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幽,“一起?”
“反正我現在也是透明人,也沒人想起我來,”吱吱攀上顧時幽的胳膊輕晃,軟萌萌撒嬌,“你帶我一起去吧。”
顧時幽,“你能把太子說服了,我都可以。”
吱吱當晚就讓人傳了話給太子,第二天就搞定了太子,換了男裝,然後跟著顧時幽就出發去了朔北。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顧時幽知道,多經曆天下的一些事情對她學做人也有好處,再加上他的任務也不是很急,一路上,遇見好玩的風景名勝就停下歇一兩天帶她去玩。
待完成任務,飛鴿傳書傳回了結果,自己則以遊學的名義帶著吱吱倒處遊玩。
他們一起爬過聳入天際的蜀道,在巴蜀聽過夜雨,他教她舞劍,教她京都貴人所有怡情雅興的東西,烹茶,潑墨畫畫。
不知不覺間,花了三年時間,顧時幽已經帶著吱吱走遍了半個婼羌。
打破這份悠閒寧靜的,是太子的一封家書。
三年的時間,吱吱已經抽條,一身如常男裝便服,俊俏的模樣,走在集市上,路過的小姑娘總紅著臉頻頻看過來。
這日,顧時幽帶著吱吱在外麵遊玩了一天的湖,回到庭院內,小廝遞上來一封新到的飛鴿傳書。
顧時幽掃到上麵的紅色火漆,遞給吱吱,“你的。”
吱吱遞過來,笑盈盈打開,隻見上麵寫著,“滄瀾派使者來求取嫡公主,速歸。”
吱吱手一抖,紙條輕飄飄滑落。
“怎麼了?”
顧時幽彎下腰撿起來,看到上麵的字跡,麵色變了變,“彆慌,我們現在即刻回宮。”
吱吱輕輕睨他一眼,“我倒是想知道慌是什麼情緒,關鍵是我也沒有啊。”
顧時幽眸光微暗。
倆人以最快的回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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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幽剛進顧府的門,一道劍氣裹挾著勁風從背後襲擊過來,顧時幽身子一側,折扇抵著劍尖將顧錦幽折了個方向。
倆人一口氣扯了十來個回和才停下。
顧錦幽氣哼哼道,“嗬,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陪著公主在外邊不回來了呢。”
顧錦幽也是個坐不住的,有幾次摸到了顧時幽的行蹤殺過去,看見吱吱,也沒向顧朝揭發,和吱吱玩的還挺好的。
但是因為他有官職在身,婚期又在即,也沒待多長時間就回來了。
顧時幽乘他不背,在他後背掐了一把,“我這不是回來參加你的婚禮嗎。”
“沒大沒小,”顧錦幽鬼叫著拍開顧時幽說,摟著他的肩膀道,“彆說我沒告訴你啊,你的婚事也快了,娘正在給你相看呢,好像是中意翰林軒侍講的盛家嫡女。”
他拖長音調,“聽說長的很美哦。”
顧時幽眼神凝了一下,啪一下合上了折扇。
“你什麼意思啊?怎麼不說話?”顧錦幽道,“是激動壞了嗎?”
顧時幽手指捏著折扇轉動,在顧錦幽額頭輕輕敲了一下,“我看你是激動壞了。”
顧時幽留給顧錦幽一個後背,往顧母的院子方向去。
顧錦幽瞪著眼,“我哪有激動?”
