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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川瀾 10472 字 5個月前

她預感到了危險,沒有貿然回頭,下意識往前搶了兩步。

電視台樓側的地麵上有幾片彩色石磚裝飾,正常天氣倒沒所謂,但蓋上雪就格外滑。

薑時念鞋底有些站不住,想儘可能保持平衡時,一道身影由遠逼近,幾步就到了她麵前,她隻看了一眼整潔的褲管,就知道是沈延非。

她應該怕她,帶著敬畏,但這一刻她自己都難以理解,意識到沈延非過來的時候,她心裡竟然略微放鬆。

不合時宜的鬆弛就換來了她身體的失控。

薑時念後悔地抿緊唇,忍不住伸出手,想拉一下沈延非的衣襟借力,免得摔倒。

他卻更快一步,輕而易舉接住她,手順勢壓上她薄薄的後背,向裡用力,抵進自己胸口。

短暫的幾秒鐘,薑時念迎麵貼在沈延非胸前,雙臂因為緊張,差點就要去環他的腰,她在最後一刻勉強鎮定下來,攥住手,但隨即她手腕就被他捏住。

沈延非抓著她,把她細細的手臂抬高橫起來,放在他腰背間,低頭看了她急顫的睫毛一眼,似笑非笑說:“既然要借力,就借穩點,在我懷裡要是摔了,那不是我的責任?”

薑時念說不上是歉意還是羞恥,耳朵爆紅。

她順了口氣,急忙放開他想站直。

剛一動,就被沈延非不由分說按了回去,他眼簾撩起,筆直迎上前麵臉色煞白的商瑞。

許然已經適時過來了,陰著臉硬是把他攔住。

沈延非垂眸,看似風平浪靜地低低問:“沈太太,商總還在那,你想讓他以為,他對你還有機會麼?”

薑時念遲疑,指節蜷起。

她遲疑的不是商瑞本身,是要不要昧良心地利用沈延非,讓商瑞徹底認清事實。

但她不知道,每一秒的沉默和猶豫,都在拿看不見的鈍刀,一刀一刀親手劃開沈延非深藏的心。

聽到商瑞馬上要掙開許然的聲音,薑時念閉上眼,不要良心了,她鼓起最大勇氣,環住了沈延非的背,小心地隔開一絲距離,把額頭虛虛抵在他肩上,說:“我們回家吧。”

她的主動,讓親眼所見的商瑞徹底凝固。

沈延非卻不動,慢聲問:“跟誰回家?”

薑時念手心滾燙,密密的汗沁出,想起他那會兒說過愛聽哪個,咽了咽,嗓子緊澀地輕語:“……三哥,回家。”

沈延非終於答應,薑時念正要從他身上起來,就感覺到他突然略低下身,接著她膝彎發緊,被他橫臂用力地勾住。

他從原地把她抱了起來。

薑時念所有到了嘴邊的聲音都慌張咽下去,血液像彙集到臉上,從額角往下迅速漲開。

她下意識攥住沈延非肩膀的衣料,唯恐被誰發現,隨即確定大雪天裡這個樓角確實沒人注意到,而且許然已經把車開到了最近的路邊,幾步就能過去。

薑時念給自己念了無數遍的鎮定,等總算回到車裡,她揉了揉耳根,飛快往裡讓,給沈延非空出位置。

沈延非坐下後,車門“砰”的關上,但許然上車還沒來得及啟動,商瑞就瘋魔般追上來,拍在車窗上。

車裡氣氛凍結,像是一觸即發。

沈延非卻順手拾起座椅邊的一個文件袋,不緊不慢拆開,抽出其中一張裝幀質感極精美的請柬,徐徐降下車窗。

真的四目相對,商瑞反而喉嚨堵住般說不出話,眼角瘀著的血色滲人。

他彎著背,透過打開的窗口緊盯薑時念。

沈延非則一身端方地把那張請柬,塞進了商瑞西裝胸前的口袋中,他淡淡哂笑:“商總,下個月20號,歡迎你參加我和我太太的婚禮。”

隨後車窗升起,邁巴赫不再停留,從商瑞麵前有意減緩車速,平穩駛過。

車輪卷起雪霧,商瑞往後錯開,口袋裡的請柬隨著他一晃,悠悠掉出來,攤開了落在乾淨雪裡。

請柬內頁,清楚寫著名字。

夫是沈延非。

而妻的位置,特意被加了筆墨,是沈延非的親筆。

——“愛妻:薑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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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望月灣的時候,天色早已經黑透,阿姨提前得知沈總回來,做了一桌菜,薑時念一路都沒有說話,陪著沈延非進餐廳。

他脫了外衣,隻穿著襯衫,袖扣取了,向上隨意翻折,露出筋絡舒展的修長小臂,腕骨微微突出,顯得淩厲。

薑時念暗暗歎氣,她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讓前男友的麻煩波及到了沈總,害他麵對這種糟心事,想起那會兒許然說的,他飯都沒吃,就更過意不去了。

薑時念見沈延非麵前的碗就沒動過,那麼一點主食都快涼了,她抿抿嘴角,把他碗端過來,每種她看起來可口的菜都往裡添一點,不熟練地哄:“你……你彆看文件了,先吃。”

沈延非看了看她,唇線牽出少許弧度:“想哄我?”

薑時念手指一緊。

……有這麼明顯嗎!

沈延非放下平板電腦,接過她手裡的碗,掃了眼她加的菜色,淡然加碼:“還是說,認為替我添了菜,就可以交換你口中所說的麻煩了?”

薑時念恨不得埋頭下去,沈老板思路清晰,果然不是好相與的。

之前她在車邊就提過,他幫她解決台裡的事已經是麻煩了,現在再加商瑞,她怎麼能視而不見。

何況這些事,包括交換,都是當初她主動講的,根本就不是人家沈老板的意思。

到如今,她怎麼有理由打退堂鼓。

薑時念低頭默默吃飯,一個碗快戳出洞來,沒看到沈延非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眼睫上,眸底深處的新傷舊傷疊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明。

晚飯過後,薑時念以為沈延非還有公事,不想打擾他,就安安靜靜上樓,往自己的房間走。

但走出幾步,就感覺到身後有腳步慢慢跟上來。

她知道是沈延非,猜他的房間可能也在同一個方向,或者相鄰,她就沒有過度在意,繼續往前,停在自己的門外。

薑時念手握住門把手,減速往下壓,餘光看到沈延非還在繼續靠近她,她以為他臥室更遠一些,還特地往門上貼了貼,想給他留出更大的空間通過。

但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沈延非走到她身後,就站住不再動了。

薑時念繃直的脊背隱約被他視線掃過,緩緩燒起熱度,她手不禁握得更用力,邊擰開往裡走,邊輕聲說:“你……早點休息。”

她剛往房門裡邁開一小步,身後的人就不疾不徐上前靠近她。

薑時念本能地加快腳步,想趕緊進去關門,忽然被骨節分明的五指輕輕扣住了後頸。

沈延非的掌心指腹,和她的皮膚之間,隔著一層柔軟長發。

他若有似無的撫動,像牽扯住身體裡無數敏感的神經,發出隱忍的叫囂。

而後沈延非俯了俯身,那些床榻間乾淨的冷霜氣味就朝她侵染下來。

他按住敞開的房門,在她耳邊慢條斯理開口:“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要跟自己的新婚妻子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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