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1 / 2)

江雪的手指緊緊抓在一起, 食指伸直,清晰的指向明景。

紅色的純白,白色的牙齒, 行成顯著的色差, 映在明景的瞳孔, 心臟, 大腦。

這一刻,他的腦子特彆清醒, 清醒到,他能準確的分辨出江雪聲音多少分貝, 唇形張開的弧度,有幾顆牙, 反複在他腦子裡橫跳。

他聽見江雪說, “是他, 我愛的是他。”

一瞬間, 他終於明白, 自己就是個笑話!

記得那一段童年時光的隻有自己, 算起來,她又幫自己什麼了呢?

隻是他被一幫同學欺負的時候, 她喊了一聲“有人來了”,之後給了自己一張帕子,蹲下身, 和自己溫柔的說了一聲, “你沒事吧?”

她隻是沒有和彆的小朋友一樣, 因為他有一個流氓爸爸而歧視他。自己因為這一點點溫暖,把她美化成自己心裡的光。

可她童年給自己的那一丁點溫暖,他早就數倍回報給她了。

她有事的時候就找自己, 沒事的時候就找席澤,一次次有危機,都是自己給他解決的。就是一塊石頭也應該焐熱了。

她又是怎麼對自己的?

“嘭”一聲槍響響在耳膜的一刻,明景閉上眼,隻覺得是一種解脫。

意外的,卻沒有任何疼痛,他睜開眼,隻見席澤正在攻擊歹徒,歹徒已經鬆開了江雪。

歹徒往門邊跑開了門,吱吱進來,朝席澤說:“住手,都是誤會。”

江雪連哭都忘了,愣愣看著吱吱。

吱吱解釋,“這人是朱超,我花錢雇來演戲的。”

江雪咆哮,“洛吱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跟你有什麼仇?”

“我跟你沒仇,朱超跟你有仇,他要殺你是假的,可是他被騙了錢是真的,湊不夠父親的醫療費也是真的,”吱吱一步步朝她走質問,“你不是心地善良嗎?張口閉口,錢是聲外之物嗎?朱超這麼慘,你不把錢賠給人家嗎?”

“他可是你的粉絲,因為你,才相信那個勞什子的理財產品是有保證的大品牌。”

江雪噎了噎,“這錢我出。”

“受騙的可不止朱超一個人,”吱吱拿起她手,拍了一搭厚厚的文件放在她掌心,“這裡是所有被這個理財產品騙了錢的人名單,一共七千多萬,你這幾年的收入也不錯,名下的房產,基金,存款,湊一湊,還上這七千萬是沒有問題的。”

“你願意散儘你的身外之物,讓這些老百姓挽回損失嗎?”

江雪差點被噎死,“我,我,我隻是代言人,騙人的是金融公司,你不能讓我一個人負責。”

“我記得,上次你讓我放棄賠償的時候說的輕描淡寫的,”吱吱嘖嘖,“我還以你這種張口閉口不圖錢,心地又善良的聖人,會義無反顧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拿出來賠償呢。”

“也是,”吱吱輕輕拍了拍江雪的肩膀,“你有什麼責任呢?不過是拍了個廣告,賺了一千一百萬的代言費,這是你合法的勞動所得啊,金融公司的人口袋也是肥的,就是信你的這些粉絲血汗錢打水漂了。”

吱吱側頭看向朱超,“你偶像的意思是,你就自認倒黴吧,和她真的沒關係。”

江雪一張臉漲成豬肝色。

吱吱食指輕輕戳了戳江雪身上昂貴的高定禮服,“這件是博洛尼最新款吧?好像一件事76萬,”又握起江雪的手,手指摩挲她中指上的鴿子蛋,“這隻梵克雅寶鑽戒好像是106萬,”又指她腕上的寶詩龍珠寶,“這個是90萬吧?”

“再加上你的鞋子,造型費,今天這一身至少得三百萬,我還挺好奇的,你說這些錢裡麵,有那一千一百萬的代言費一部分嗎?”吱吱側頭看向朱超,“朱超,你說,要是有,她這一身行頭,你可能也是貢獻了裙子的一厘米紗。”

“要不要我給你拍個照,給你留個念?”

