管家,您用著一定很順手。”

吱吱掀起薄薄的眼皮睨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往餐廳走。

這平平淡淡的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特助就是覺得極具壓迫感,腦門上出了薄薄的汗。

直覺今天這差事,很難完成。

不得不說,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的確很準卻。

吱吱走到餐廳,保姆把飯端上來,她小口吃著,找出來仲滿的微信,摁住錄音鍵,靠近唇邊,“你送幾塊男士手表到洛家來。”

仲滿秒回,“好的。”

特助腦門上的汗又多了一點,縱然現在網上都說席澤喜歡的是那個明星江雪。

在他看來,還是這位洛小姐以後成為席太太的概率大,因為這樣帶來的利益是無窮的,不是江雪那樣的出聲可比的。

洛小姐要是故意和席澤置氣,自己就是夾心餅乾,兩頭不討好。

想了想,走到門外麵,讓一眾人先回去待命,自己一個人留下來,有一種,吱吱要是不用這些人,他就不走了的架勢。

吱吱吃完飯的功夫,仲滿捧了幾款手表剛好來到洛家。

打開蓋子,一字排開在吱吱麵前,吱吱拿起來一隻隻看,這個時候,薑話剛好從Z大報完名回來了。

吱吱拿起一隻鉑金表盤的手表朝他招手,“薑話,你過來。”

薑話走到吱吱麵前。

吱吱:“手。”

薑話朝吱吱伸出手,白色的襯衫袖口自然往上卷了卷,勁瘦好看的手腕露出來,吱吱手指扣著表帶,從他的指尖,拂過手背,套上他的手腕。

手指擦過他手腕內側脈搏輕輕一扣,啪嗒一聲,表帶合上。

“好看嗎?”

吱吱坐在沙發上,一隻腿翹在另一隻大腿上,手握著他的指尖來回翻看了好幾次,仰著頭問。

薑話瑉了瑉唇,“好看。”

“那這塊就留著,”吱吱朝仲滿,“再把那個藍色表盤的拿過來。”

“好的。”仲滿唇邊漾著職業微笑。

特助腦門上的汗都快有黃豆大了,坐不住了,出了客廳,撥通了席澤的電話。

席澤不顧會議室一屋子的高管,暫停了會議,電話立刻就殺了過來。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嗡嗡聲伴著彩鈴聲有些刺耳,吱吱專注的給薑話帶手表,薑話挺的筆直,垂著眼睛,由著吱吱給自己試戴手表。

倆人誰都沒管手機,仲滿更是像是個不會說話的模特,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沒什麼表情的站著。

直到手機鈴聲快結束,席澤覺得,吱吱不會接電話的時候,最後一秒,電話通了。

席澤是個霸道的,不喜歡彆人違逆他,吱吱的行為已經踩了他的底線,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的意思,昨晚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我希望你照做。”

吱吱自然聽出來了。

她太了解男人了,溫柔刀才能割進男人的皮肉裡,滲進骨髓。

聲音輕柔,幾乎是哄了,“阿澤,晚上來我家,陪我吃晚飯吧。”

答非所問,席澤皺眉,“我晚上有飯局。”

他晚上確實有飯局,是頭一晚推掉的,很重要。

電話沉默了好一會。

有似有似無的輕微哽咽聲,席澤的眉頭擰成川字。

“那就算了吧。”

聲音輕的像是飄在寒風中的棉絮,被風裹挾著飄在風中。

接著,電話裡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惹人無限瞎想:

電話另一端的人,那雙秋水剪瞳,是不是浮著淚光,又生生咽了下去。

是不是陪她吃晚飯,她就願意用趕走那個薑話?他想。

捏了捏眉心,自己真是欠了她的!

“我過兩天去看你。”

*

趙特助站在門外猶豫了一下,這位洛小姐應該不敢不聽小席總的話吧?

這差事應該能完成了。

這麼想著,他又重新抬腳邁進客廳,吱吱掛了電話,一眼看到他,幾乎是擦著他的臉,電話摔在透明的玻璃上。

一聲,刺耳的撞擊聲響在耳膜,特助本能回頭看一眼,手機屏碎成細碎的塊散落在地上,他一陣後怕,這要是摔在自己頭上……

不敢想!

大家都是文明人,特助是真沒想到吱吱能這麼暴躁,有些恐懼的看著吱吱。

薑話自始至終,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仲滿亦是如此。

吱吱聲音冰冷似刀,“你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和阿澤說的。”

特助還沉浸在驚嚇裡,連連點頭,“唉。”

一溜煙出了洛家彆墅,往公司去。

特助離開,吱吱臉上的慍怒退去,瞥一眼手表,“就留這三隻吧。”

仲滿頷首,“好。”

吱吱又問薑話,“工作室籌備的怎麼樣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