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8305 字 7個月前

耳邊風聲和心跳聲交織,還有清晰的,自己轟轟血流的回響,薑時念感覺到有什麼在不可抗拒的潰敗著,她抓緊沈延非的西裝,又慢慢鬆開,手臂抬高,把他緊窄的腰環住。

從騰衝回來開始,他當晚就去公司了,兩天幾乎沒有見麵,再加上香港五天,到現在已經分開了一周。

薑時念沒回答他的話,心裡在儘可能理智地解析“我想你”三個字下隱含的深意,她一瞬恍惚,發現沈延非始終沒有深吻,就在克製有度地廝磨她唇肉。

他是不是.....還顧慮自己抽了煙。

薑時念不想他辛苦趕回來隻有這樣而已,就暫時不再考慮其他,踮了踮腳,就著相擁的姿勢,試探吮了他一下。

他微微停頓,唇略分開,作出等待或是邀請的姿態,她手掌都是熱的,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感冒發燒,被他勾著神經,閉起眼,還不太熟練地貼上去深深吻他。

淺淺煙草味乾燥溫暖,像是帶著火星的催化劑,混著他口中清冽,衝擊人心防。

她目前隻會簡單的纏繞,節奏緩和,但親吻可能隻溫存了一兩秒,就被他攬緊後背扣到胸膛上,不再收斂地狠烈深入,攪她雙膝發軟。

薑時念知道電視台有些部門的同事可能會徹夜加班,二十幾層的大樓,那麼多窗口,說不準有誰會恰巧往下看,這種場景要是被圍觀了,會不會對沈延非影響不好。

她輕喘著移開一點,沈延非揉揉她後腦問:“回家?”

薑時念有些為難,現在十點多了,明天早上她有一個外景要錄,六點多就得出發,從電視台往返望月灣,單程就要一個小時左右,她最遲五點起床,被她影響,那沈延非這一晚幾乎不用休息了。

她如實說:“明早有拍攝任務,時間太趕了。”

沈延非摸了摸她濕潤唇角,抬頭往樓上掃了一眼:“去你宿舍。”

薑時念想起她那張標配一米五寬的小雙人床,搖頭:“床小,房間也小,而且不太隔音,不方便你……”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相信沈延非懂她意思。

但話音落下,薑時念意外看到麵前的男人聽完這句話,莫名神色沉了下來,她忙繼續說後半段的內容:“轉過路口有家柏悅,要不我們去那……”

沈延非抱著她的手也鬆開,懷中灼人的溫度都像隨之漸漸冷卻。

薑時念抓不住那種驟然襲來的寒冷抽離感,心慌得抿住唇,忍不住去攥他西裝的衣襟。

她不確定哪裡說錯了,但沈延非在變涼的這個認知,讓她無措地鼻子發酸,她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原來她遠沒有之前設想的那麼鎮靜,她在意,心係,不願意他真的對她態度改變。

薑時念一把握住沈延非手腕,有點輕微的抖,喉嚨發緊地說:“那就去宿舍,你跟我上樓,四樓除了我,基本沒有其他人,我……不出聲。”

她剛說完最後一個字,後麵大樓玻璃門裡就出來兩個加班出去吃夜宵的同事,難免往這邊看,薑老師穿拖鞋的樣子眼看要瞞不住。

沈延非忍耐這麼一刻已經夠了,立刻重新擁住她,裹得更緊,轉身把她抵到車門上,用自己身形完全遮擋,分毫不想露出來。

話暫時壓下,等人徹底走了之後,沈延非摸了摸薑時念偏燙的額頭,拉過隨身的手提箱,把人摟好了直接進樓裡,一言不發地陪她上四樓。

在打開宿舍門後,他視線掠過房間裡簡單陳設,兀自脫了彼此大衣,從口袋裡拿出幾包衝劑,到窗邊桌上用熱水攪開。

等沈延非回身時,薑時念已經脫了鞋爬回床上,乖乖靠著牆,看他的眼睛霧色氤氳。

沈延非頸邊筋脈暗中緊繃,在陰影裡拉出淩厲的線。

是他想她,要想瘋了,還要斂著,裝作若無其事。

他走回床邊,把薑時念拉過來,盯著她喝藥,薑時念也沒問沈老板怎麼會知道她今天病了,他一直掌控一切,從未偏差。

等她喝完,沈延非照顧她漱口喝水,再簡單整理自己,平常衣食住行都極儘奢重的人,在這間堪稱簡陋的小宿舍裡,也並未看出有任何局促。

薑時念目光追著他,無論什麼環境,他永遠矜雅,遊刃有餘。

沈延非掀被上床,把她拽到臂彎裡,她不是有意,順勢滑下的時候,是背對他的姿勢,他也沒有強求翻轉過來,就這樣手臂橫在她腰間,用力環抱住。

薑時念像是回到雲南鎮裡的那個民宿,也是這麼大的小床,寒夜裡緊密相擁,她終於問:“你是不是把一周的工作都壓縮到五天裡了。”