“又沒我媳婦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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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皇帝壽誕,蓬萊島擺了筵席,美酒佳肴,不僅是後宮,還有百官朝賀,席麵上還有那位滄瀾使者。皇帝的心情顯然不錯,一身玄色常服,坐在上首,左邊是雍容華貴的皇後,右邊是保養得宜的德妃。
各位皇子都依著皇帝的喜好,依次送上貴重的壽品,殿內氣氛一派父慈子孝。
三皇子搜尋的一塊天然祥瑞壽石拔得頭籌,皇帝直誇他有小心,又笑盈盈看向皇後,“皇後不愧是出聲名,門,將睿兒教養的很好。”
“陛下謬讚了,教育皇兒是臣妾的本分,”皇後端起酒杯,唇角亦掛著端莊的笑,“陛下,今兒是您的好日子,臣妾祝您福運綿長,江山永固。”
皇帝亦端起酒杯,“皇後有心了。”
皇後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待放下酒杯,柔柔看向太子慕容玄,一副慈母樣,“太子,快把你的賀禮呈給陛下,本宮好奇,你這藏了什麼好東西,非要留到最後。”
皇後不輕不重的聲音落在大殿裡,從皇帝到下麵的臣子,視線都聚到太子身上。
皇帝亦溫和道,“玄兒,準備了什麼東西?”
慕容大方起身,行了一禮,笑道,“父皇您朝殿外看去。”
話音落下,慕容玄朝外拍了三個巴掌。
蓬萊殿坐落在湖中心的島上,四麵環水,悠揚的絲竹聲響起,眾人隻見,碧色的湖水中央,一隻小船從山石小洞裡順著河水飄來,上麵載滿了怒放的荷花,荷花中央瑩瑩燭火閃耀。
滿船星輝斑斕間,中間立著一個妙齡女子,一身鵝黃紗衣,身姿曼妙婀娜,清風揚起絲帶,長發飄零,麵上覆了白色麵紗。
兩手撚了一個飛天仙女的姿勢,禦船到水邊,足尖在水麵輕點,飛至殿內,像是九天仙女下凡而來。
身姿輕盈轉動,輕紗在指尖翻轉,似雲霞翻騰,一舉一動,美的像一幀盛世名畫,那始終旋轉,落在巴掌大一點地方的足尖,似是點在殿中人的心尖上。
半透的麵紗下,隱約可見這張如玉麵龐的輪廓,卻又看的不分明,像鉤子勾著人的心。而那雙露出來的眼睛,又大又圓,眸色極深,像黑濯石一樣黝黑,又似剪了一點燭火在裡麵,瑩瑩亮光和殿內明亮的燭火交相輝映。
靈動如狡兔,烈焰如玫瑰,貞靜如銀霜,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直到一舞結束,吱吱跪到皇帝禦桌前,嫩藕似的兩截胳膊搭著輕紗呈上來,清淩淩的嗓音響在殿中,“臣女在皇陵為祖母,母親守靈三年歸來,挾萬民祝壽圖,恭祝父皇萬壽無疆,我婼羌世代千秋。”
皇帝收手雕花禦杯翻到桌上,驚喜道,“是檀兒?”
吱吱細長圓潤的指尖輕輕勾下麵紗,一張精致到顛倒眾生的臉露出來,“父皇,是檀兒。”
皇帝慈愛的看著吱吱,“當年太後去世,檀兒因著太過傷心,不顧身子孱弱,親自去皇陵守喪三年,此為我婼羌之孝女典範。”
“皇兒你受苦了!”
一句話,徹底將當年的事情改了性質,滿朝臣子皆起身跪拜,“恭賀長公主歸來。”
慕容萱麵色猛的發白,修的水蔥是的指甲狠狠扣上掌心。
吱吱起身,轉身,麵前朝臣,“各位大臣有心了,免禮。”
剛剛吱吱是麵朝皇帝的,此刻,朝臣抬起頭,殿中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從未見過女子可以美成這樣,這樣遙遙看上一眼,無異於第一次看到盛放的煙花,清晨破雲的第一抹陽光那樣震撼。
這滿殿的瑩瑩燭火竟都黯然失色。
“皇兒,到父皇身邊來。”
皇帝朝吱吱招手,看了一眼德妃,德妃玲瓏起身,“公主,坐我這裡吧,妾去看看萱兒。”
吱吱捧著萬民祝壽圖,越過兩級台階朝皇帝手邊走,德妃和她往相反方向而來。
德妃即將經過自己身邊時,吱吱身子略微側身,撞上德妃半個臂膀,交鋒的刹那間,吱吱紅唇親啟,“德妃娘娘,本公主回來討賬了!”
