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唇瓣一張一合說話時,謝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雙唇上。大抵是因他親得過火,時下夫人的唇紅豔而水潤,便是眼尾也泛著淡淡的潮意。
謝衍眼神隱有炙感,且喉間不自覺地上下一滾動。
他的目光如此明顯,明毓豈能感覺不到?
她戒備地望著他,同時微一往後傾身,還捂住了帶著些許麻意的雙唇。
明毓望著謝衍的雙眸中透露著懷疑,現下因瞧見他的眼神和滾動的喉結,更是不信他了。
同時,明毓著實想不明白,越發的相處,她就越覺得重活一世的謝衍不像上一世的那個謝衍了。
他方才所為,是被她激怒了?
或者說是……吃醋了?
明毓一想到這些荒謬的可能,心情頓時複雜得緊。
既生氣又疑惑。
他是真的有了情緒變化,有了感情,還是說隻是他不想再和離的偽裝?
明毓強按下這些關注與好奇。
她重新對謝衍生出關注與好奇,並非什麼好事。
沒有鏡子,謝衍也不知自己現今有什麼變化,隻知道自家夫人的眼神越發地警惕他,眼中也寫滿了不信任。
他略一琢磨,心想大抵是方才得舉動嚇到她了。
好在,她並未發現,他的身體已然有了一些反應。若是被發現,就不是警惕了,而是把他趕出去了。
謝衍暗呼一息,閉上雙目兩息,再睜開已然恢複平日的一貫高冷自持的模樣。
他看了眼窗戶,已然沒了人影,便解釋:“這一世你還是我夫人,我也沒有和離的想法,你卻說要改嫁他人,還提起那窮酸且輕浮的秀才,我身為你的夫君,怎可能平靜,自然是心裡有氣。”
謝衍隻是多年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可也不是傻的,自是知道自己的這種反應是什麼樣的情緒。
明毓也轉頭看了眼窗牗,見沒了人影後,她才轉回頭冷睨著他,下一瞬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
她微微眯起雙眸,狐疑道:“聽你的話,你似乎也知道那書生?”
謝衍微微抿了抿唇,視線暼向彆處,應:“我若沒安排人護著你,你一個寡身女子如何立足?”
明毓一默。
這話沒法駁。
但他的話,隱約提醒了她。
她試探的問:“你的人,也是梨花巷的人?”
都已然坦白了,謝衍也不瞞她,點了頭:“就隔壁大娘家的兒子。”
明毓一愣,想起了和離那幾個月以來,隔壁家大娘過分的友好。
有吃的都會給她們這邊送一份,便有宵小想要攀她們這家的牆頭,也是隔壁家大娘大爺趕得最積極,他家的兒子更是親自抓住了宵小之輩。
原來,這些都是謝衍的安排。
明毓臉上的怒容消弭,繼而沉默。
謝衍仔細望著她的神色,見她沉默不言,便放輕聲調說:“莫氣
,我不是監視你,而是擔心你,所以才讓人關照你,至於那個秀才的事,也是何家兒子自己提的。”
自然,後邊他自己時常過問,且把秀才弄走的這些事,他自然不會提。
“那數個月我也未曾去打擾你,是不是?”
明毓抬眸瞅了他一眼,複而又垂下眸子。
她倒是沒有因上一世的事生氣,隻是當她覺得謝衍沒心沒肺的時候,他又做出了一些與他性子相左而矛盾的事。
這些事也讓她覺得矛盾,矛盾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謝衍低聲說:“與謝家斷絕關係的這機會確實是千載難逢,夫人你就看在我是為你與景煜著想的份上,這回幫幫我罷。”
“且我既說打地鋪,晚間就真的不會上榻。”
明毓心裡矛盾得很。
既是不想與他再過度接近,更不欲幫他讓他自己置身於危險中。
可他又說得對,哪怕他不以身作餌,妖道也不會因此放過他。
若是不借著這個機會擺脫謝府,那往後便更難了。
他若一直都不願意和離,她自是不可能帶著景煜就這麼離開。
畢竟犯錯的又不是她,為何反倒要她逃跑?
如此,她更是不願意讓景煜與上輩子間接害死他的謝府有什麼牽扯。
要她的景煜認謝家主和謝家主母為祖母和祖父,她一點也不願意。
明毓猶豫半晌,才稍抬眼看他。
謝衍依舊眼巴巴地望著她,分明沒吃酒的人,時下卻好似吃了酒一樣,莫名帶了絲憨氣。
“你與我約法三章,我便回來住。”
謝衍略一眨眼,心裡大抵猜得到她要約的是哪三章法。
心下是不願的,但表麵上還是點了頭:“夫人且說。”
明毓道:“第一,不允再像方才那樣,不經我準許就做那些孟浪事。”
謝衍心道,確實如他所想。
他點頭:“今日是我衝動了,下回不會如此了。”
明毓繼續道:“第二,如你方才所言,不許上榻。”
謝衍點頭:“自然。”
“第三,我隻在外人麵前喚你夫君,在屋子裡頭,各過各的,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也不知謝衍是不是為了讓她回屋,她所提無一不是點頭應下。
謝衍:“我聽旁人言,有身子不宜時常搬來搬去,好在你昨晚還是在主屋住的,現在隻需要把衣物搬回來即可。”
明毓冷淡地“嗯”了聲,然後便不願再搭理他了,謝衍也沒自討無趣,而是離開了屋子。
昨夜才險些猝死,方才親吻也算激烈,心口隱隱有所不適,但暼了眼在院中偷窺的小翠。
心知她還會繼續到謝府通風報信,隻裝作無事的模樣,麵無表情一如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