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20028 字 5個月前

宋文晉手裡明晃晃抓著老婆送來的小藥瓶,倒也沒有真的吃,反而像最後的脅迫,表示他的承受力已經到頂了,麵前這個揮金如土來刺激他的大資本家但凡再做出點什麼,他實在騎虎難下,就隻能仰頭一整瓶灌下去了。

固執刻板的物理學家,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即使經過這麼多天,他心裡已經鬆動到不行,對當初在露台上跟沈延非說過的話也很後悔,但總歸要點臉麵,不好親口承認。

本來打算這事就一筆揭過,以後都是一家人,含含糊糊忘掉也就算了,何況他那些“要求”本來就是隨口一講,沒有真正讓他去辦的意思。

現在可好!資本家就是資本家,生怕他這張老臉不夠疼!

宋文晉坐在層層疊疊的聘禮中間,被那枚巨大鑽石紮得眼睛疼。

他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好,臉色變了幾變,正艱難糾結著措辭,沈延非就停止了繼續去拆珠寶,在抓娃娃機邊站直了身體,牽住薑時念的手,把兩人十指緊密地交錯相貼,扣在一起。

沈延非臉上笑意斂起,瞳中清沉,身上的氣勢和緩深重下去。

他格外正色,坦然直視著宋文晉開口:“宋教授,我送來這些,沒有任何跟您對峙的意思,我隻希望您確信,我承諾過的事,一定會做到,即使您沒放在心上的這些要求,我也每一件都會當真。”

沈延非揉著掌中細柔的指骨:“穗穗本身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以您對資本家的設想,我完全可以獨占她,不顧你們的意願,你們能不能見到女兒,都在我一念裡。”

這一句話並不是有意要震懾誰,但他站在那裡就是不可更改的威權,是事實。

沈延非鄭重說:“我之所以必須達到您的要求,是不想讓她夾在中間,有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穗穗以前已經過得很苦了,我用儘全力,也隻是希望她開心,所以即使您對我再多不滿,也要辛苦您高抬貴手,讓她少從中為難,您越是看不慣我,她越心疼,到最後父女隔閡,是您不劃算。”

半是迫半是哄,沈老板推拉談判,向來沒有敵手。

沈延非緩步上前,把最大的那一顆原鑽放到宋文晉身旁的沙發扶手上:“既然我的身份不能改變,右耳治愈不了,那隻能滿足您說出來的一切條件,請您和俞老師把我妻子許給我。”

他低了低頭,看宋文晉微縮的眼睛,平心靜氣說:“如果您覺得我態度不夠好,那可以改,您要我下跪求娶,我也會跪。”

空氣中緊繃靜默一秒,薑時念的手用力,急忙攥牢沈延非的指節。

沈延非口吻還是溫雅的,放慢語速問:“宋教授,您要嗎?”

宋文晉真是快瘋了,他想過沈董難搞,但沒想過難到這個地步,他頰邊肌肉都在抽動。

俞楠已經實在憋不住要來打他了,他終於長歎口氣,轉開臉,彆扭道:“跪什麼跪!沈董彎腰誰能受得起!我……我沒彆的想法,你對冉冉好就行了。”

說完,他不禁一頓,看向沈延非沉靜的黑瞳,心裡發緊。

這世上,還能有誰比眼前的人對冉冉更好。

沒有了。

他這個缺失二十多年的父親,根本不能相比。

宋文晉徹底敗陣,想著沈延非的經曆,想他坎坷磨難的十年,想那份遺囑,搖了搖頭:“之前是我武斷了,以後咱們家餐桌上,不缺沈董一個位置,而且……”

他有些說不出口,俞楠替他講出來,她眼角濕潤:“延非,我們得謝你,謝你兩次讓冉冉回來。”

沈延非很淡地笑:“不用,我不需要謝,我隻要穗穗。”

宋文晉適應還挺快,馬上轉換到嶽父的角色上,開始考慮更大層麵的問題,斟酌道:“既然這樣,婚事都板上釘釘了,我們也應該見見你的父母,當初你們結婚,冉冉父母缺失,應該少了一些必要流程,現在該補回來。”

薑時念眉心不禁蹙了蹙,馬上想為老公拒絕這種刺心的敏感話題。

沈延非卻及時按住她手:“抱歉,我父親在國外,從小我們就關係冷淡,很多年沒見過,我母親另有家庭,我跟她分開的時間更長,她可能已經不記得我的存在,您見不成了,但家裡還有爺爺和其他親屬,換他們可以嗎?”