這道聲音陰冷,像舌吐著蛇信子讓人頭皮發麻,德妃回頭,卻見吱吱笑盈盈坐在皇帝下手,絕美的臉龐上,笑容純真如清晨新開的花,清新撲麵而來,哪有半點陰暗?
德妃皺眉,難道自己是幻聽了嗎?
下一秒,卻發現自己的肩膀酸痛難受。
手扶著輕紗,朝皇帝道,“父皇,這是百姓知道父皇您國壽,感恩您開創的鴻慶盛世,讓他們都能吃飽飯,自發寫的萬壽圖,都是兒孫滿堂,百歲老人寫的呢。”
“東西經百官傳到太子哥哥手裡,我又拓了下來,親自秀在著香雲紗上,父皇您喜歡嗎?”
“皇兒有心了,”皇帝輕輕在吱吱眉心一點,“父皇很喜歡。”
皇帝又很認真的看了看吱吱,掃過她的眉眼,隻覺得,自己的女兒比以前更加玉雪靈動,慈愛道,“皇兒清瘦了,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他用玉勺舀起一塊燉的晶瑩的雪蛤喂吱吱,“這幾年受苦了,得好好補一補。”
“多謝父皇。”
吱吱張開嫣紅小口,小口吞下雪蛤。
皇後亦慈愛的看向吱吱,眼裡蓄著淚,“皇兒,你能回來,母後真是太開心了。”
吱吱隻是淡淡,“勞母後掛心了。”
吱吱移開視線,朝左邊掃去。
臣子的宴席擺在兩側,吱吱一眼掃到,坐在顧朝後麵的顧時幽,朝他輕輕瑉了瑉唇瓣,又收回視線,看向彆處。
皇帝朝吱吱看的方向掃了一眼,“檀兒看什麼呢?”
吱吱看一眼桌子上的菜肴,“父皇,兒臣隻是覺得這道雪蛤真好吃,不如,我們都賞,”她頓了一下,“賞所有的大臣一份吧。”
皇帝咪咪眼,看向身邊的總管太監,“聽見公主說的的了嗎?”
總管太監,“奴才這就讓膳房的人準備。”
皇帝又看向太子,“玄兒今日這份禮物深得朕心,賞玉如意一對,珠寶一箱,鈞瓷,汝瓷各一對。”
皇後的神色僵了僵,剛才,自己的兒子可是什麼也沒得到。
下一秒,皇帝又轉頭給吱吱念了一串更長的賞賜。
眾臣子看向皇帝這幅女兒奴的樣子,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這位長公主,就是皇帝心尖的寶,要什麼給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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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這蓬萊島要乘船才能到岸邊,吱吱和皇帝供乘一船在前方,顧時幽走在人群最後麵,最後一個上船。
這邊上了船,那邊船夫開船,他不小心踉蹌了一下,顧錦幽扶住他站穩,親生問道,“喝高了?”
顧時幽垂下眼眸,看向前方。
良久,顧錦幽似是輕輕聽到一句呢喃,“魂被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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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晚上,德妃都在私下裡訓斥慕容萱,又耳提麵命,讓她不要再和吱吱起衝突。
倆人終於分開,慕容萱朝自己寢殿走,身後兩個丫鬟都是自己人,她憋了一晚上的火終於忍不住發出來。
“賤人,在皇陵裡還不安分!”
“什麼東西,還回來和我搶父皇的寵愛。”
“賤人是罵誰呢?”
慕容萱順著聲音看過來,就見吱吱手裡提著一盞燈籠,漫不經心朝她走過來,唇角掛著淺笑。
明明是笑臉,慕容萱卻覺得,心裡升起無限恐懼,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