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9054 字 6個月前

天際晨曦微明,淡薄光線透進落地窗的厚簾,薑時念趴在沈延非肩上,額角蹭著他頸邊溫度,終於徹底睡熟,她手臂圈不緊了,從他身上滑下,被他攥住,牢牢勾回去。

他就這麼一直抱著,深夜時給她喂了幾次水,她扭頭不配合,就被摁著後頸,嘴對嘴度過去,醒酒湯是他單手煮的,也這麼一口一口不厭其煩地喂,她哭著咽完了,他才擦擦她嘴角,不舍地反複深吻,糾纏高溫軟化的舌尖,分擔她滾燙病氣。

等天亮後把薑時念送到樓上主臥,給她測過體溫燒退了一些,確定她睡著了不會隨時醒來找人,沈延非才拿手機出去,眸色沉沉抑著,給童藍和昨天下午節目組的導演依次打電話。

清早接到沈先生來電,兩個人都嚇懵,導演惶恐地搜腸刮肚說:“沈總,的確就是這樣,薑老師全天都沒有什麼異常,就是到一中之後我們分開行動了大概一個小時,她回來路上淋雨了,對不起是我們——”

童藍把昨晚在火鍋店講給沈老板的話再認真補充一遍:“念念姐沒說具體把傘給了哪個老師,她心情看起來也挺好的,沒有明顯變化,可我確實隱約感覺她狀態不大對勁兒,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

沈延非掛了這兩通電話,知道從他們嘴裡問不出更多細節,他站在窗邊,垂眸盯著自己左手上婚戒,翻轉過來,注視素圈壓過的無名指指根,那一小片花穗圖案的紋身。

他從不心存僥幸,她的變化和起伏,對他來說敏感到不可能忽略,也不是喝醉生病可以全權掩蓋。

沈延非讓人去一中確定昨天單獨行動的那一個小時裡,到底什麼人見過她,她的傘又具體給了誰,究竟有沒有偶遇老師這件事,不久後就得到詳細回複。

確實有這個老師存在,是五點左右在圖書館外麵相遇,以前教過薑時念英語,老師的名字沈延非有印象,對得上,傘也已經順便還了回來。

也問到了操場上打籃球的一群高二男生,聲稱好像是看到了薑時念站在看台上,但因為撐傘看不太清臉,隻知道整個人輪廓極漂亮,也不能百分百確認,後來她走到看台下麵的視野死角裡,他們就再沒見過了。

天氣不好,她戴了口罩,校園裡下午活動在外麵的人不多,沒有更多人記憶清楚地遇上她,而當天外來人數不勝數,也做不到個個登記,看不出什麼相關的端倪。

她像隻是因公回到一中隨意逛了一個小時,回來就發燒喝酒,不想見他。

哪怕從香港他走後,他跟她已經分開了三天。

沈延非手裡捏著煙,在指間一點點碾皺揉爛,回到臥室連著被子擁住薑時念,隻有把人實實在在困在懷裡,他才能找到少許安定感,不用她幾個眼神動作,就把他推到懸崖邊上。

他深黑睫毛壓著,蓋住眼瞼,不可控地想起他高考之前,害怕從此真的跟她分開,哪怕明知她怕他躲他,還是給她發信息打電話,要不管後果地跟她表白,他約她那個周末傍晚六點,在校門外鹿鳴廣場見麵。

他被她掛了電話,信息收不到回複,明白已經被判了死刑,依然從中午開始等,坐在同一個位置,看太陽從鼎盛到西斜,也在傍晚六點整的時候,親眼見到她身邊站著同班的商瑞,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長交彙,在他對麵的長街走過,紮得他血流不止。

她的抗拒,是把人心臟都穿透的決絕。

沈延非箍緊薑時念,她還睡著,蒼白著臉頰,蹙眉輕哼。

他覆下去親她眉眼鼻尖,手指透出沁骨的涼。

她回去一中,一中的記憶不隻有他,她是不是想起了彆的人。

還是在香港那一晚,他失控地暴露了太多偏狂心思和過去,其實嚇到了她?她穿校服的目的,是為了試探他感情,為了情趣,他卻被刺激成了瘋子。

她那時還有激.情麻痹,等冷卻下來以後,她站在一中校園,實地回想從前,才發現自己還是接受不了當年的他嗎?

