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之往後退了一步。
“殿下,”吱吱盼著李燁之的胳膊輕輕晃,“你幫我找回來好不好?”
“求求你了!”
李燁之眼神慌亂的四處亂看了一下,腦子嗡嗡的,摁住吱吱手臂的肩膀都是抖動的,“好,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找。”
“謝謝殿下。”吱吱破涕為笑。
李燁之收了臂膀,逃也似的出了門。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邊出了門,吱吱就止了淚,唇瓣幾不可查的勾起一點點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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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燁之自然沒有去湖裡找,因為真正的同心環,此刻就躺在他掌心。他眯著眼,銳利的盯著同心環,豁然起身,猛的扔出了窗外。
接著,書房裡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物什倒地的聲音,站在廊下的錢管事,嚇的額頭都是冷汗。
今日裡是晉封太子的好日子,如何就生這樣的氣?扭著頭就去院裡請範轍。
範轍人都歇下了,被錢管事拉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就被錢管事推著往外走。
“我鞋!我鞋還沒穿。”範轍叫道。
錢管事又回去拿鞋。
範轍趕到書房,隻見裡麵亂成了一團,碎裂的瓷片,翻了的桌椅。
而李燁之本人,坐在窗戶上吹著冷風。
範轍艱難的避過一地狼藉走過來,“太子這是怎麼了?不是去接文,額,接那小女子去了嗎?”
李燁之沉著臉看向窗外,都要哭了,“她還念著那個男人。”
“一個破同心環,她不要命的跳下水去撿,燒了三天,飯也不吃,穿著寢衣就要去找。”
範轍扶額,“太子,人家青梅竹馬,還用命換她活,她”
李燁之死死瞪過來,範轍立刻住了嘴。
好一會,範轍長歎一聲,“太子,你若是真的對那小丫頭動了心,你就彆跟人計較這事。”
“若我是那小丫頭,那林蔚文這樣對我,我心裡也不可能再容的下第二個人。”
“要不你就放人自由。”
“要不,你就去跟那個死人爭,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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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樁子門口停了一副長長的儀仗隊,香車寶馬,錢管事身後跟著一排小宮鵝,宮鵝手裡的托盤上都是衣服,華麗的首飾。
錢管事笑眯眯對吱吱請了一禮,“姑娘,太子去辦公事去了,讓老奴接您回俯。”
吱吱坐在上首,“錢管事,你可知,我的東西,太子可找到了?”
錢管事是府裡的老人,他家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對女子這樣用心過?不僅在府裡添置上了宮鵝,連綾羅綢緞,珠寶首飾都想到了。
這位江姑娘,以後前途不然不可限量啊。
想到李燁之之前的交代,態度愈發恭敬,“姑娘,您要的東西,太子殿下已經找到了,東西在太子那呢,如今太子已經入主東宮,您跟小的回去,太子自會交給您。”
他抬手指向身後宮鵝裡的東西,“姑娘,這些都是太子親自吩咐小的辦的,太子希望您打扮起來,穿這些回去。”
吱吱的身份雖然公開了,但是她此刻還穿著男裝,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了敲,“你放下,下去吧。”
這句話不帶任何感情,倒是有上位者的威嚴,錢管事拿不準吱吱這是穿,還是不穿,有心想再勸兩句,卻見吱吱眼睛掃過來,“我說的話不管用是嗎?”
這淡淡的一眼,並不銳利,錢管事卻驚的一哆嗦,額頭有冷汗,讓宮鵝放下東西,立刻退了出去。
煙籮走進,拿起一串紅瑪瑙項鏈看,嘖嘖,“這皇家的東西就是精致好看。”
吱吱淡淡,“你若喜歡可以都拿去。”
“怎麼,”煙籮把東西放回去,走到吱吱旁邊坐下,“你是要打算和太子殿下杠起來,不穿嗎?”
吱吱點點頭,“我又不打算入他的後宮,穿了乾嘛。”
“你呀!”煙籮氣的站起身,隔著桌子,食指戳了戳吱吱的腦殼,“聰明的小腦袋這會子怎麼忽然降智了?”
“你要的是保全自己,又不是和太子拚命。”
吱吱抓住煙籮的手,“你有好辦法?”
煙籮唇邊漾起笑,眼裡閃著自信的光芒,“這你算問對人了,想本姑娘我這張花容月貌,男人看見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哪個不想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呀?”
“本姑娘要是沒兩把刷子,也不能全身而退。”
吱吱懶懶靠向椅背,“你說說看。”
“我的經驗是啊,男人的毛得順著捋,尤其是像太子殿下這種,”煙籮從托盤裡拿起一隻精美的步搖插到吱吱的發間,“你越是不想嫁她,越是得打扮的花枝招展迷惑他。”
“迷的他神魂顛倒,欲罷不能,色令智昏,他才會想把心肝肺掏給你,對你言聽計從,心甘情願從心裡尊重你,捧著你。”
“直到願意為你奉獻一切。”
吱吱手被輕撫煙籮滑嫩的臉頰,“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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婼羌。
顧時幽忙了一整天,回到營帳,麵上皆是疲憊之色,拇指撥弄著盔甲往下解,趙齊走過來,伸手從他手邊接過,掛到衣架上。
顧時幽看了一天趙齊,“今天剛回來的?”
前幾日是顧朝兩周年忌日,趙齊的全家也在那次北疆兵變中全部喪生,顧時幽給他放假回去祭拜。
趙齊點頭,“是的,夫人一切都好,讓您不必記掛。”
趙齊絮絮叨叨說了一通,顧時幽手烤著火盆,“公主怎麼樣?”
