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5章(1 / 2)

◎醉後不知天在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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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真的準備了禮物,不是書,而是一個三棱鏡。這是光電學的學生常準備的禮物。

他們係送禮物,基本都送棱鏡。透明如水晶,太陽照之,通過調整光圈,能讓七色霓虹映在臉上、桌上、牆上。

是他們專業專屬的無聊浪漫。

三棱鏡很適合拍照。她記得傅安洲曾經提過丁達爾效應,這現象可遇不可求,所以她準備用這個三棱鏡,幫他拍一張照片,如果這天是個好天,七色光映在他儒雅英俊的臉上,一定非常好看。

鳴宴樓在1路車的終點站,也就是西寧區的最東邊。青豆早前奇怪,它為什麼不在市區最中心,直到上回來,才知道其原因。

遠處,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迎風搖晃。交界處,一大片莊稼地鋪上了水泥,改為為鳴宴樓所用的臨時停車場。

除了幾部公車,停滿私家車,桑塔納、銀或白色的麵包車、豐田、皇冠以及公爵。這在市區非高峰時段,幾分鐘也看不到一輛。

虎子說,他這輩子見過車子最多的地方,除了汽車站,就是鳴宴樓。

外觀上鳴宴樓是典型中式造型,簷頂與兩側雉堞凸起,形成“山”字,走近一看,牆體上刻滿希臘浮雕,大門是純西式的拱門,不倫不類。據說,當時設計是按中式設計的,樓蓋到一半建材不夠錢,停工了,後來另一個老板接盤爛尾樓,裝修時改了設計。

青豆進門前特意呼吸吐納,夾緊屁股,走出淑女的儀態。

傅安洲說都是青豆認識的。青豆想的是學校的同學,高中啊大學啊還有素素,沒想到,是虎子。

樓共三層,回字形,像古裝戲裡的茶館。一樓正中一個戲台子,供樓上客人俯視。

虎子瘦成一張紙,靠在紅漆扶欄,斜支起一邊肩膀,探出腦袋似笑非笑,更顯得頭不小。

青豆愣在二樓樓梯半截,仰頭呆滯,仿佛看天外人。

顧弈背朝圍欄,看了眼手表,拽過他:“藏起來藏起來,等會程青豆要來了。”

虎子笑得更厲害了。

傅安洲和一個穿白襯衫、腋下夾皮包的男人正在樓梯口說話。他看見青豆,朝她招手,伸手介紹道:“這是這家鳴宴樓的趙老板。”

趙老板一雙細眼貓在金邊方眼鏡後頭,左嘴角上方一顆大痣格外紮眼。

青豆收起忿忿的嘴角,快步上樓,朝趙老板鞠躬問好,努力忽略他痣上那根隨呼吸起伏的毛。

趙老板看到青豆,眼睛一亮,下巴頦周圍鬆弛的幾層顫了顫,拍拍傅安洲的肩,“難怪看不上傾玥。”

傅安洲知他誤會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趙叔叔,我們是同學。”

趙老板一點也沒信,笑得一臉油膩奸邪,一副把她當自己人的親和模樣。關心青豆幾歲了,什麼大學,什麼專業,家裡又是什麼情況。

青豆是象牙塔裡的呆子,遇到這種社會人,畢恭畢敬,像遇見老師一樣,有問必答。

對答間隙,她瞥了眼顧弈,沒理他。

她和顧弈此刻站在了同一樓層,他自然看到了她,方才戲弄的表情已經褪到玩世不恭的嘴角之下。

傅安洲見顧弈神色不明,呼吸一緊,朝趙老板補了一句:“趙叔叔,她真的……”他一時組織不出措辭,肩往顧弈那兒一聳,“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

趙老板這才“噢喲”一聲,明白錯點鴛鴦,放過了青豆一馬。

虎子看程青豆翻著白眼走過來,笑得前仰後合。和小時候氣呼呼的樣子一模一樣。

青豆麵無表情:“藏起來藏起來,程青豆已經來了!”

他們原先的計劃是等開席了,虎子端著蛋糕出現,嚇程青豆,現在好了,不用嚇了。顧弈拳頭抵唇,輕咳一聲:“你要是願意裝傻,我們可以演一遍。”

傅安洲和趙老板說了好一會話,沒有停的趨勢。

趙老板老jianghu,一眼就看出青豆俏麗勾人,大好的男孩子沒可能不動心的,等青豆走開,拍拍傅安洲的肩,說叔叔都懂。

傅安洲垂下眼,沒有接茬,繼續跟他說出國的事。

中間,他周到地招呼服務員先上菜,讓他們先吃。

等說完話,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往那一看,那三個人端端坐著,對著一方桌的菜沒動筷子。

也不知道怎麼忍得住的。

趙老板說完話,跟在傅安洲身後,特意跟他們打招呼,指著蒜蓉開邊蝦、蚧皇錦繡球和新加坡炸鴿子這三道菜對青豆擠眉弄眼:“小妮兒,好好嘗嘗,這是我們這兒特色。”

青豆忙不迭點頭。

趙老板看了眼顧弈,點點頭,又特意跟青豆打了聲招呼,“這頓算我的,你們不夠吃隨便點。”

顧弈不動聲色,牽起嘴角,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青豆和虎子內心皆是一震,連聲道謝。

“安洲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趙老板怕青豆不明白,抬抬眉毛,“我們安洲,很不錯的。”他欲言又止,在桌子中間丟下一枚“石子”,攪亂寧靜的湖水,然後就這麼走了。

這頓飯既不傷感,也不喜慶,大家往嘴裡塞菜,聊得不痛不癢。虎子辛苦,這頓飯主題是為他接風,結果還要他從中斡旋,活躍氣氛。

他實在沒什麼好說的,隻能說牢裡的事,什麼老鼠身上爬,煙草商黑心,給他們的煙都是差煙,聽得人難受。

青豆的胃可大可小,有好吃的時候,能往裡塞很久的吃食。今日罕見,二三十口就飽了。最後一道鬆鼠桂魚上桌,她一筷子都沒動。

顧弈問,怎麼吃這麼點?

青豆看向虎子,低聲說:“今天得吃白豆腐。”在南城,出獄接風有吃白豆腐的習俗。

傅安洲不知,虎子和顧弈知道,但沒有想到。

隻有青豆想到了。或者說,也不是她想到的,是素素幾個月前,嘴裡碎碎念叨的。

顧弈直起身:“要不…….”

傅安洲會意,招呼服務員來道小蔥拌豆腐。

顧弈順勢一偏頭,才看到凳子上的相機包:“忘了拍照了。”

本來開餐前,準備嚇程青豆,然後記錄一張合影的。結果人沒嚇到,反被識破,這頭鬼子也掃蕩完了桌麵。

現在每道菜都被筷子狠狠蹂//躪過,拍照肯定不好看。

青豆從兜裡掏出三棱鏡,問傅安洲:“今天是你生日嗎?”

傅安洲歎氣:“我說過我是夏天生的。”在程家村割麥那回,他提過一嘴。她果然不記得。他輕快地朝她聳肩:“算了,你記得顧弈生日就行了。”

虎子趕緊提問:“顧弈生日幾月的?”

顧弈活動下頜,也把目光落在了青豆身上。

青豆翻了個白眼:“忘了。”這少爺,從小過生日。每逢他小生日,鄒榆心都要買個小蛋糕樂樂嗬嗬地在家慶祝一桌席。更彆提他二十整,在鳴宴樓大擺的生日宴了。

誰不知道,他是正月裡出生的貴子。臭顯擺。

顧弈撇起一側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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