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當過段清光,那你……那你能不能說說,你是不是喜歡風息神女啊?”
到此刻,他竟然還能保持理智,無比鄭重地糾正她的說法。
“是段清光喜歡風息神女。”
不是段驚塵。
她聽懂了這未說出的後半句話,忍不住笑,“是,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他喜歡她了。”
“嗯。”他沉悶地應了一聲。
她聲音很輕很輕道
:“我以為如仙君這般無欲無求,清冷如謫仙似的人,是不會動凡心呢。”
他過了許久後才開口,聲音稱得上是平靜地再次強調。
“他是他,我是我。”
她拉著他的衣角不放,仰頭看著他。
“所以,那你呢?”
黑暗之中,她的身體幾乎已經被寒氣徹底籠罩,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冷得胸腔刺痛。
段驚塵的聲音變得模糊了許多。
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影子朝她靠去。
“我從不是什麼無欲無求,更不是什麼清冷如謫仙的人。”
“那你是什麼?”她低聲問:“總不能是庸俗不堪,見色起意的人吧?”
她分明觸碰著他,可是卻感知不到任何溫度。
他垂落的頭發也逐漸凍結成冰淩,眉毛和睫毛上都染上了霜白的冰花,整個人幾乎要化作一座冰雕,可是他卻始終站在她頭頂,半步未離。
兩人的意識似乎都到了能支撐的終點。
饒是這般戲謔的對話,也要等上許久才能等到對方的回答。
而這一次的等待,尤為漫長。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近乎耳語的聲音卻從頭頂傳來,混著滴答淌落的血腥氣息,落到她的耳中。
“自十七歲起,段驚塵就是個庸俗不堪,見色起意的人。”
她聽著這句話,心臟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酸澀和難以言喻的悸動忽地湧上來。
十七歲。
那不是段清光和風希的故事,那是屬於他和她的起點。
她是如此聰穎而善察人心的人,又如何聽不懂這一句堪稱直白的剖心之語。
然而下一刻,費勁全力說完這句話的段驚塵卻似乎終於脫了力。
上方又是一塊巨大的冰淩墜落。
他快要凍成冰塊的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顫動了一下。
白清歡緩緩抬起頭,隻看到他正雙手支撐著山壁,以□□生生地填補了這塊山壁後的縫隙,在他身後,寒淵之水如山洪般不斷衝擊著他,似乎隨時要將他擊碎。
寒淵之水不斷湧入灌滿底穴,碎冰上浮,而上方的冰層隨著寒氣不斷墜落。
他的靈力同樣耗儘了,甚至到後麵身體都動彈不得,無法揮劍,卻始終一言不發,隻沉默地替她擋下所有,然後若無其事的和她說著話。
終於,他的身體在寒淵之水的浸泡與衝刷下變得僵硬冰冷。
在黑暗之中,段驚塵始終低著頭,注視著她的方向。
他被凍結的身體早已失去了知覺,視線被眼睫上凝結的冰晶遮擋了大半,模糊不堪。
他看到逐漸有仙陣的光芒開始被點亮,終於布置好的傳送陣似乎正在緩緩啟動。
然而他的身體卻變得越來越沉重,血液與心跳都開始停止流淌,身體像是被沉重的巨獸拉扯著,無法控製地往寒淵之中沉沒墜落下去。
他已經被寒淵淹沒了大半。
然而就在這時,一根不知何時係在了他腰上的紅繩卻倏然收緊,強行將他從水底拉扯上來。
強大的力量帶著他的身體緊緊靠向她身邊,她用儘全力,抱住了他的腰,千機縷將兩人以狀若擁抱的姿勢綁在一起。
兩人身上都沒有了熱度。
他卻仿佛察覺到,自己胸口有溫熱在湧動。
“你休想學段清光。”
她喘息著,聲音嘶啞地警告。
“我也沒風希那般偉大。”
她一點點將手扣緊,低聲說。
“我白清歡自私自利舍人為己,哪舍得把我如此完美無瑕的身體,被你帶著沉到不見天日的寒淵底,我要你陪我……”
“陪我活下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