他淡淡“嗯”了聲,音色幽沉,薑時念隻覺得屋內稀薄氧氣被滴入了墨汁,晦暗壓迫:“所以你認為我連夜趕回來,站在你樓下,就是為了跟你上.床?”

薑時念感受著身後男人的強勢和熱度,指甲按進掌心,他之前那麼放縱,突然被迫清心寡欲下來,見麵說想她,不是……想她身體,想發泄積了幾天的正常需求嗎?

她望著灰蒙蒙的夜色,耳朵深處有類似火花悄悄炸開的聲響,她鼓起力氣輕聲追問:“那是為了什麼?有人告訴你彆的事了對嗎,你……為了沈太太回來的?”

沒什麼消息能瞞住沈老板,就算她不說,也會有彆的人,他必定是在香港得知了北城這邊的情況,覺得她自己處理不好局麵,容易誤事,才專程提前回來處理。

沈延非手肘壓著柔軟床墊,略撐起身,把薑時念身體翻過來,攏在手臂撐出的逼仄空間裡,他無聲盯著她眼中細碎的光點,要探究到她更深處潛藏起來的真正渴望,她明明忐忑焦灼,又固執地不想在他麵前泄露。

他本性卻惡劣不堪,非要親眼看她忍耐不住,朝他撕破自己。

沈延非眼簾低下來,靠近她濕紅的唇,一字字對她說:“我隻是為了薑穗穗回來的。”

薑時念躺在他目光籠罩的方寸之前,猶如被一句話擊中要害,心臟像是停了幾秒,才轟然放大到吵鬨。

沈延非的五官淹沒在未開燈的暗色中,隻有存在感極強的氣息遮天席地,他似乎點到為止,卻扯亂人心神而不管後果。

薑時念眼窩泛著潮熱,明知看不清他,還是堅持凝視著,學他以往雲淡風輕的語氣:“你這麼說,我會容易多想。”

沈延非的所有神色仍被黑夜覆蓋,隻有不見底的瞳仁偶爾折出她不敢直麵的光:“我說出口的話,就是事實,無所謂多想少想。”

薑時念喉嚨裡的水分被飛速蒸乾,熱燥得沙沙發疼,她脈搏緊密到一定程度,靠近臨界,突然轉身側躺,不自覺蜷起身體,不能再繼續尋他視線。

她捂住額頭,強行扼製住某些天方夜譚的念頭,自己也確實是低燒下一陣陣發暈,她語無倫次說:“我,今天著涼病了,頭昏,發冷,一個多小時前就想睡了……”

沈延非沒有步步緊逼,適時收網,緩下攻勢,把她攬回來扣住,吻上她嘴唇,撫摸她腰側向下,讓她無法抵抗地卸掉滿身緊張的力。

薑時念攥著被角,意識被衝得跌宕,咬唇咽下口中聲音,等她癱在他懷裡,酸軟慢慢平複,才隱約發覺他好像已經睡了。

又等了片刻,確定身後胸腔起伏均勻,她終於試探地在他臂彎裡轉過身,跟他麵對麵,借一點窗口透進的月色認真看他。

男人眉眼深邃,線條鋒銳優越,每處起落都無可挑剔,她手指無意識抬起來,輕輕觸摸他鼻梁唇角,最後碰了碰他壓低的睫毛,劃過他眼瞼處疲憊,往他身前又貼了貼。

他真的不是為了上床。

他就是回來了,想見她,寧願跟她睡在一張可憐的小床上。

有心臟搏動聲在靜夜裡無邊放大。

薑時念又等許久,等到沈延非一定已經深眠,她才在深夜不為人知的一刻,遵從心底本能和欲求,用唇極輕地碰了一下他眼尾。

這吻無關口口。

隻一下就停止,薑時念回到自己原位,垂眸咽著堆在喉間的甜甜澀澀。

等她睡著,沈延非才緩緩睜眼,雙眸清明,他把縮到一邊的人抱緊,唇邊向上微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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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沒亮就醒來,薑時念把鬨鐘死死摁著,本想輕手躡腳,但沈延非已經抬眼,順了順她長發,晨間微啞的嗓音跟她說:“今天晚上,不管我做什麼,你隻管冷臉就行了。”