趙齊頓了一下,“公主很好。”
顧時幽,“你來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可有話交代?”
趙齊,“最近京都流行打彈棋,公主最近迷上了,玩的很好。交代臣了,讓您好好照顧自己。”
顧時幽的手頓住,看向趙齊的眼睛,“彈棋?你確定?”
趙齊心虛啊,忽然不敢確定了,硬著頭皮答道,“京都最近流行的玩意挺多的,反正公主都在玩,都玩的不錯。”
顧時幽麵色忽的變了,“趙齊,你再有一個字的假話,你就不必跟著我了。”
“說實話!”
趙齊跪下來,“主帥,末將說實話,其實因為行程太趕,公主似是出門遊玩了,我沒見”
“你現在就給我滾!”顧時幽冷冷道,“從現在起,你再不是我的副將,給我滾回京都管家去。”
趙齊麵如死灰,死死咬住唇瓣,“我說,其實,早在兩年前,公主已經不在婼羌了。”
顧時幽眼睛蒙的睜大,拉起趙齊的衣領子,“你說什麼?公主到底去哪了?”
趙齊,“公主奉皇上密製,去了滄瀾,□□李燁之。”
一瞬間,顧時幽麵色刷的白了,人踉蹌著往後退一步,“那七天每回寄過來的信。”
趙齊,“前麵的都是公主臨出發之前寫的,後麵的都是文娘代筆寫的。”
顧時幽,“你代我管好軍營,我去趟滄瀾。”
話音落下,人往外走,趙齊撲過去抱住顧時幽的衣角,“主帥,公主現在很得李燁之的賞識,這是大好良機。”
“您忘了嗎?顧家軍整整七萬條冤魂,您忘了嗎?”
顧時幽,“那是我顧家的事,和公主沒有關係,我會踏平滄瀾給他們報仇,親手取下李燁之的首級。”
趙齊,“公主姓慕容,是他的父親,哥哥,一起欠了顧家!”
顧時幽聲音如刀,“公主就是公主,他父親和他哥哥犯的錯與她無關,我下次再聽見這種話,你就滾回京都,永遠離開顧家。”
顧時幽以最快的速度,帶了一隊人馬,乘著夜色往滄瀾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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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剛剛血洗一遍,如今宮裡事情很多,李燁之忙了一整天,原本可以宿在皇宮裡,不知為什麼,還是回了這東宮。
錢管事是個人精,立刻迎上去回,“太子,江姑娘已經按您的吩咐,安置在了淩宵閣,您可要去看看她?”
淩霄閣在他的院子旁邊,李燁之有點意外,按照她那樣擰的性子,李燁之都做好了,她不會乖乖回來的打算。
他原本的打算是晾她兩天,讓她自己想清楚。
他是太子,坐擁江山,是這滄瀾之主。
要她,是她的榮光。
唇瑉成直線,又問,“她還習慣嗎?”
錢管事笑眯眯回,“太子,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姑娘那邊還給您留著燈呢。”
雖然知道錢管事隻是迎合自己拍馬屁,這府裡,哪一處不是亮著燈?
李燁之還是因為給自己留著燈,心裡熱乎了一下。
“帶路吧。”
到了淩霄閣院門前,宮鵝正要行禮,李燁之揮手,錢管事立刻明白,帶了所有小丫鬟無聲退出去。
李燁之打了簾子進門,吱吱靠著引枕半躺在美人塌上,水湖藍煙紗羅裙,點翠步搖插在仙雲鬢間,流蘇墜在發間若隱若現,閃著瑩瑩亮光。
瑩瑩燭火在她瑩白如玉的麵上渡上一層暖黃的光,多了一絲柔和。
一雙美眸半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簾。這半躺在這裡的姿勢,像極了一副美人圖。
這世間,竟真的有女子可以這樣美。
還是煙籮先反應過來,“參見太子。”
吱吱亦放下書,下了塌行禮,“參”
隻是她人還未跪下去,一隻手已經扶住她,“免禮。”
吱吱感覺,落在自己手臂的手燙的嚇人,目光更是要將她吃了是的。
李燁之,“你們下去吧,無事不必進來。”
霜葉不安的看了吱吱一眼,吱吱看了她一眼,示意安心,霜葉和煙籮退出了房間。
李燁之的手還搭在吱吱手臂上,“這裡住的可還習慣?”
“太過華麗,住著不太安心。”吱吱緩緩往外抽自己的手臂。
李燁之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撩起衣擺坐到一次塌上,麵色微冷,“你隻管安心住著。”
“太子今日朝中可還順利?”吱吱抬起頭看向李燁之,“您眉眼間有疲憊,可是累著了?”
李燁之沒想到吱吱忽然會關心自己,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熨帖了一下,“事情是多,還應付的過來。”
“你坐。”下巴指向對麵的位置。
吱吱坐下,“太子,我那枚同心環,你找到了嗎?”
李燁之變戲法是的將那枚同心環捏在指間,吱吱朝他伸手,“多謝殿下。”
李燁之卻避開,合上掌心,灼灼看向吱吱,“小雪,我不是聖人,你拿什麼來交換?”
吱吱緩緩收回手,垂下頭,“我一窮二白,太子您坐擁江山,要什麼沒有,我哪有可交換的東西。”
“你知道孤要的是什麼,”李燁之抬起吱吱的下巴,灼灼看著她。
吱吱彆開臉,“民女不懂。”
李燁之俯下身,紅唇覆到她耳邊,“忘了他。”
“孤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