朱超搖頭,“不用了。”

“那就算了吧。”吱吱甩開江雪的手,“你好好花你的代言費哈。”

江雪感覺自己像是被剝了衣服扔在這裡被人圍觀,比所有人都矮上了一頭,從腳指頭到頭發絲都發麻。

吱吱轉身往外走,手腕忽然被一雙手鉗住,吱吱抬頭,席澤臉部線條緊繃,沒什麼表情,淡淡看著她,“我們談談。”

“你放開她。”

“你放開她。”

薑話和明景同時摁住席澤的手腕,同時說。

明景盯著席澤的眼睛,“她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這件事你可以算我頭上,你想怎麼報複我我都受著。”他手腕帶了勁,“我祝你和江小姐,生生世世百年好合。”

席澤瑉了瑉唇瓣,掃一眼吱吱,鬆開手。

明景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起伏,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江雪人晃了一下,兩顆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但,說話的人並沒再看她一眼,推開席澤的手,轉身往外走。

“對不起,明景。”江雪出聲喊,“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諒我嗎?”

吱吱揚起一側細長的遠山眉看向江雪,“人人都說你江雪善良,大方,在我看來,你這個人自私到極致。”

“你這聲對不起其實並不是說給明景聽的,是說給你自己聽的。”

“誰想做壞人,欠了彆人呢?你知道自己剛剛的事做的不對,所以,你向明景道歉。”

“明景如果現在和你說沒關係,你就是獲得了她的原諒,如果不原諒你,你在心裡上會說,我已經跟他道過歉了,贖過罪了,是明景不原諒你。”

“你不過是想用一句對不起,換來自己良心上的安寧。”

“你但凡要是有點羞恥心,都說不出請求讓彆人原諒你的話。”

江雪的胸腔裡有無數怒火燃燒,抬起巴掌朝吱吱臉上甩,薑話把吱吱護在自己身後,明景則是捏住江雪的手腕,“你沒資格打她。”

江雪對上明景的眼睛,這雙眼睛,曾經有多柔情,此刻就有多陌生,陌生的她像是從沒見過,冷漠的像在看一隻蒼蠅,驅蟲,裡麵是嫌惡,惡心。

明景淡漠一甩,江雪一個踉蹌直接摔到了地上。

而明景沒有看她一眼,肩背挺直,大步流星往外走。

吱吱和薑話也並肩往外走,拍賣會即將開始,回廊這邊已經沒什麼人,薑話側頭看先吱吱,側頰雪白,睫毛卷翹,黑圓的眼珠子,琉璃一樣光亮,每一個隨意的動作都像一幀畫,吸著人的目光。

顯然易見,在容貌方麵,江雪差不多就是隻能給她做丫鬟的份。

在心智方便,她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論柔弱無害,她若是想演,一個眼神就能勾了人的魂。

她怎麼可能輸給江雪?

“我不懂,其實你若是真心想要席澤的心,你早就可以拿到了吧?”薑話頓住腳,側過身,麵對麵看向吱吱的眼睛,想探究出她的真實想法,“為什麼現在又不想要他的心了?”

“嗬嗬,”吱吱輕笑兩聲,反問,“我要他的心乾嘛?”

薑話:“因為你曾經很愛他,還為了他跳過水。你不想報複回來嗎?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在設計讓他愛上你。”

“現在看來,並不是。”

吱吱極黑的瞳孔縮了一下,像是看到,鮮血噴薄而出,濺在紅色的嫁衣,猩紅的顏色,比最紅的衣服還刺人眼。

她薄薄的眼皮眨動一下,垂下頭,勾起一邊碎發至耳後,“我對男人的心沒興趣。”

“現在這樣很好。”

薑話沒再說什麼,默默看著吱吱走向前方,時幽看到她回座位,自然的伸手給她理裙擺,不時靠近她,像是在和她說著什麼事。

“你好,你是洛小姐的管家是吧?”

薑話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中年女子,好像是明景的特助,他之前在綜藝現場見到過,“我是。”

女子兩手抬起,一張完整的支票呈現在薑話麵前,“這是明景讓我轉交給洛小姐的。”

薑話在支票數額上掃了一眼,整整五百萬,又側頭掃一眼明景的座位,空空的。

看來是走了。

薑話抬手接過來,“好的,晚宴結束,我會轉交給洛小姐的。”

吱吱很實惠,貢獻的拍品是從洛浦那裡敲來的一對汝窯花瓶,時幽貢獻的拍品最貴,是一款經典名表。

台上,拍賣師介紹玩花瓶,敲著錘子喊競拍開始,下麵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出價。

“60萬。”

“80萬。”

時幽抬起胳膊要舉牌,吱吱要拉住他,“不用你花錢拍,這個花瓶是在我爸那敲來的,不是我的東西。”

時幽眉毛一揚,“我喜歡收藏古董,”他抬起胳膊,“160萬。”

然後,全場都朝他看過來,沒人和他加價了。

時幽毫無懸念的拍到了花瓶。

主持人定了音,又拍下一件藏品,是一對紅玉髓耳墜。

拍賣師喊競拍開始,立刻有人喊,“50萬。”

“60萬。”

時幽又舉牌,“100萬。”

場內所有人又朝時幽看過來,感覺他有種要包圓的氣場。

於是,又沒人和他競價了。

吱吱小聲問,“你還有收藏耳墜的習慣?”