薑時念正在下床,驚愕看他。

他果然知道協議婚姻這事了,還要屈尊去參加慈善晚宴?她很清楚,不管這場晚宴再怎麼形容的高端局大佬雲集,沈老板也都是踩在最上麵的,去了完全是給官方和主辦方賞臉,不去也太正常。

沈延非不多解釋,捏捏她柔軟掌心:“穗穗乖,這次聽話。”

薑時念一大早的有點受不住美色和神仙嗓子的攻擊,飛快起身,臨出門時候不禁問了一句:“你……等下出去可能會撞見人,我找個理由,先把四樓的同事都叫走行嗎。”

沈延非斜靠床頭,衣襟散亂,胸前大片肌理隨便給她看著,悠悠問:“作為你合法丈夫,跟你同床共枕一晚,就這麼見不得人?”

薑時念紅著臉正要否認,他漫不經心似的追擊:“薑老師,你是覺得我不夠格做你家屬,從你房間出去,給你丟人?”

薑時念瞪著眼前慵懶隨意,一副事後模樣的沈老板,牙快咬碎。

她敗陣先走,跟組出去錄完外景,吃飯的時候才驚覺自己感冒已經好了,就馬不停蹄繼續到了晚上慈善晚宴的酒店,配合團隊提前開始準備。

晚宴流程很標準,先是室內紅毯簽名板,媒體群拍,單獨短訪,入座後就是整場最重頭的慈善拍賣,宴會邊進行,拍賣邊繼續,今天所有人的眼光也都是聚焦在這裡。

因為規格高,以全北城商圈為主,再大的明星也顯得像是鑲邊和陪襯。

北城這些名門權貴今天基本悉數到場,拍品自然水漲船高,薑時念在開始前隻是隨意看看冊子,就驚訝見到幾樣以往在國際高端珠寶拍賣會上才會亮相的極品大克拉數粉鑽和藍寶。

薑時念翻了一遍,被其中一把琵琶吸引目光。

這是國內頂尖大師的絕版藏品,可遇不可求,以前很少麵世,居然也會出現在這場拍賣上。

她思緒有些飄忽,回想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摸過琵琶了,上一次,還是高二那年一中的新年晚會,她報了節目,彈琵琶唱一首從小就莫名喜歡的吳儂軟語。

結果在臨近開始前一天,被葉婉聽說找到學校,硬是給取消了,把她拽回家裡,氣急敗壞罵她一副下賤勾欄樣,總唱些淫詞豔曲,不學好,骨子裡就不是個正經千金。

晚會開始的時候,她一個人抱著琵琶,紅著眼走過禮堂昏暗長廊,遠離前麵的熱鬨,最後坐在後院空蕩的台階上,對著月亮和風,把那首曲彈唱完。

結果黑暗處,有人直起清雋挺拔的身形,淡笑,輕輕為她鼓掌。

“薑老師?”

薑時念回神,合上冊子,自知這麼名貴的琵琶和她無緣。

她緩過神,跟工作人員去化妝換禮服,童藍已經在化妝間裡麵等了,一見她過來,激亢得挽她:“念念姐,主辦方把你化妝間換了,你看著這裡多好,比之前的強多了!”

薑時念這才注意,化妝間不是之前定的那個,現在這間寬敞精細,化妝更衣休息的功能齊全,設施像是全新的,規格極高。

之前主辦方給定下的幾套禮服都掛在活動衣架上,搭配的高跟鞋擺在旁邊。

薑時念過去拎起第一套紅毯馬上要穿的,繼續俯身去拿鞋子時,門被敲響,兩個人手捧幾疊碩大盒子,恭恭敬敬擺在旁邊長椅上,含笑說:“薑老師,這才是您的禮服,那些就不用考慮了。”

薑時念心頭動了動,掀開最上麵的,童藍一看就捂嘴,眼睛發光地壓低聲說:“這不是……”

是藍血奢牌裡以手工定製著名的主題限定禮服係列,今年為了爭它的歸屬,據說影後名媛們還鬨出過紛爭,上了各種八卦帖,現在卻安然在盒子裡,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提前定下的。

鞋子手包首飾,按風格一應俱全。

童藍都看慌了,不放心問:“念念姐,這樣會不會太高調。”

薑時念深吸口氣,彎了彎唇:“今天情況特殊,場合特殊,我做主持人儘善儘美,專業上挑不到錯,同時也做沈延非的太太,憑什麼打扮不高調。”

她安然接受,把第一套換好,童藍看得眼睛發直,纏著她問:“那姐姐,我能不能試試主辦方準備的那雙鞋啊,我喜歡那個鞋好久了!”

