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剛被王祿撅回來,爺還能再去找不痛快?”四爺搖搖頭,是誰的活兒誰說了算這道理四爺清楚,就跟他容不得旁人左右他在戶部的差事一樣,廚房裡的活兒自己一竅不通,才不湊上去瞎摻和。
“那您還問什麼,咱倆啊就是等著吃的命,熬著吧。”等了這麼久四爺一直也沒把環在瑾玉腰間的手放下來,瑾玉回頭看了看裝傻充愣的四爺也沒戳穿他,畢竟四爺比自己高比自己壯,站在自己身後好歹還能擋個風。
好在柴火燒得旺不用等太久,時候差不多了王祿揭開鍋蓋,又把血腸和粉條放下去繼續咕嘟一小會兒,這一大鍋殺豬菜也就好了。
“額娘,額娘~額娘!!!”菜剛出鍋弘暉就急吼吼帶著小廝衝進院子,“額娘!鄧先生讓我來問問今天的殺豬菜有沒有先生的份兒。”
教弘暉的先生是兩個月前新來的,祖籍山東今年整三十,前些年科考一路順風順水得了舉人,卻不知為何再往上就屢試不中。好在人有才情有學識,這幾年乾脆沒回老家就在京城備考,平日裡靠著在各大宅門裡當西席謀生。
這次是前頭的老先生身子不好教不下去了,四爺才趕緊托人把他找了來。原本是想著他年紀不大就讓他先教著,要是不行等過了年再換。
沒成想這人肚子裡還有點東西,膽子也大不拘小節,不光管得住如今比猴兒還皮的弘暉,四爺過去看兒子他還能跟四爺聊聊國家大事人生理想,如今四爺不再琢磨換人的事,這鄧先生就算是在貝勒府裡暫時落了腳了。
“鄧先生鼻子夠靈的,剛出鍋就讓你過來了怎麼算得這麼準啊。”瑾玉這話不過說笑,授業的師父不管到什麼時候都得尊著,彆說一碗殺豬菜,就是十碗那也不能少了人家的。
“嘿嘿,今天一上午先生比兒子還坐不住,老往窗戶外頭看,方才聽著額娘這邊動靜大就趕緊的讓兒子過來瞧瞧。先生說咱們府裡菜色太好太精致就是味兒不夠重,聽說府裡做殺豬菜從昨晚上就想這口,晚上做夢還夢見了。”
鄧芳端不像之前的老先生那般古板,自從教了弘暉之後還挺喜歡指使弘暉乾這乾那給他跑個腿兒什麼的,剛開始也有人跟他說弘暉到底是主子是大阿哥,不能這麼使喚。
可人家一句他是大阿哥那我還是他老師就給懟了回來。偏弘暉還就吃他這一套,他讓弘暉跑腿弘暉老開心了,旁人一看這架勢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說多了反而遭人不喜。
瑾玉跟弘暉說話的這會兒功夫,王祿已經盛了一大碗出來,又讓徒弟去廚房裡添了幾個小菜,加上另一鍋裡頭蒸的花卷饅頭,就是三個鄧芳端也夠吃了。
“額娘、阿瑪,兒子跟先生一起吃,先回去了。”這兩天四爺管弘暉的功課管得嚴,這會兒菜到手了一刻都不敢多待,就怕被他阿瑪逮著。
“這臭小子越發的膽子大了,改明兒爺非得抽空好好整治他幾天。”四爺看著弘暉一溜煙的跑了哪裡不知道他在心虛什麼,忍不住跟瑾玉嘀咕了兩句。
“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您兒子您想什麼著都行。”瑾玉現在且沒工夫跟四爺聊兒子的教育問題,“王祿趕緊再弄一碗來,可香死我了,再不讓我嘗嘗到底什麼味兒我這口水都快下來了。”
給四爺和瑾玉準備的自然不能少,不大不小的菜碗盛了一滿碗,淺草接過來瑾玉都沒能等到端進屋,就伸手挑了快特彆好的,肉片上還連著點兒酸菜絲的五花肉往嘴裡放,“好吃,真好吃。”
四爺見瑾玉吃得噴香,嘴上嫌棄個沒完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淺草手裡的碗,瑾玉看著四爺口嫌體正直的樣子,乾脆又上手挑了一塊,“快點快點,嘗嘗嘗嘗,快點~酸菜要掉啦!。”
四爺這輩子哪這麼吃過東西啊,可瑾玉一句把肉都送到嘴邊了,四爺來不及拒絕,直接往下蹲了蹲抬頭張嘴接住了瑾玉的投喂,看得一旁的蘇培盛不禁抬頭看看天,他都有些納悶今兒日頭是從哪邊出來的。
“怎麼樣。好吃吧。”
“還行,是跟平常吃的不一樣。”
平常廚房做道菜恨不得使儘看家本領,一片豬頸肉非得片成透明的再上桌,吃個豬蹄炭烤不夠恨不得往上頭雕花,好像隻有那樣才能入主子們的眼。
但其實吃的就是吃的,把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刨開說到底吃的還是味道。今天這碗肉就是最質樸最直接的肉香,非要說多稀罕那是假話,但就算是吃慣了山珍的四爺,也得真心實意的誇上一句好吃。
不過殺豬菜好吃吃多了還是容易膩,瑾玉和四爺吃了半碗也就差不多了,好在王祿也想到了這一點,早早的就專門準備好了其他的,鹵了一晚上的豬耳朵和豬頭肉味已經吃透了,切成薄片撒上蔥蒜辣子香菜拌上點香油提味,再加一碗調好的料汁妥妥一盤下酒菜。
淺草把豬耳朵豬頭肉和燙好的酒端出來,兩人坐在書齋裡的榻上開著窗,一邊喝酒吃肉一邊看外頭分殺豬菜,一時間還真有了過年的味道。四爺更是親自執壺把酒給瑾玉滿上,“今天這頓飯福晉叫爺開了眼,下回咱們還這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