宋文晉和俞楠都愕然。

沈家高門深宅,很多事不在明麵上,輕易也查不到,就算夫妻倆對沈延非的家庭有所了解,但並不知道他父母是這種情況。

宋文晉已經開始內傷了。

他是真壞啊。

真缺德啊。

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初見麵,他居然連沈延非主動叫的一句“爸”都不應,這下好了,沈董如今一口一個疏離有度的“宋教授”,再想改口怕是難了。

但話已至此,兩個家庭見個麵還是必要的,宋文晉調整著略帶心酸的表情,偷瞄了沈延非一眼,低咳一聲答應下來。

沈延非頷首,直接拍板做了決定:“那方便的話,就定在明天晚上,沈家設宴,請您跟俞老師賞光到場。”

等在父母家吃完晚飯出來,天色黑透,北城的春天跟南非邊緣城市的氣候天差地彆,夜裡夾著雨氣的濕風貫著,難免還有些涼意,吹著枝頭剛放的幾處新蕊。

小區花壇裡的植物也長高不少,花穗初成,還沒變色開放,已經飄來甜味。

薑時念經過時,忍不住彎下腰伸手拂了一下,仰著臉問:“學長,你看,像不像你紋身的那個。”

沈延非拎著她衣領,把人原地抱起來,托著她飽滿圓潤的臀。

她歸巢一樣手腳並用地纏住他,回到自己沉浸的港灣裡,身體掛在他胸前,不管自己鞋子臟不臟,會不會弄汙他一塵不染的衣服。

沈延非偏頭,唇碰碰她額角:“哪像了,我家的花穗獨一無二,你要是記不清,等回去仔細看看,看清楚,無名指上的嫌小,就看更大的那個。”

薑時念想到這個男人西裝褲包裹的一雙長腿上,看著那麼挺拔禁欲,最深處卻刻著她,她就止不住耳朵發熱,呼出的氣帶了些微濕潤。

她悶頭趴在他頸邊,低聲說:“爸媽不清楚你家裡的情況,要是你不想讓他們見,沒關係的,不要勉強,到時候除了爺爺,我怕彆人都貌合神離,讓你為難。”

沈延非腳步突兀的一緩,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恢複正常,接著往前走,回到車裡,司機軋過一地搖動的清輝,直奔望月灣。

回去路上時間不長,沈老板難得些微失神,目光幽幽望著窗外的浮光掠影。

沈家家族成員的真相,到要跟穗穗坦白的時候了,從前為了把人騙到手才鋪下去的彌天謊,總有揭開那天。

他從來不是逃避的人,但對這件事,確實曾想過要拖延下去,可以不回沈家,不跟他們碰麵,就活在他搭出的永無鄉裡,避免她知道事實,對他動氣。

但顯然不可能了。

他先坦誠,總比她被彆人告知,或者直麵發現得好。

望月灣客廳的沙發很軟,沈延非雙手托抱的人不肯老實,還難受他回答父母的那些話,從一進門開始就不得章法地亂吻上來。

她手指卷著他領帶,熱騰騰指尖勾到結扣上,往下輕輕扯,在他嘴唇下頜處胡亂地撩撥。

她貪戀他溫度,著迷他皮膚的觸感,身體下意識軟化,貓似的又拱又貼,嘗不夠親近。

男人高大身形好似故意不想站穩,向後跌進沙發,薑時念撞在他跳動的心口上,眸光瑩潤欲滴,滿腔又緊又燙的悸動,手臂一繞,裹住他緊窄堅實的腰。

這時候其實並不存什麼實際的欲念,隻是愛得很滿,喜歡到渴望黏著,還很有些壞心眼兒的想看他失控,撕開他這幅矜重表象,成了她最興致勃勃的私人癖好。

沈延非把著她纖細的頸,喉嚨在一盞地燈的模糊映照裡無聲滾著,他入神凝視她,坦誠的話幾乎到了嘴邊,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攪開黏稠的旖旎氣氛。

薑時念隔了片刻才醒過神,從纏膩裡掙脫出來,聽出是自己的手機,忙拿過一看,是副台長的電話,她接起的那一刻,還在倚著沈延非的肩。

等聽完副台長具體說什麼,她怔了怔,猛的在沈延非腿上直起背,握著手機確認,聲音認真繃著:“您說真的?已經是正式的通知?不是給我安慰?”