沈延非自嘲地彎著唇角,斂住輕顫。

這才隻是冰山一角。

如果她真的知道全部,看見他當年怎樣著魔喜歡她,她是不是更會後悔。

後悔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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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時念是中午醒的,燒退了大半,酒勁兒也消了,但身體還沒力氣,軟得撐不起來,開口說話的嗓音也受影響,她清楚自己這樣今天不可能正常上鏡,隻能給台長請假。

台裡知道她生病的情況,無論淋雨還是醉酒,說到底節目組都有責任,台長安慰她,說會換替補主持人上,順便提了一句她手上原本最重頭的那檔社會新聞節目,新一期的內容很受關注,讓她病好後早點熟悉資料。

薑時念點頭,又倒回床上,手臂擋住眼,昨晚某些片段漸漸回籠,沈延非徹夜抱著她走在客廳裡的畫麵,刀子一樣割心。

她剛想起來,臥室門就被推開,沈延非端托盤進來,把她從床上扶高一點,坐她後背撐住,攬著人俯身吻了吻,才拿過托盤上的白瓷盅:“我熬的,敢不敢喝。”

薑時念看著盅裡瑩白的粥,灑蝦仁和碎青菜,香氣撲鼻,她在他臂彎裡轉了轉身,抱住他腰,悶悶點著頭問:“手累嗎,我這麼重。”

沈延非擁著她淡笑:“你才幾十斤,再抱整天也行,你老公沒那麼靠不住。”

薑時念抬了抬臉,他頸側鎖骨邊還有亂七八糟的牙印,她難過得想死,又不願意總在他麵前哭,忍了忍強壓著,就著他手喝粥。

昨天下午,她把傘給了沈灼之後,明白他沒膽子去跟他三哥亂說,回來路上,她在圖書館外的自動售賣機又買了把類似的,不想被發現異常,沒想到偶遇英語老師淋雨,就送給她,也免得萬一沈延非太細心,過後找人去問,查出什麼端倪。

她嘲笑自己,骨子裡還是膽怯,沒有沈延非的直白和坦蕩。

他能當麵問她是否愛過前任,她卻問不出口,因為那個人確實存在,確實被他燃燒一樣地愛過,她害怕直麵他對另一個人不顧一切的愛意,哪怕已經成為過去。

她怕就算沈延非已經從那段感情裡走出,也不能真正釋懷,那個人永遠紮在暗處,她裝作不知道,不碰,那就是隱形的,可如果她伸手碰了,是不是觸到他逆鱗,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她害怕失去。

薑時念咽著勺子裡溫熱的粥,手虛軟,還是死死揪著沈延非腰間的衣服,借著生病,和以前一樣貼在他胸口上。

她不該吃這種醋,作為後來者,嫉妒都沒有足夠的立場。

可那些往心肺裡狠狠捅著的針,綿密尖利的酸楚銳痛,又那麼清晰真實,知道自己應該若無其事,身體卻想蜷起來痛哭。

沈灼作為旁觀者,了解的有限,他看到的那些已經太重了,那他沒看到的,還有更多。

一旦她豁開口子,就會忍不住追問,就算沈延非肯談,那些他最年少赤誠時深愛彆人的細節,她真的有勇氣聽嗎,她不想失態,變成一個對丈夫的過去如鯁在喉,可憐的,連自己都厭惡的那種人。

原來占有欲,是這種逼著人不像人的心情。

最後一口粥喝完,薑時念睜開眼,拿出自己並不太過關的演技,儘力表現得尋常,想放在以前,這個時候她會讓嘴唇就這麼濕漉漉地去和他接吻,她也真的仰臉去吻了,卻被沈延非不輕不重地扣住咽喉。

沈延非動作緩慢,品享般撫摸著她拉長的纖白頸項,微涼拇指磨過血管神經,壓在動脈上,隨著她一下一下重重跳動。

他盯著她問:“穗穗,昨天為什麼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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