時幽低頭,在胸口迅速瞥了一眼,那裡,捂著一對耳墜呢,“最近新添的愛好。”

下一件拍品,是一件紅寶石項鏈。

“80萬。”

“90萬。”

時幽又舉牌,直接把價格抬到天花板,“200萬。”

下一件拍品,是一條藍寶石手鏈。

這次,拍賣師競拍開始的話音剛落下,左右人自發看向時幽,沒有人出手了。

隻見時幽又舉牌,“60萬。”

拍賣師喊了三遍,無人加價,這條手鏈又被時幽拍下了。

拍完會結束,拍了藏品的去辦理付款和交接手續,吱吱也拍了幾樣東西,於是,和時幽一道去。

時幽辦完手續,拿著一摞盒子走到吱吱麵前,“我給你帶上?”

吱吱:“……”合著這些東西都拍給她的?

時幽把吱吱耳朵上的鑽石耳釘取下來,給她帶紅玉髓耳墜。

席澤也拍了幾件拍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吱吱坐在深色沙發上,時幽站在她旁邊,一手裡捏著耳墜的鉤子,一手捏著她粉嫩的耳垂往裡戳。

她左手纖細的手腕上,藍色的寶石閃爍,頸子上,紅寶石項鏈垂在碎骨上,紅色瑩光和瑩白的肌膚,像顆顆圓潤的紅色櫻桃盛在浮了冰的盛夏白瓷碗。

“好了。”時幽垂下手說。

吱吱握起他的手,從指尖給他套上一串檀木手串。

這是吱吱剛剛和人加了十來個來回,高價拍到的手串,這就給時幽帶上了?

席澤一側太陽穴有淡淡青筋凸在雪白的皮膚表層,淡淡睨一眼,收了視線,往裡麵走去辦手續。

吱吱完全沒注意到席澤,給時幽帶好手串,從沙發上起身,挽著時幽的手臂,倆人一起出了這邊辦公區。

席澤看著吱吱臉離時幽的手背很近,倆人親昵的說著什麼,手裡簽字的中性筆,啪一聲斷了。

工作人員:“……”我應該沒做錯什麼事,惹著這位吧?

拍賣會結束,宴會廳這邊的晚宴也開始了,是西式的,白色的桌布上,香檳排成好看的造型,各種精致的西式點心。

水晶燈明亮,所有人手中端著高腳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輕聲交談。

當吱吱挽著時幽進來的時候,俊男靚女的組合,引的看見的人視線都要停留幾秒,好多人一眼就認出來,吱吱整套首飾都是剛剛新拍的一套,尤其那對紅玉髓耳墜,石榴紅色的細細珠子貼著頸子順下來,瑩白的皮膚壓製住了豔麗的紅,奪目的紅又裝點了細膩的白。

一般人帶名貴的珠寶會被珠寶奪走焦點,到吱吱這裡,你隻覺得,所有的珠寶都是她的陪襯。

女人看了豔羨,男人看了移不開眼,於是,明明是很低調的進來,結果,所有人都端著香檳忘記了動,像是武俠劇裡被人點了穴,看著倆人進來,整個宴會廳足足安靜了三秒。

穿馬甲,襯衫的侍者倒是很伶俐,單手拖著托盤,將香檳送到兩人麵前。

時幽抬手,鬆鬆端起一杯氣泡香檳,給吱吱引薦,“這位是陳總,公司主營管理加盟店這一塊,這兩年cg這個牌子的加盟店發展迅速,和陳總先進的管理模式有很大關聯。”

做產品,不是你東西好就行,產品好,最後卻倒閉的公司也一大堆,尤其是現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

吱吱最近惡補了市場上服裝品牌的情況,cg是個老牌子了,前幾年瀕臨虧歲,當時的老板斷尾求生,做了個很大的革新。

把加盟店的管理權讓出去,讓引進專業的營銷團隊直接參與全國一千六百多家加盟店,從此,加盟店投資人隻需要出錢,直接當翹腳老板。

一開始,受到了一些頑固派加盟商的激烈反對,甚至要以脫離總部為要挾,老板咬牙堅持住,隻一年時間,利潤翻身。cg還因為投資人不用再費心參與管理,一條龍服務,迅速引起了投資人的興趣,如今,加盟店已經擴張到三千六百多家。

成就了一個經典的翻身案例。

還真是個對自己有大用處的寶。

吱吱輕輕和陳總碰杯,笑盈盈和對方碰杯,交換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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