薑時念莞爾,趁空閒讓她去試,童藍尺碼跟她一樣,穿上正興高采烈繞圈,突然左邊腳腕一扭,膝蓋啪的跪到地上,疼得滿臉煞白。

薑時念立刻起身扶她,把她左腳鞋子拿下來,鞋跟竟然從根部斷裂開,隻看現狀,完全就是一場意外,找不出任何人為痕跡。

她手指慢慢收緊,這雙鞋不是穿上就立馬壞,至少要受力走出上百米,她沒有防備,又在扭傷過的左腳上,如果真的穿出去進紅毯,就會當眾摔倒,扭傷沒好徹底的腳腕,今天這場主持,顯然化成泡影,還會成為笑話。

連帶著不可褻瀆的沈先生,都會蒙上陰影。

薑時念讓人把童藍趕緊送醫院,坐回鏡子前麵,平靜讓化妝師給她上妝,等穿戴結束,她一刻沒停,指尖提起那隻鞋子,走出化妝間,路過區域負責人的時候,她彎眉淺笑問:“華容地產的薑董一家到了嗎?”

負責人對上她明豔灼人的臉,怔了幾秒,才恍然回答:“到,到了,在A區3號等晚宴開始。”

薑時念點頭,纖薄脊背筆挺,提著裙擺,穿過一路目光,敲響A區3號半掩的門,直接推門進去。

薑家一家四口,悉數到場,薑久山和葉婉滿臉錯愕,薑煬本在皺眉,抬頭一見她,眼神凝住,喬思月在主座上正按著手機,對上她禮服和高跟鞋的一刻,倏然站起來。

薑時念一一掃過他們,紅唇邊笑容得體,稍微一勾,就是活色生香的濃豔頂峰,她一眼也沒多看其他人,筆直走到喬思月麵前,把提著的單隻鞋,利落扔進她懷裡。

喬思月在薑家人麵前,強壓著情緒怒道:“你乾什麼!憑什麼衝我來!”

薑時念反問:“不是我該問你?薑小姐,在地方台的日子有這麼不好過嗎,連這種辦法都想的出來?誰給你出的主意?”

她字字擲地有聲:“在我進化妝間之前,想辦法把鞋子調包,讓我當場出醜受傷,然後整場晚宴突然失去主持人,陷入混亂,這個時候所有在場嘉賓裡,隻有你一個是專業主持,拿到台本就能登台,順理成章替代我,救場,出風頭,立功,再有理由回市台,不對嗎?除了你,絆倒我誰還會受益?”

喬思月臉色難看至極,葉婉習慣性的護短,上前要推她:“誰教的你血口噴人?!”

薑時念側身避過,笑著跟她對視:“當然不是您,您教我的,是逆來順受,是我一文不值,另外我給您糾正,今天這出,叫揭穿,叫真相,還有,我身上裙子有些貴,碰壞了,擔心您負擔不起。”

葉婉氣到發抖,記憶裡柔順乖巧的女孩兒麵目全非,她盛怒之下,又偏偏記起她曾經無怨無悔,滿足家裡人所有要求的模樣,跟在她身邊,小心翼翼抬著臉問,能不能叫她媽媽。

薑久山在一旁冷笑:“時念,你要得意也適可而止,不知道現在已經傳開了嗎,你跟沈總不過是協議婚姻,你一無所有,跟他談交換,你有什麼可換的?說到底不就是賣色相?還以為能討到他真心?你怕是根本不知道沈延非是什麼樣的人。”

薑時念盯著他問:“您告訴我,他是什麼樣的人。”

薑久山絕不承認今天千辛萬苦弄到席位,本意是想來跟薑時念低頭,求沈總放一馬的,現在薑家已經是強弩之末,被各方卡死,岌岌可危。

但來之前,聽到了協議婚姻,假夫妻的消息,麵子上的快慰就取代了一切,隻想像從前那樣羞辱,拿回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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