副台長笑:“什麼安慰,當然千真萬確,到今天晚上下班,總台那邊才發過來詳細的評分說明和排序,時念,你這個八十分可不是隨隨便便得的,每一項都清楚明白,除了身經百戰的老記者們,在所有這次參加媒體團的新人裡,你總分排第一位。”

薑時念一口氣屏著,沒想到自己低落遺憾的八十分竟然會是這樣。

她桃花眼裡透出綺麗的明光,直勾勾望著麵前的沈延非,笑容逐漸擴大,先撲上去和他緊擁,手上電話還沒放下。

副台長仍在激動說著:“而且總台幾個負責人很欣賞你這次的綜合表現,主動遞了橄欖枝,有這種待遇的主持人可太少了,時念,知道代表什麼意思嗎?等你處理完台裡剩餘的節目,你就有資格可以進總台了!你不是一直默默想去嗎?這次機會是你自己拿安危掙來的,絕對的名副其實。”

電話掛斷很久了,薑時念還是沒能緩過這股勁兒。

她雙手抵著沈延非的肩,睫毛間的亮度要滿溢出來,跟他講著自己大半天的心裡顛簸,傾訴那麼多細膩的念頭,驕傲地微微抬著小巧下巴。

還請沈老板未來要到央視總台去接老婆下班,開電視就能在官方頻道看到她的臉。

沈延非著迷地跟她對視,從始至終沒有打斷,原本將要說出口的話,也一絲不剩都壓回去。

舍不得破壞她心情,舍不得讓她在這麼滿足的一刻知道,她老公實在是個心機算儘的混蛋,當初找她結婚,白月光嫁人是含糊其辭的,家族矛盾是假的,沒一句實話。

薑時念說到口乾舌燥才停下來,抿了抿唇角,望著沈延非濃黑的眼,忽然覺得酸澀。

她鼻音湧上來,勾著他襯衫衣扣問:“但是真去了總台,我會比現在更忙,工作量更大,可能沒辦法總陪你,你願意讓我去嗎?”

她跟他錯失那麼多時光,她明知道麵前的男人時刻都在需求她,貪念遠不止現在風平浪靜的表象,她卻不能止步。

她也想儘力踩上他所在的雲層,去相擁去並肩,不靠父母,不靠外貌,排除一切,仍能被人由衷地說,沈老板跟薑主持人,實在般配,天造地設。

這是她的私心和願望,她想要靈魂與他更契合,就必然會犧牲很多他最想要的朝暮纏綿。

沈延非靠在沙發上,頭略抬高著,脖頸拉出繃直的線條,淡色唇散漫地揚起,跟她說:“薑穗穗,我是你的底氣,靠山,你的巢,我不想做困住你的籠子。”

想霸占,想鎖著,從早到晚隻看他才好。

但再堅固的金絲籠,也總會有她被關膩了,想振翅逃走的那天。

所以再不舍,他也鬆開一絲,給她做整片蒼穹,做風箏的長線,做她騰空而起,看遍這場紅塵風光之後,還每一天都迫切想要撲回來的港。

做那個包裹她的巢穴,而不是束縛的監牢。

薑時念也說不上一下子被衝開防線的感受,心被泡進沸騰的檸檬水裡,酸熱到能掐出汁。

她擠上去挨近他,仔細吻他淡色的薄唇,眼睫上的潮氣怎麼也抹不淨,全擦在他利落的下顎上。

“不是籠子,我心甘情願,所有的個人時間,我都歸你。”

她張開唇,其實這麼久了,她對於撩撥他還是不夠熟練,但總能靠一腔本能讓他失態,她青澀又緩慢地去□□那塊寶石一樣切工完美的喉結,手不由自主往他大塊的紋身上碰。

感情收拾不住的時候,就用極致的親密去消融和給予。

男人筆直長腿被最軟的手撥弄敞開,她不肯安分,還要去做飛機上沒做完的那件事,靈活五指到處亂碰,把金屬扣啪嗒響著錯開,想進犯,拉下他鬆緊邊緣時,卻再次被有力的手一把鉗住。

空氣稠重一瞬,像一簇飄著火星的溫和柴堆,陡然點起衝天熱浪。

沈延非在她一個眨眼之間反客為主,疏懶脊背驀地抬起,侵略性毫不遮掩,虎口抵她尖俏下巴,欺壓向前。

薑時念隨著他動作向後一仰,腰大幅度折著,頭高高昂起,側臉拂著光,雪白脖頸纖長脆弱,身上烘出的暖香氣飄散。

沈延非伸手扶住,掌控她軟透的身體,把人拽回來摁到胸前,含咬住她敏感的耳廓,低低出聲,猶如溫存的命令:“寶貝,時過境遷,摸已經不行了。”

