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年女子放慢腳步,和老師並肩往校長辦公室走,吱吱笑著出聲,“我們走吧。”
薑話腦子一片空白,楞楞點頭。
吱吱,“你叫什麼名字?”
薑話,“我叫薑話。”
吱吱,“你不問我,我叫什麼名字嗎?”
剛好經過窗邊,淡金色的陽光越過窗欞,照在少女的臉上,渡上一層光潔的白邊,她嫣紅的小嘴彎起來,咯吱輕笑,如水眸光從靈動的眼眸撇過來,落到薑話眼裡。
她美好的像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高貴公主,是他羨慕的那種完整人生。
十四歲的少年,正是青春期發育高峰,對異性的萌動凸起。
乾淨萌動的少年時期,有時候心動緊緊是一個簡單的瞬間。
一個溫暖的笑,一件對你胃口的簡單白T恤,甚至是迎著陽光而來的一個擦肩,一個善意的舉手之勞。
薑話的視線在她清淩淩的眸光遊曳幾秒,又向下看去,她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版型挺直,漆麵光滑,陽光在上麵光滑流動。
耀眼的像清晨第一抹飛出地平線,刺破黑夜的朝陽。
薑話的家在山區,小時候,他常常要爬兩個天塹一般的山峰,花兩個小時到五公裡以外的小學去上學。
常常出門的時候天邊還沒有一絲亮光,他常常走著走著,天邊的第一抹亮光突然照亮他的路。
日出,是他見過最多,陪伴他最多的景觀。
他聽見他的心重重嘭一下,像一朵淡粉月季,刹那花開。
“我叫薑話。”他搭的拘謹,聲音有些艱澀。
吱吱,“我念高二了。”
薑話,“我念初三。”
吱吱遞給他一個袋子,“這個是電腦,你拿著。”
薑話尚沒理解吱吱的你拿著,理解成東西很重,幫她拿著,就本能的伸出手接過來。
電腦包的手提袋子很小,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手指。
因著天氣的關係,吱吱的手指冰冷,一觸即離,薑話感覺,那一瞬間的冰冷,像是廊下懸掛的冰錐,刺破了他的皮肉,沒進了他的血肉,凍住了他指尖的骨頭。
吱吱不知麵容平靜的薑話心裡翻著怎樣的浪濤,彎著眼睛道,“你找個地方,我教你使用。”
薑話,“嗯。”
薑話帶著吱吱去了一個地方坐下,吱吱打開電腦,細細教他,老師笑咪咪走過來,“薑話,過來,曾女士答應資助你媽媽看病的事了。”
薑話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有暖流滑過,乖巧的起身走過去,一個勁的和曾秀雲道謝。
曾秀雲笑著擺手,和老師,薑話客氣了一番。
曾秀雲不僅資助了薑話,又分外給學校捐贈了價值五十萬的禦寒衣物,並且又在老師的推薦下,捐贈了二十個孩子。
校長和老師高興壞了,臨了,又朝薑話揮手,“來,我們和薑女士一起拍照留念。”
薑話本能掃了一眼吱吱明亮整齊的衣服,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磨了無數道口子的破舊黑絨棉鞋,短了一截,明顯不合身的褲子,發毛的袖口。
他一直信奉,英雄不問出生。
他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決心,卻從不羞恥自己原身家庭的貧困。
這一顆,他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自卑,一個強裂的渴望,他又知道怎麼說話,吱吱搶在他前麵開口,“不了,校長,你們拍吧,我還有東西交給薑話。”
曾秀雲亦幫腔,於是,校長和老師便作罷。
捐贈一切搞定,薑話和校長一行人送曾秀雲和吱吱出校門,到了車邊。
薑話拎起電腦包,“你的電腦。”
“這是給你的,我家裡還有,對了,”吱吱轉身從包裡掏出牛奶賽到薑話掌心,“你拿著喝。”
“我走了。”
“有事可以打我電話。”
直到車子消失不見,薑話依然站在原地。
這晚,薑話在他宿舍的鐵皮床上,枕頭下的木板上,刻了吱吱兩個字。
牛奶是那種透明的玻璃瓶裝,薑話小心翼翼的護在床頭,他想,牛奶一定是甜的。
直到保質期最後一天,他才打開,小口喝到嘴裡。
意外的,牛奶在口腔淹沒過的地方,像是最細密的針紮在口舌,刺麻的整個口腔僵硬。
過敏這個詞還不是那麼流行,他還不太懂。
他還是小口小口,將牛奶全部喝光。
喝完之後,又把牛奶瓶子衝洗乾淨,用布子擦乾,將吱吱留的那張,寫有她電話號碼的紙條放進瓶子裡,塞上木塞,放到枕頭旁邊的小盒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薑話的番外大概三章吧,我是這麼預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