薑時念閉著眼,長睫抖動,耳骨被他滾滾熱息衝得發酥,她口唇乾渴地明知故問:“你想……想我怎麼樣……”

他沉聲笑,音質磁得她耳膜酸癢,她媚態淋漓間,他手指無可阻擋,挑開她最小的一塊奶色蕾絲,刮出一場私藏著的熱雨,去感受被衝刷。

薑時念後脊激蕩的麻著,神經彈跳,咬唇忍著傾泄而出的碎音,聽他低啞啟唇:“乖,坐下來,慢慢吃,彆剩。”

每一次都不能馬上接納完全,需要逐步適應,可這樣直直往下,擴大的雨勢迎頭澆下來,超過了能夠克製的閾值,她還眼角沁濕,不清楚自己此刻這幅張著唇喘不過氣的表情和狀態,對他是怎樣的激,想凶狠伐拓,讓她在大雨裡融儘,小小一處,完全化成他的輪廓。

她嘴唇都是齒印,心神渙散,聲音淩亂甜膩,語不成句。

沈延非讓她浮沉。

薑時念眸光震蕩,看著自己在昏暗的燈裡一片晃眼的白,什麼都不剩,而沈先生依然正裝齊整,襯衫都沒有一絲褶皺,領帶袖扣貴不可言,黑色長褲還是筆挺的,就如同坐在集團高層的冷肅會議室裡,做著最不堪入目的事。

他一身端方,除了散開的金屬扣,除了唯一荒唐的位置,除了那周圍的精細布料上,在不斷堆落著深色圈痕。

太過分了,也太磨神經。

薑時念多看幾眼,再撞進他一雙被欲念衝塌的深瞳,終於眼窩濕潤的滂沱著,彼此完全相契。

沈延非著迷盯緊她,手在她腰間強橫禁錮:“看吧,寶寶最愛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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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末,電視台沒有緊急事,等於放假,薑時念到中午才勉強睜眼起床,被沈延非抱到浴室裡,照顧著洗漱吹頭發,洗個臉,頰邊白淨軟肉也被親遍。

晚上在沈家老宅的家宴定到傍晚六點,兩家長輩正式的會麵,當然不會讓宋文晉和俞楠自己開車。

兩輛邁巴赫五點剛過就停在父母樓下。

薑時念坐在前麵那輛的後排,今天特意穿了條改良款的旗袍,顯得生機活潑。

腰掐得纖細,不是傳統的高領口,盤口巧妙係在鎖骨以下,一襲春枝濃綠的色調,襯得膚色極白,燈光一照幾近透明,黑發紅唇愈發鮮明,原本就稠豔到頂的一張臉,不知哪天起已經更昳麗橫生。

換衣服的時候,薑時念隻能說,沈老板還不算太禽.獸,知道今天有重要場合,痕跡沒留在太明顯的位置,可以大方示人。

沈延非的視線如影隨形,鉤在她身上,眸光深得溺人。

薑時念這一路上就沒消停過,本以為今天台裡安靜,能專心地好好過私人時間,沒想到從望月灣一出發,童藍的微信就沒斷過。

電視台某個電腦數據庫損壞,恢複需要時間,有一檔節目資料連同備份都在裡麵,又馬上要用,隻能靠看過的人儘量回憶,整理出重點應急。

她就是少數看過幾遍的人,當然要配合工作,一個手機都不夠用,邊跟童藍發語音溝通,邊要記錄,於是沈老板的手機也到了她掌中,隨便折騰。

等忙到車已經在爸媽家樓下停穩,她還剩下最後一個尾巴沒理全。

薑時念舉著手機,邊跟童藍講話邊要下車,準備跟沈延非一起上樓去接爸媽,沈延非不舍得她來回分心,留下她,撥了下她腦後挽發的翡翠簪,讓她安心在車裡等著,把後續工作處理完。

沈延非關上車門,邁進樓裡前,下意識回了回頭,看薑時念映在窗上隱約的美好輪廓,他本想路上跟她解釋的那些話,又被打斷錯過,隻能等接下來到沈家老宅的這一程再跟她說了。

神佛不能保佑他,這次恐怕連穗穗都不會保佑了。

自作孽。

不可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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